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穆清見君鳳宜看着她,卻說不出一個字,心下沉了幾分,或許,她心裡存有那些僥倖心理,或許,眼前的男人,對阿睿還存有一些憐愛之心,或許,眼前這個男人,還是知道人心的可貴!
可是,看到眼前男人的猶豫之色,尹穆清便又失望了。然而,她並不想放棄,她想給自己個機會,給阿睿一個機會,於是,尹穆清握了握拳頭,繼續問道:“會麼?”
會麼?
墨郡瑤說得對,她算什麼?根本做不了墨翎的主,她並不指望君鳳宜會因爲她而改變對阿睿的看法,她想知道,他會不會在這麼多人的面前,爲阿睿做主,爲阿睿撐腰。
會與不會,在如今看來,也不過是一句話就起不了任何實質上的作用,卻能給她給阿睿一個念想,一個顏面,不是嗎?
世態萬變,便是今日他答應阿睿會成爲墨翎的王又有什麼關係?若是他不願,明日,隨便找一個錯誤,便可將今日許的承諾收回。
他是君王,想做什麼,誰敢說一個不字?
雖然君無戲言,可是,君心也難測,不是嗎?
可是,看他的樣子,難道,爲了阿睿,他便是一句維護的話都開不了口嗎?
因爲尹穆清的話,所有人的眸光都落在了二人身上,心裡無比震驚。
因爲那天晚上君鳳宜來過璟王府,璟王府的人自然知道這個人是誰,可是,王妃將墨翎陛下扔荷花池就罷了,如今,還如此大言不慚,這會兒,竟然敢質問墨翎的陛下,她……她怎麼敢?
看着尹穆清堅持想要得到答案的態度,君鳳宜的內心無比掙扎。
將墨翎江山交給阿睿?交給那個孩子?
阿清何以會這麼想?
她爲何會維護那個孩子?她該恨那孩子的存在不是嗎?
那個孩子有什麼資格坐擁他的江山?以前,不知道阿清的存在,他尚且不願擁有水家血脈的人坐上那個位置,如今,知道阿清的存在,他定是要將這個皇位交給阿清,讓她成爲一代女帝,成爲人上人,受萬人敬仰膜拜的。
即便因爲阿清是女兒身,難以擔當大任,可是,他可以給阿清招駙馬,找一個才能兼備,可以擔當重擔的男人,來繼承他的大統,甚至,阿清的兩個孩子,也比君天睿有資格不是麼?
因爲內心的抗拒,君鳳宜也不願意欺騙尹穆清,便是蹙眉開口:“阿清,你聽父……”
聽父皇說幾個字還沒有說出來,就被尹穆清打斷,一聲譏諷的笑意從喉間溢出,只聽尹穆清道:“行了,你不用再說了,是我太異想天開了!”
不失望是假,尹穆清的心瞬間便涼了下去。
她早料到的不是嗎?
若是他有心,這麼多年來,便不會不知她的存在,也不會將阿睿養成現在這個模樣。
尹穆清深吸一口氣,將視線從身上移開,看向墨臻:“那麼,晉源陛下這麼晚來璟王府,是想救她?”
君鳳宜被尹穆清驟然黯淡下的眸光刺了一下,心便是揪痛起來。
可是,他握了握拳頭,百般掙扎之下,還是沒有在開口。
阿清,你會懂父皇的心的。
這會兒,被提名的墨臻心頭募的緊了半分,好久沒有聽到她的聲音,可是,如今她對他的態度已經如此疏遠,甚至,帶着幾分濃烈的不屑,這讓墨臻皺起了眉頭。
墨臻因爲身上的傷,脣色很蒼白,如今連夜趕過來,也算很勉強,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全身狼狽的女子,然後對尹穆清道:“她是朕的皇妹!”
她是朕的皇妹,代表了一切。
既然是皇妹,便不可能不管。
“呵!”尹穆清輕笑一聲,開口道:“我以前怎麼不知道,晉源陛下是如此有血有肉,注重手足親情之人?”尹穆清的諷刺,讓墨臻瞬間不悅,可是他卻沒有反駁。
墨郡瑤看着墨臻,從地上掙扎着,非常的激動:“皇兄,你和那個賤人說什麼?她將本公主害成這樣,你不該將她拖出去凌遲處死麼?”
說着,墨郡瑤便委屈的落了淚。
尹穆清聽到墨郡瑤那找死欠抽的聲音,擡腿,便將墨郡瑤踩在腳下,尹穆清看向墨臻:“晉源陛下可是要將本小姐拉出去凌遲處死?”
“啊~尹穆清……你個小賤人!本公主要你死!”墨郡瑤被踩的肺腑一翻,便是痛的五臟六腑都被踩的錯了位了一般,脣邊更是溢出了鮮血,看向墨臻,墨郡瑤喘着氣,求道:“皇兄,皇兄……救我……”
墨臻握緊了拳頭,他寵墨郡瑤,但是並不愛,並不疼!
所以即便是看着墨郡瑤被人欺辱,他生氣,憤怒,卻不心疼。
他可以給墨郡瑤她想要的一切,護她周全,可是,卻給不了哥哥對妹妹的那種由心而發的疼惜。
墨臻本就無心無愛,又何談去疼愛一個刁蠻任性的妹妹?
身爲兄長,他能給的,便只有寵,還有放縱。
可是,爲了這個妹妹,去將尹穆清拖出去凌遲處死,墨臻自然是不願,不說不願,便是他現下的處境,也容不得他做這樣的事情。
尹穆清見墨臻不說話,便嗤笑道:“唔,看來,晉源陛下還是有幾分是非之心的,如此甚好,既然陛下在此,那麼不該談一談,貴國公主欺辱本小姐剛認的弟弟,險些使其重傷致死,該如何彌補麼?你是不是該給本小姐一個合理的交代?”
不是欺辱了墨翎太子,而是欺辱了她的弟弟,這和墨翎沒有半分關係。
尹穆清分的很清,似乎,她並不想和墨翎有任何關係似的。
墨臻聽此,拳頭握了握,卻沒有正面回答尹穆清的話,而是看向君鳳宜,帶着幾分戾氣:“陛下這是要出爾反爾?還是說,剛剛做出的交易,根本不算什麼?”
明明,已經答應他饒過阿瑤,難道,現在又要出爾反爾?
不然,又怎麼眼睜睜的看着尹穆清因爲那個小太子而找阿瑤的麻煩?
墨臻心裡隱隱也有些怒意,還有些意外,他以爲,墨郡瑤看上的男人,頂多是蕭存。
蕭存他了解,一個見到美色就走不動路的那種人,若是墨郡瑤看上的是蕭存,不用阿瑤逼迫,恐怕那小子就要自己湊上來了。
沒想到,阿瑤搶的男人,那個小公子,竟然是墨翎的小太子!
而,就在剛剛,墨翎帝王主動找到他,竟然告訴他,尹穆清是墨翎的公主!
而墨翎帝王找他的目的,便是要用阿瑤的命換他手裡的雪狼。
雪狼,是晉源國的聖物,是最高貴的狼種,晉源國的百姓視雪狼爲神領,是晉源百姓的信仰,他們認爲,因爲雪狼的守護,晉源之國纔會安定祥和,便是他這個皇帝也沒有權利捕捉雪狼。
然而,百姓算什麼?國之康泰算什麼?在墨臻的眼裡,那都是糞土,他根本就不在乎。
只是,他知道,九月那個孩子若是想要痊癒,便要雪狼齒中之毒以作血玉的藥引。
其實,這是他手裡的資本,是他要她心甘情願跟他離開的資本,他並不想交出去,更拱手讓人。
可惜,因爲墨郡瑤,墨臻還是選擇,將雪狼交出來,即便頂着天下的罵名,他也無所謂。
畢竟,在晉源,他本就沒有什麼好名聲。
可是,君鳳宜前腳拿了進入晉源聖地的鎖,現在,便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了麼?
君鳳宜看了一眼墨臻,開口道:“貴國公主,傷了朕的太子,朕本應該給太子討回公道,但是,看在晉源陛下認錯的態度尚可的份上,朕可以原諒貴國公主的年少無知,不與之計較。”
君鳳宜的話一出,墨臻送了一口氣,卻又覺得不甘。
而,君鳳宜與墨臻的話,無疑像是一擊重錘敲在尹穆清心上。
交易?
不與之計較?
君鳳宜究竟收了晉源的什麼好處,竟然對於傷還阿睿的兇手如此放縱?
不爲阿睿撐腰做主就罷了,竟然連爲他報仇都不願?
阿睿不僅是阿睿,代表的,可是墨翎的儲君,他也不在意?
墨郡瑤聽此,自然是無比得意,她根本不在乎晉源和墨翎究竟做了什麼交易,因爲她,兄長做出了什麼樣兒的犧牲,她只知道,正如同她的猜想那般,不管她犯下什麼樣兒的錯,皇兄都會給她做主,會給她撐腰。
墨郡瑤擡眸看着尹穆清,因爲尹穆清此刻將她踩在腳下,她能看到的,也只是尹穆清尖尖的下巴罷了!
但是,這個卻不減她任何囂張的氣焰,墨郡瑤無比囂張不屑道:“瞧瞧,本公主說的沒錯吧?墨翎陛下可不會因爲那個傻小子而問罪於本公主,本公主的皇兄就在這裡,你還不將本公主放開麼?墨翎陛下都不管,你在這裡瞎操什麼心?再多管閒事!”
只不過,墨郡瑤正囂張着,正無比得意着,卻不想,她口中所說不管是的墨翎陛下再次開口,內容如同她說的那般,確實不管事,可是,就是因爲這句話,墨郡瑤的氣的臉都青了。
只聽君鳳宜道:“朕說過,朕不與晉源公主計較,可是,朕沒有說,阿清也不能找晉源公主算賬。”
君鳳宜的話,幾乎讓墨臻一噎,有些不可置信的,眸光掃向君鳳宜,帶着幾分戾氣:“墨翎陛下,你……”
“朕怎麼了?朕說的可有錯?”君鳳宜蒼眸一凜,便是帶着幾分疑惑和無辜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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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爹爹無辜又疑惑道:“朕說錯了嗎?靈殿下票票,錯了麼?”
靈殿點頭哈腰:“陛下,您沒錯,真心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