尹穆清起身出去,傾恆看了一眼小九月,還是決定留下來陪他。
九月拿着小勺子,見尹穆清的身影消失在了門口,他才蹙了眉頭,對傾恆道:“這麼說,以後,爺的爹爹你不喊爺爺,也要跟着爺喊爹爹麼?”
怎麼感覺好奇怪呀?
倒是很新鮮的。
兄弟手足是什麼感覺,九月覺得很陌生,從小,他連朋友都沒有幾個,對於突然出現的傾恆,他是很珍惜的。
傾恆聽此,卻搖了搖頭:“是,也不是!”
十七爺爺麼?傾恆是不屑的,也很失望。
事實證明,以前敬仰欽佩的十七爺爺,其實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這種好似從天堂到地獄的落差,讓傾恆很難接受。
這麼多年,他在東宮遭受的屈辱,九月和母親所受的非議,都是因爲那個不負責任的男人,他如何會原諒?
九月不懂事,不知道那個男人做了什麼不可原諒之事,可是他卻不能就這麼算了!
九月聽此,倒是有些奇怪,難道不是這樣?他們有同一個娘,難道不是也有同一個爹?
眸中閃過一絲狡黠,傾恆開口道:“哥哥的十七爺爺,自然也是九月的爺爺。不是哥哥跟你喊他爹爹,而是九月跟着哥哥,喊他十七爺爺!”
什麼叫做坑爹,傾恆做的很好!
“呃……”九月愣住了,突然想到那個囉嗦的像個八婆一般,嫌棄他寫字寫的不好的父王,他整個人都不好了,不要爹爹就不要爹爹!
一想到將那個八婆爹爹喊爺爺,就覺得爹爹的形象立馬像個老頭子一樣,他就覺得解氣,小拳頭一握,滿口答應:“好,十七爺爺就十七爺爺,九爺就要喊那個老東西爺爺!”
老東西?
傾恆嘴角一抽,這個稱呼好。
“乖!”傾恆伸手摸了摸九月的小臉,一副好哥哥的模樣:“等你身子好些了,哥哥就帶你出去買糖葫蘆!”
九月本因爲傾恆摸他的臉而倍感不爽,卻不想聽到糖葫蘆,自然是眼前一亮,還沒來得及高興,卻聽傾恆補充道:“只能兩串,不能吃太多!”
“哼!”九月不樂意了,撅起了小嘴!
這會兒,門口一侍衛稟報:“殿下!”
傾恆一轉身一看,竟是他的人,回頭摸了摸九月的臉,道:“哥哥出去一下,小九自己喝粥,哥哥讓鳶歌進來照顧你!”
小九月不領情,啪的一聲拍開傾恆的手,只是因爲虛弱,沒幾分力氣罷了!
傾恆倒是不生氣,起身出去,示意那侍衛跟上。
花園處,那侍衛跪地道:“殿下,今日早朝,璟王問了太子與側妃的罪!”
“嗯!”這是預料得到的,他不問罪纔是怪事!
只是那侍衛又補充道:“太子鞭笞兩百,側妃遊街示衆三日後……魚鱗刮!”
“什麼?”傾恆聽此,腦子一片空白!
鞭笞兩百?
魚鱗刮?
傾恆的心突然大痛,眼眶也募的紅了。
他恨尹曦月對他的狠心殘忍,也記恨蕭宇對他的無情冷漠,可是,不管怎麼說,二人,是他相處五年,喊了五年的爹孃。
即便他的存在,不過是一個棋子,對他們沒有任何感情可言,可是他們也算得上是他的養父養母,即便是有滔天之怒,得知這個後果,傾恆也是心疼內疚的。
他想過他們會死,卻不想會死的這麼慘烈。
十七爺爺不是善人他一直都知道,可是沒想到他會因爲他,而這般憤怒,竟要尹曦月死於極刑!
傾恆不知道該是感動,還是該恨。
十七爺爺真的以爲,尹曦月慘死,便能讓他解恨,讓他原諒他以前的錯誤?
天真!
幾乎沒有做任何猶豫,傾恆道:“備車,本殿要進宮!”
“是!”
……
這會兒,君天睿就像個怕生的小猴子一般,抱着璟王府大門外的石獅,一邊東張西望,躲着找他的人,一邊眼神一個勁兒的往門口瞄。
姐姐怎麼還沒來?
尹穆清從門口出來的時候,便看見某個白衣小少年抱着石獅,撅着屁股,躲在石獅後面往外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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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睿!”
尹穆清喊了一聲,君天睿立馬轉身,見是自己的姐姐無疑,連忙跑了過來,一下子撲進尹穆清懷中:“姐姐!”
幾乎是緊緊的抱住尹穆清的腰身,差點沒有將尹穆清勒了個半死:“姐姐,阿睿好想你呀!”
尹穆清幾乎是翻了幾個白眼,說好的白衣冠玉美少年呢?
形象!
要形象麼?
手指點在某個少年的眉心,推開:“鬆手鬆手,姐姐都快被你勒的背過氣了!”
“啊?”眉心一痛,君天睿連忙鬆了手,然後捂着自己的額頭,委屈道:“疼!”
尹穆清見此,自是覺得有幾分好笑,牽了君天睿的手便轉身入府:“阿睿這是揹着自己的家人,偷偷跑了出來?”
“阿姐自己偷偷出去玩,將阿睿一個人丟下,阿睿不喜歡阿姐了!”
君天睿很委屈,以前,阿姐從來不會這麼做的,自從要找皇姐,她就再也不陪他玩了。
“那阿睿也不應該自己偷偷跑出來,你阿姐找不到你人,該着急了!”尹穆清不知道君天睿的身份,也沒有打算知道,是以沒有問他的阿姐叫什麼名字。
“阿姐找不到阿睿,是她笨。”以前他們經常玩兒捉迷藏,阿姐每次都找不到他,也沒見阿姐着急,只是君羽特別壞,每次都能找到他。
尹穆清聽此,對君天睿的阿姐有幾分同情,有這麼一個不懂事的弟弟,應該很累吧!
君天睿來找尹穆清,自然是來找尹穆清學習的,他想聽尹穆清講故事,也想讓尹穆清教他識字讀書。
是以,抱着尹穆清的胳膊,撒嬌道:“姐姐給阿睿講故事好不好?阿睿好久沒有聽姐姐講故事了!”
尹穆清被晃得頭暈,有些無奈:“阿睿的家人,不給阿睿講故事麼?”
君天睿聽此,突然腳步一頓,帶着幾分落寞的搖頭:“阿姐從來不給阿睿講故事,父皇也不給阿睿講故事,他們都沒有姐姐好!”
“父皇?”尹穆清聽到這兩個字,心頭募的一驚!
阿睿,阿姐,父皇?
難道……
尹穆清幾乎是立即便猜出了君天睿的身份。
四國之中,這麼大的小皇子,有姐姐的,除了墨翎小太子君天睿,還會有誰?
幾乎是不可抑制的,尹穆清覺得眼皮一跳,她感覺自己惹了一個麻煩。
墨翎竟然偷偷的帶了小太子過來,若是出了什麼危險,後果不堪設想。
只是,見這小太子這麼可憐的小模樣,尹穆清自是不忍心將小傢伙趕出去,送去使館的。
君天睿眨着琉璃般清澈透明的大眼睛,帶着幾分呆萌,看着尹穆清:“父皇怎麼了?”
“不怎麼,沒事!”怪不得這小傢伙一看就是個福貴公子,原來是一國太子:“姐姐這就去給阿睿講故事!”
“太好了!”
“母親!”
尹穆清突然聽見一聲稚嫩的呼聲,轉身一看,便見傾恆帶着兩個人匆匆走了過來。
尹穆清蹲下,朝傾恆招了招手:“要出去?”
“母親!”傾恆給尹穆清拱手行了禮,才道:“傾恆想去皇宮一趟。”
尹穆清皺眉,她立即意識到,小傾恆要去皇宮做什麼,突然一股濃濃的心疼涌至心間,摸了摸傾恆的臉頰,尹穆清道:“嗯,母親陪你去!”
君天睿蹲在二人一側,看看兩人,隨即舉手:“阿睿也要去!”
帶他做什麼?尹穆清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連哄帶騙:“小九月病了,阿睿可想去看看他?小九月可慘了,這會兒還在哭鼻子呢,阿睿快去哄哄他?”
君天睿聽此,立即興奮了:“哭鼻子,啊啊啊……阿睿要去給他羞羞臉!”
然後,起身,像脫了繮的野馬一般跑了去。
傾恆:“……”說起哭鼻子,這兩個是五十步笑百步吧!
尹穆清也沒想到君天睿小朋友還是一個幸災樂禍的傢伙,見他跑了去,連忙吩咐人去帶路,在一旁照顧着。
君天睿離開,尹穆清纔對傾恆道:“傾恆別怕,不管爹爹做出什麼樣兒決定,都是他們咎由自取。和你沒關係,你不必有任何心理負擔,知道嗎?欺君之罪,是殺頭的大罪,不管是尹曦月,還是蕭宇,都是沒有活路的,只是他們招惹了璟王,就看是怎麼個死法而已。你應該明白的,不是嗎?”
傾恆眼眶募的紅了,喉間一緊,帶着幾分哽咽,道:“傾恆明白!”
有母親在,他心裡安定了不少,沒有像剛剛那麼恐慌了。
就在不久前,他心裡還在害怕,他不知道如何面對蕭宇和尹曦月,也不知道是該恨,該同情,還是該覺得解恨!
“好孩子!”尹穆清如何不心疼這個孩子?這麼小的年紀,就經歷這些:“不管你做什麼,孃親都是會支持的。只是,傾恆要明白,擁有一顆善良的赤子之心固然重要,可是卻不能因此而瞻前顧後,心慈手軟。對自己有恩之人,我們應該感懷在心。可是,對待自己的仇人,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都算我們善良,你可明白孃親的意思?”
傾恆聽此,自然是開解了幾分,點了點頭:“多謝母親教誨,傾恆明白了!”
“嗯,這就好!”說罷,尹穆清點頭,帶着幾分欣慰,道:“那走吧!”
……
皇宮,某個被兒子嫌棄,以至於年紀輕輕就被列爲老東西行列的璟王殿下適時打了一個哆嗦,後背有些生寒。
蕭璟斕皺眉,怎麼回事?
朝和殿外,太子蕭宇被押在行刑臺上,鞭子啪啪的落在他的背臀之上,打的蕭宇連連慘叫。
“皇叔饒命,父皇救命……”
“本宮要見長孫殿下,皇叔,本宮不信,本宮不信……”
“阿恆,救救父君,啊……”
“蕭傾恆,畜生,白眼狼,本宮養你五年,你恩將仇報,本宮咒你不得好死……”
蕭宇叫罵聲不斷從殿外傳來,蕭璟斕早就皺緊了眉頭。
在場的人也因爲蕭宇的罵聲而膽戰心驚,紛紛縮了脖子。
長孫殿下雖然喊太子五年父君,可是人家是璟王的血脈,太子怎麼敢如此詛咒璟王殿下的小公子?本就是將死之人,怎麼還敢出言不諱?不怕不得好死麼?
慕恩見此,立馬吩咐道:“堵了他的嘴!”
竟敢對小公子出言不諱,此人就該不得好死!
“嗚嗚……”蕭宇的脣被堵,只能發出一陣嗚嗚的聲音,額上青筋暴起,滿是猙獰。
朝和殿對面的一處走廊之中,蕭湛站在柱子後面,看着被打的全身是血的蕭宇,脣邊勾起了一抹笑意。
不久之前,蕭璟斕宣誓的言語也不斷在他腦海浮現。
是太子如何?在本王面前也如螻蟻!
誰若不知死活,動了不該動的人,沒事找本王的不快,即便是顛覆這暨墨王朝,那又如何?
沒有資格與本王抗衡,那便不要出現在本王面前,丟人顯眼!
若是還有人想要挑釁於本王,這些人,便是你們的下場!
蕭湛嘖嘖稱奇,卻滿目是諷刺。
皇叔,不愧是皇叔。
東宮太子都不放在眼裡,隨意便能打殺。
即便是欺君之罪,連三司會審都免了,直接鎮壓了這朝和殿,將太子廢掉便是。
而,父皇竟是狠心到連面都捨不得露!
呵!
這是蕭宇的悲哀,還是他們所有人的悲哀?
同樣的身份,卻過着完全不同的生活。
尊貴者,是天下的霸者,視萬物於無物。卑賤者,便是命賤如螻蟻,能被人隨意打殺!
……
蕭宇施以鞭笞之刑,鍾廣,李嬤嬤等人直接拖出去亂棍打死,尹曦月這罪魁禍首自然是要押下去遊街示衆的。
一羣侍衛拖着早就被嚇的雙腳癱軟的尹曦月離開朝和殿,朝天牢而去。
像尹曦月這種要處以極刑之人,是不能死的,是以,給她服了提神吊命的參片。
因此,尹曦月現在不僅死不了,還精氣神十足,身上被打的沒一處好地方,血肉模糊,疼的她恨不得死去,一路上都在哀嚎:“冤枉,冤枉呀……嗚嗚……本宮不想死……不想死……”
“爹爹救我,姨娘救我……”
“尹穆清,賤人,賤人,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啊……”
尹穆清牽着小傾恆的手,遠遠的看着這一幕,她只覺得大快人心!
尹曦月,當初,你買通混混試圖姦污她的時候,可想到今天這個下場?
曾經,你假孕承寵,偷她剛出生的幼子時,可想過今天的報應?
這麼多年,虐待欺辱小傾恆的時候,可又想過後果?
多行不義必自斃!
這是你自找的,你怨不得別人。
尹穆清明顯的感覺的到,傾恆在緊張,小手手心溼濡一片,不斷的冒着冷汗。
“尹穆清,哈哈……尹穆清果真是你……”尹曦月突然看見不遠處牽着傾恆的尹穆清,只覺得無比刺眼,直接掙扎着就要撲上去:“是你害的我,都是你……尹穆清,賤人,我要殺了你……”
“找死!”禁錮着她的侍衛直接一腳,踹在尹曦月的腿上,朝尹穆清張牙舞爪的尹曦月當即就摔在地上,撲的一臉是灰:“啊!賤人,賤人……都是你……”
到死都不知錯麼?尹穆清只覺得無比同情,這樣的人活在世上,不很累麼?
自以爲是,毫無悔意!每日都活在虛僞的地位身份之中,勾心鬥角,算計陷害……
贏了,便得逞囂張,耀武揚威一陣時日。
栽在了別人手中,便又夾着尾巴,忍氣吞聲一段時間,算計着東山再起!
呵,不累嗎?
傾恆聽見尹曦月到了現在還不知悔改,責怪辱罵別人,只覺得無比痛心,甚至爲自己剛剛的不忍感到噁心和不值,是以,連最後憐憫都消失殆盡。
丟了尹穆清的手,傾恆走到尹曦月身邊,看着從高處跌落的尹曦月,單膝跪地,開口道:“現如今,母妃何苦再責怪她人?難道,母妃從來都未意識到自己錯在哪裡麼?”
“呸!”尹曦月朝傾恆啐了一口,憤怒道:“本宮錯就錯在沒有將你這小畜生打死!當初將你抱回來的時候,便應該毒死你,也好過現在被狗咬,栽在你這小畜生手裡!”
傾恆聽此,拳頭驟然握起,尹曦月卻完全不知好歹,罵罵咧咧的道:“尹穆清那小賤人有什麼好?不過是浪蕩不貞的蕩婦,有這樣卑賤的生母,你也高貴不到哪裡去,怪不得這麼多年,都不知道好歹。果真是賤人生的小賤骨頭……啊……”
尹穆清一腳踹在尹曦月的下巴上,直接將她的下巴踹的錯了位。
只聽尹穆清狠狠道:“是吃了屎了麼?滿嘴噴糞!”
------題外話------
傾恆懂事而且很善良,所以對蕭宇和尹曦月的情感很複雜,唉,小可憐!快來安慰安慰小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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