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恩這話一出,無疑像是一顆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面,激起千層浪。
回相府?
他說要送她回相府?
洛漱妤瞬間呆愣,一臉不可置信的對慕恩道:“你說什麼?”
以爲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慕恩面無表情,再次躬身行禮:“洛小姐請!王的命令,不可違抗!”
洛漱妤腦子嗡的一聲變的空白,如遭雷擊,心裡寒如寒冬臘月。
“不可能,你胡說!”洛漱妤不相信,送回相府,這意味着什麼,她如何不知道?這一走,恐怕她一輩子都得不到他了!
慕恩皺眉,他知道洛漱妤肯定不會乖乖走的,可是王的命令不可能違抗,所以,今日,她必須在王府消失:“洛小姐,請不要爲難屬下!”
她爲難他,他也就難保不會爲難她。
恍如晴天霹靂,不久前他還對她關愛有加,不過轉眼功夫,他就要將自己送回相府,再也不要她了麼?
步子踉蹌了幾步,若不是身後的文殊扶着,她早已摔在地上:“不可能,阿斕不會這麼對我,我要他親口對我說!”
說罷,推開文殊的手,便提着裙子衝了出去。
“阿妤!”風夜雪驚了一下,可是剛走了兩步,眼前一黑,腳步一晃,差點摔倒,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可是他還是逼迫自己撐下去。
咬了咬牙,提氣追了過去。
“阿妤,你冷靜一點!”伸手拉住前面女子的手腕,一個用力,就將她拽了回來。
洛漱妤身子一旋,便虛弱的撲到風夜雪懷中,嬌弱無比。這一轉,她頭一陣暈眩,待她看清楚眼前的人時,頓時怒火中燒:“你放開我,我要去找阿斕,問問他何以這麼待我!”
介於洛漱妤的身份,慕恩對她多少是看了情面的,可是如今見她不僅不服從王的命令,還試圖去找王理論,擾王的清幽。若是王要見她,自然會見,何須讓他出面辦事?
所以,慕恩很是不講情面的派人將跑到風鈴閣門口的洛漱妤攔了下來:“洛小姐,王不喜別人忤逆於他,爲了您自己好看,還是不要試圖激怒王的怒火!”
洛漱妤何時受過這樣的氣?頓時怒氣沖天,又羞赧萬分,推開風夜雪就要衝出去:“你放肆!我不信,阿斕帶我情真意切,不會容許你一個奴才在本小姐面前作威作福,你說的我一個字都不信,我要親自去找阿斕,讓他爲我做主!”
慕恩皺眉,他是王身邊的一等侍衛,更是正二品將軍,誰看見他不畢恭畢敬的?洛漱妤左一個奴才,又一個奴才,這無疑讓慕恩不悅。
“帶走!”一聲令下,根本不會因爲她是女子而有所避諱,兩個侍衛直接上去拿人。
洛漱妤見此,心下才恐慌起來,心裡的驕傲和自尊根本不足以讓她承受現在的羞辱和落差。
一股滔天恨意排山倒海般的襲上心頭,洛漱妤再也控制不住幾近崩潰的自己,瘋了一般掙脫侍衛的手,朝風夜雪求救:“阿雪,阿雪救我,是尹穆清,一定是尹穆清在阿斕耳邊嚼了舌根,說了本小姐的壞話,阿斕竟棄我不顧!阿雪,我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阿斕,我愛他,他肯定也愛我的,他是愛我的……”
風夜雪也是有些不知所措,未受傷的手緊緊的摟住洛漱妤纖細的腰肢,心裡心疼萬分,壓下身體的不適,虛弱道:“慕恩……”
慕恩卻絲毫不講情面,對風夜雪道:“風公子應該瞭解王,他決定的事情,並非是你我能左右的!”
風夜雪自然知道,低頭看了一眼淚跡斑斑的洛漱妤,皺眉道:“阿妤許久沒有回相府,回去一趟也……”
“風夜雪!”風夜雪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洛漱妤打斷,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風夜雪,目眥盡裂,突然,她突然低低的笑了起來,鬆開風夜雪的衣服,連連後退:“是你……是你是不是?”
“什麼?阿妤,你冷靜點!”風夜雪見洛漱妤身子搖搖欲墜,自然擔憂,想上前攙扶,卻被洛漱妤劈手避開。
“風夜雪,我拿你當朋友,你竟如此算計我!現在阿斕離開我,你滿意了?”
風夜雪現在整個人都是蒙的,完全不知道洛漱妤在說些什麼,他整顆心都在洛漱妤身上,即便到了現在,還是溫聲道:“阿妤,我怎麼會算計你?你是太激動了,阿斕現在恐怕只是無暇分身來照顧你,所以……”
“你到了現在還在騙我!”
“我什麼時候騙你了?”風夜雪再如何愛洛漱妤,在面對對方一直語氣不善的質問懷疑,作爲一個男人,不可能不怒:“難道,這麼多年,我對你的心意,你都不知道麼?”
洛漱妤諷刺,擺出一副高高在上,天下維她第一的姿態,道:“心意?呵,本小姐就是知道你對本小姐的不軌之心,所以才覺得噁心!你不就是覺得本小姐容貌天下第一,所以這麼多年,一直在本小姐面前陽奉陰違麼?現在,便和尹穆清狼狽爲奸,攛掇了阿斕對我心生嫌隙,你便可以乘虛而入,讓本小姐對你感恩戴德,刮目相看?”
洛漱妤的話讓風夜雪瞬間皺了眉,不僅如此,還倍感羞辱,甚至,感覺自己的真心和尊嚴,被眼前這個目空一切的女子踩在腳下,狠狠踐踏!
“噁心?陽奉陰違?趁虛而入?”風夜雪看着洛漱妤對自己嫌惡的眸光,突然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笑話:“你便是這樣糟蹋別人的真心的?”
洛漱妤從來沒有見過風夜雪用這樣的眼神看過自己。
失望,痛苦,甚至帶着濃濃的嘲諷。
複雜的情緒讓他眼眶有些猩紅,表情猙獰。她讀不出他的想法,只知道,她感受不到以前他看她的那種迷戀和愛慕。
洛漱妤有些心虛,也有些恐慌,可是,一想到風夜雪對她的心,她便又挺直了腰背:“真心?若是真心對我好,爲何現在尹穆清那個小賤人還活的好好的?你不是心疼我被她打傷了麼?你不是愛我麼?你說你要替我報仇不是嗎?結果呢?她現在攛掇着阿斕將我趕走,這難道不是你想要的的結果?你瞧瞧你現在的樣子,自己重傷,卻死皮賴臉的照顧我,你難道不是陽奉陰違,刻意在我面前表演苦肉計麼?告訴你,本小姐不會被你的惺惺作態欺騙的。只有阿斕,只有阿斕才配得上我,你不過是一個要依附阿斕才能生存的無名小卒,你拿什麼愛我?癡心妄想!”
風夜雪聽到洛漱妤的話,從開始的憤怒和失望,變爲現在的淡定和冷漠。
殺了尹穆清?那時的她,原來是有這個打算!
風夜雪握緊了拳頭。
或許,若是他沒有將她想的那麼好,沒有將她定在那麼高的位置,現在也不會這麼失望,這麼痛吧?
一抹嘲諷的笑意在蒼白的脣角盪開:“你說的對,是我有眼無珠!第一美人,本公子確實消受不起!”
說罷,轉身,擡步,離開。
第一眼見到她,她給了他生的希望,讓他冰冷多年的心找到了一絲溫暖和期待。五年的堅持,只是不捨得初見時的感動和驚豔被時光淡化。在知道她喜歡自己的好友後,他從未想過要擁有她,因爲愛她,所以從來都是尊她所願。他想要的,無非是想一直照顧陪伴她罷了。
現在看來,怕是自己太傻。
洛漱妤見風夜雪真的走了,當場愣住,他怎麼能這麼就走了?
他不是應該討好自己,答應她的一切要求,求自己的原諒嗎?這樣,她就可以讓他帶她去見阿斕,他的武功不是很高麼?難道收拾不了慕恩那隻狗眼看人低的奴才?
手忙腳亂的跑過去,一把抱住風夜雪的腰身:“阿雪,阿雪別走,求你別走!我錯了,我不該那麼說你,我是急糊塗了!我知道你愛我,我一直都知道……”
風夜雪一怒:“鬆手!”
不但不鬆手,洛漱妤反而幾步走到風夜雪的前面,猛的攀住他的脖子,踮腳吻住了風夜雪的脣。
風夜雪瞳孔驟然一縮!
“阿雪,吻我,你不是愛我麼?你難道不想要我嗎?吻我……”眼淚嘩嘩的往下落,洛漱妤吻着風夜雪的下巴,一邊求道:“帶我去見阿斕,帶我去見阿斕好不好?我不能沒有他,真的不能沒有他……我會死的,沒有他我真的會死!阿雪……嗚嗚……”
若是剛剛是失望,現在,風夜雪已經徹底灰心。
他心目中如同雪蓮般聖潔的女子,竟然是這樣一個不折不扣的女子!
伸手,一把扣住洛漱妤的手腕,將她從自己的身手扯下,低頭凝視,一字一頓道:“你死了這條心吧,只有阿斕才配的上你,你……卻連阿斕的一根手指頭都配不上!”
手腕一翻,洛漱妤瞬間摔倒在地,風夜雪卻連眼皮都沒有擡,便離開了風鈴閣。
沒有了以前那種心疼和心酸,反而,全身輕鬆!
這應該就是放下吧!
眸色一凜,往日風情萬種的桃花眼也閃着睥睨之光。
或許,他風夜雪,從生來開始,便不適合這兒女情長!
洛漱妤倒在地上,完全不敢相信,就連風夜雪,都對她狠心至此,手握成拳,一下一下的砸在地上:“啊……尹穆清,尹穆清都是你……啊……”
自從尹穆清出現,她的生活便變了。
現在的第一美人哪裡有往日的那種風度和姿態,完全就是一個妒婦。
慕恩皺眉,這樣的女子,怪不得王五年都沒有寵幸過。
風公子說的對,她連王爺的一根手指頭都配不上!
“堵了她的嘴,送走!”剛剛還念在是洛小姐,還客客氣氣的,現在,客氣全無,直接動了粗。
……
這會兒,有一個暗衛出現在蕭璟斕牀前,低聲稟報:“王,孫小姐和長孫殿下在街上遇到了刺客!”
蕭璟斕半躺在牀上,手上翻着一本書,聽此,手指一頓,眸色半眯:“刺客呢?誰的人?長孫殿下可有事?”
“兩個孩子都無事,但是,目標不是長孫殿下!”
頭上突然傳來一陣威壓:“敢動小九月?”
暗衛壓低了身子,不敢正視蕭璟斕的眼睛!
“可有活口!”
“是,只不過,似乎,只是普通的混混,拿了銀錢,替人辦事!”
蕭璟斕沒有開口,暗衛知道,這是在等他回話,頂着壓力,連忙從懷中掏出一張畫像:“這是分別從他們口中得出的信息,然後讓畫師畫出了幕後之人的畫像,王爺過目。”
蕭璟斕拿過,看了一眼。
雖然戴了帷冒,但是從身型看,是一個婦人。
目光,落在女子裙底露出的一點鞋子紋路,蕭璟斕眸光驟然一眯,道:“可看出什麼?”
“幕後之人很是小心,全身上下都不留痕跡,屬下等愚鈍!”
“鞋子,這是去年蘇州進貢的緋綾,上面是羅雲秀!”
蕭璟斕這話一出,暗衛頓時羞愧的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這麼大的紕漏,他們竟然忽略了。想不到,王爺一眼就能看出來。
只是,他們一羣大老爺們,確實也不曾細心到這個地步,也不曾像王那般博學。
這天下的事,似乎就沒有他不知道的。
“去查!”
緋綾只有皇宮纔有,只要去查,哪些宮中分配的有,剝絲抽繭,順藤摸瓜,不難查到是誰對小九月出手。
擡了擡手,手中的畫已被扔在了地上:“小九月過來了?”
“是,孫小姐說,要……要來看……”王喜歡那個小姑娘,可以允了那小姑娘不懂事,喊他爹爹,可是他們可不敢。所以,那個字,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的。
蕭璟斕皺了皺眉:“什麼孫小姐,記住,那是小主子!”
“是,屬下謹記!”小主子?暗衛表示,不服!
“她說,要來看爹爹麼?”
“是!”
蕭璟斕的心,瞬間無比愉悅。不愧是他的女兒,小小年紀,就這麼懂事,這麼貼心!
“下去吧!”
“是!”
暗衛退下,蕭璟斕便在想以什麼姿勢見自己的女兒。想裝的可憐一點,博小娃娃同情,又怕嚇到小九月。想裝的什麼事情都沒有,他又不甘心,明明傷的很重,可以讓那娃娃多陪他一下,多好!
他正猶豫,外面,便有人進來稟報,說孫小姐和長孫殿下來了。
還不等他說帶進來,一個小身影便從門口閃進,蹬蹬的跑了進來:“爹爹!”
娃娃猛的撲入他的懷中,蕭璟斕連忙起身伸手擁了他,忙道:“擔心摔着!”
蕭璟斕看着小九月漂亮的小臉,心軟的不行,不愧是他的女兒,夠活潑!
看着娃娃蒼白的小臉,蕭璟斕突然道:“去請子蘇公子!”
“是!”
外面有人應。
隨後,傾恆走了進來,俯身行禮:“給十七爺爺請安!”
蕭璟斕點了點頭,看向傾恆的眸子平靜無波,完全沒有看小九月的那抹柔情。
傾恆已經習慣蕭璟斕那睥睨冷漠的眸色,突然看見他如此對待小九月,他表示自己小心肝一顫,有些接受無能。
沒有羨慕,只覺得肉麻!
“十七爺爺身體可好些了?”昨晚,着實嚇壞了他。從未見過十七爺爺受過那麼嚴重的傷。
“嗯!”
這會兒,小九月突然將小腦袋從蕭璟斕懷中探了出來,道:“爹爹,你受傷了嗎?傷在哪裡?是不是好疼?”
蕭璟斕被自己的小閨女關心,整顆心都軟了下來,伸手摸了摸小九月兩個小發髻,道:“不疼。”
九月被自己的爹愛撫,也是滿滿的滿足,感覺自己的人生算是圓滿了。
只不過,他哪裡知道,不久的將來,某個他自認爲無比柔情的爹知道他其實是個爺們兒,便開始整天對他冷言冷語,逼他學這學那,甚至,連他孃親溫暖的懷抱,也被奪了擁抱的權力,他悔不當初!
早知道是這麼個爹,和他掙孃親,他不要也罷!
傾恆聽九月果真一聲一聲的毫無避諱的喊着蕭璟斕爹爹,吃驚不小。心頭詫異,卻沒有多問!
他知道,不該多問的,不問!
不該知道的,也不應該知道!
“長孫殿下!”這會兒,宴子蘇從門口進入,首先看見了畢恭畢敬站在蕭璟斕牀前的小傾恆,擡了擡手,算是見禮。
再看那個蕭璟斕懷中的小九月,宴子蘇勾脣笑了笑,隨即對蕭璟斕道:“阿斕,剛剛,風鈴閣的動靜你沒聽見麼?”
不可能聽的見,但是可以猜得到!
“不管怎麼鬧騰,她必須得走!”
“洛小姐的身子,恐怕經不起這麼激動!”
“生死又和本王有什麼不關係?”她對他的欺瞞,已經死不足惜。念在以前她出手相救的情分上,他能做到的,便是不動手!
說罷,再不理會這些事情,對宴子蘇道:“給這孩子看看脈!”
宴子蘇瞧了一眼九月,便知道這孩子有些不足之症,走近,半蹲在九月面前,哄道:“叔叔摸摸你的小手好不好?”
九月看了一眼蕭璟斕,有些懷疑,爲什麼要給他看看?孃親說不能讓別人看的。蕭璟斕卻以爲他害怕,哄道:“有爹爹在,九月不怕,讓宴叔叔看看小手。”
爹爹和孃親都一樣,孃親說的話要聽,爹爹說的話也要聽。而且爹爹不是外人,肯定不會害他。
於是,爽朗道:“好!”
伸出小手,宴子蘇擼了擼小娃娃的袖子,搭了兩根修長的玉指在腕兒上。
不過須臾,面露驚異,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驚的玉指一哆嗦,縮了回來。
擡眸,看着九月!對方睜着大眼睛,滿是無辜的看着他,精緻可愛……
怎麼可能!
男娃?
這麼漂亮的娃娃,竟是一個小公子!
呵……
那個女人,她真是夠能折騰的!
阿斕知道麼?
擡眸,看蕭璟斕一臉茫然,甚至帶着幾分擔憂的眸色。
他……應該不知道!
蕭璟斕確實嚇了一跳,宴子蘇向來穩重淡漠,怎麼可能露出這樣的表情?難道這孩子的身子,真的……
想到這裡,蕭璟斕就是一陣恐慌:“子蘇!”
“咳咳……”宴子蘇真的很好奇蕭璟斕知道九月真實身份後的樣子。
可能……很想敲開那女子的腦子,看看她腦子裡面在想什麼吧!
不然,怎麼就把一個好端端的小子,養成了一個閨女呢?
逼迫自己鎮定下去,宴子蘇重新把脈,待摸了九月的脈門,他突然眉頭微擰,鬆手,看了一眼蕭璟斕:“有些嚴重!”
蕭璟斕聽此,心中咯噔一聲,抱着九月的手都緊了三分。
而,站在一邊的傾恆,心裡也突然一揪,慌的不行!
看了一眼什麼都不知道的九月,他心裡微痛。
九月妹妹……
“叔叔,你摸到了什麼?”尹穆清從來沒有將九月的身體情況給九月透露過,九月自然是不知道,看屋裡的人都不說話,他眨了眨眼睛,拉了拉宴子蘇的手,道:“該殿下了!”
摸了他的手,是不是該摸殿下的手了?
傾恆見氛圍不對勁,連忙上前拉了九月的手,道:“九月妹妹,十七爺爺身上有傷,恐不能勞累,哥哥先送你回家,可好?”
一提及回家,九月就咯噔一聲,忙對蕭璟斕道:“爹爹,九月來看爹爹可是冒着被孃親責罰的危險哦,爹爹可要替九月保密!”
孩子的天真稚氣讓蕭璟斕心中一酸,因爲迫切想知道九月的身體情況,便沒有再留:“嗯!”
拉着傾恆的手,匆匆的來,便匆匆的離開……
遇到在花園處的君天睿,連忙道:“阿睿,快,回家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入王爺的寢殿,是以,君天睿,被攔在了花園之中。
君天睿很是委屈,他從來沒有被人攔過,在墨翎皇宮,他是想去哪裡就去哪裡,誰人敢攔?
如今,到了這裡,別的人都能進,唯獨他不能進,這讓君天睿無比低落。
手裡握着一根樹枝,一下又一下的抽打着走廊下的一隻蛤蟆。
“阿睿不開心哦!阿睿真的不開心!”只不過,還好,很快兩個孩子的身影便奔了出來,聽九月這麼喊,君天睿扔下手中的樹枝,便跟上兩個孩子的步伐。
“九月,九月等等阿睿!”
雖說年齡個頭相差很大,只不過,看着情景,完全是兩個小孩子帶了一個大孩子。
待兩個孩子離開,宴子蘇才道:“若,九月真的是你的孩子,你們,倒是可以考慮再要一個孩子!”
“你說什麼?”蕭璟斕驟然一怒,他是什麼意思?是因爲九月沒救了,所以就要放棄?
“你可能誤會了,血玉,需要一味引藥,同根血!”
血玉?蕭璟斕突然明白爲何那女人要血玉了,竟是爲了九月麼?
想到他竟然私藏着血玉不給,他的心便一陣愧疚,更是心疼萬分。
那時,她該有多麼着急?
深吸一口氣,蕭璟斕道:“同根血?那是什麼?”
“同胞血親的心頭血!”
“你說什麼?”心頭血?這引藥何其殘酷?爲了救一個孩子,就要註定傷害另一個孩子麼?
宴子蘇雖然也知道這件事情很難讓人接受,但是他不得不說清楚:“你無須擔心,就算取了心頭血,那孩子也不會有多大的傷害。這畢竟是救命,不可能沒有一點代價!”
“九月得了什麼病?”
“不是什麼病,孕期母體多思,氣血兩虧,以至於孩子胎中不足,身子不如常人,從而體弱多病罷了。只是,若是不治,恐怕,活不過十八。”
“什麼?”蕭璟斕心臟驟然一縮。
胎中不足,那……那還是怪他!
蕭璟斕握起了拳頭,沙啞道:“派人去尋其他引藥,不惜一切代價!”
宴子蘇抿脣,心頭微顫,道:“是!”
看來,阿斕心頭不好受!
……
傾恆人小卻早慧,在九月和君天睿面前,自然當起了當大哥哥的擔子。
君天睿他不管,九月他必須負責送回尹府。
只是,走到街上,他突然感覺前面一個熟悉的人影走過。
竟是母妃身邊的李嬤嬤!
一身便民裝扮,腳步匆匆!
她不在母妃身邊伺候,神色慌亂,現在,要去哪裡?
“殿下,你在看什麼?是不是又想吃糖葫蘆了?”九月見傾恆突然站住腳,盯着人羣的一處發呆,他瞬間皺眉,殿下也是個小吃貨!
君天睿聽到糖葫蘆二字,早已流了口水,高高的舉起手:“阿睿也要!”
傾恆嘴角一抽,心道,兩個麻煩。
只不過,只能帶着兩個去買糖葫蘆!
李嬤嬤拐進一處僻靜的巷子,便戴上了帷冒。
一個混混兒模樣的男子在那裡驚慌失措的四處張望。
見到李嬤嬤一來,立馬上前:“銀子呢?”
李嬤嬤沉聲道:“讓你打聽的事情可打聽清楚了?”
“早打聽清楚了!”那混混兒濤濤不絕:“郊外尹府的別院之中,是有一個姓安的嬤嬤,只不過,早就搬去別處了!”
李嬤嬤聽此,急道:“你可知道搬去哪裡了?”
“這個就不知道了,只知道不久前尹三小姐回了府,便無人見過安嬤嬤!”混混說完,立即纏着李嬤嬤道:“快,拿錢!”
李嬤嬤氣急,怎麼就不知道呢?安婆子到底去了哪裡?
沒有安嬤嬤的下落,尹家的那對母女又時不時的出現在她眼前,李嬤嬤連覺都睡不好!
明明買通了一些混混,出了那麼多的銀兩,卻連孩子的一根小指頭都沒有碰到,李嬤嬤氣的半死!
自知不能在這裡久待,她匆匆的將準備好的銀兩交給混混,便離開了巷子。
……
城郊,一處僻靜的河邊。
一羣黑衣男子跪在一名黑衣男子前面,低頭:“屬下救駕來遲,還請陛下恕罪!”
只見黑衣男子黑髮如墨,長睫似翎,微動之間,蠱人心魄,特別是藏在那長睫下的泛着深紫色幽光的眸子,如魔如魅,讓人不敢逼視!
“遲了四年!”墨臻低頭,看了一眼匍匐在自己腳下的衆人。
就近,擡腳,內息一出,直接將匍匐在腳下的人踢飛。
瞬間,血霧翻飛,一聲慘叫都不曾發生,便如枯葉般墜落在不遠處。
胸肺處,竟被踢了一個窟窿!
血腥之氣蔓延開來,衆人呼吸一窒,連大聲說話都不曾!
這會兒,只聽面前的男人開口:“姬樞,逃了?”
衆人聽此,心頭一顫,誰都不敢回答!
墨臻皺眉:“不回答?是無能,還是朕的話,你們無從回答?”
“屬下等無能!”
其中一個人顫顫巍巍的道:“自從四年前陛下在臨川河岸失蹤後,屬下等傾巢出動,尋找陛下的蹤跡,不曾想,姬樞爲人狡猾,趁機逃了出來,連同我晉源的國寶血玉,還有古劍素婁,全部盜了出來!屬下等追蹤無果……”
“無能之人,不必出現在朕的面前,滾!”
“是……是!屬下等這就回暗室磨練!直到配站在陛下身邊!”
窸窸窣窣,衆人一擁而散!
生怕走的不及時,成爲眼前這個暴君的手下亡魂!
唯獨一個沒有走,起身,恭敬道:“陛下!您,現在可是要歸國?”
別人都怕眼前的這個君主,唯獨墨絕不怕,唯獨他知道他變成這樣的原因。
世人都知道晉源皇昏庸無道,草菅人命,其實只有他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因爲練功走火入魔,纔會心性暴戾無常。
“不急,姬樞在暨墨,不久前,他……還在朕的眼前溜走過!素婁,血玉的下落,朕也知道在哪裡。”
“陛下知道?”
“除了血玉素婁,朕,想帶回國的,還有一個更重要的東西!”
四年,他竟然在那個女人身邊待了四年。四年的時間,做了他以前從來沒有做過的事,鞍前馬後的做一個默默無聞的小跟班,做一個暗衛,或者明衛,他竟然沒有覺得屈辱,甚至曾經還想過,一輩子待在她身邊也是好的!
真是可笑!
“陛下指的是?”墨絕很好奇,陛下竟然還會有感興趣的東西。
“一個女人!”
女人?陛下的女人多如牛毛,燕瘦環肥,侍寢的不少,卻沒有一個能得陛下另眼相看,不知是哪一個女子,能讓陛下惦記。
“能得陛下寵愛,是那女子畢生之福!”
畢生之福麼?
不管是她的福,還是她的禍,他只知道,現在,他對她起了興趣,他想得到她。
僅此而已。
轉身,只聽墨臻道:“不必跟隨!”
“陛下,您的傷……”現下,陛下怕是已經成了暨墨的通緝犯了吧,這麼出去,定會掀起一方風波!陛下身上有傷,着實不該這個時候出去。
“無須擔心!”
……
尹穆清內心是崩潰的,九月帶回來的是個什麼鬼?
“姐姐,這個甜糕真好吃!”君天睿霸佔一方,搶了九月最喜歡吃的甜糕,吃的滿嘴是糕點屑。
九月嗚呼哀哉,坐在椅子上蹬着小腿,不住的哀嚎:“孃親你看他,他一個人吃了九月三天的甜糕,嗚嗚!”
九月雖然喜歡吃甜糕,卻被尹穆清限制了數量,每頓不能超過三塊,否則,對牙不好!
是以,九月對自己的甜糕很看重。
嚶嚶……以爲今天能寫一萬的,結果高估了自己。星期天萬更?
愛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