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完了歉行完了禮,蘭溪縣主恨不得自己此刻透明的,纔不會衝上去給端寧長公主添堵。
楊鳳仙只是讓晴馨把自己的衣服收了收,蘭溪縣主又讓下人送了很多東西做賠禮,楊鳳仙便和端寧長公主,蘭溪縣主道了別,才坐着轎子離開了寧東郡王府。
寧東郡王府離嘉惠郡主府並不算遠,一頂小轎子走了不過幾炷香的時間便到了嘉惠郡主府。
已經是快到了吃午飯的時間,楊鳳仙折騰了一上午,早已經是餓得前心貼後背了。
回到自己的郡主府,楊鳳仙這纔算是鬆了一口氣。她雖然一早就知道蘭溪縣主的宴無好宴,可真沒想到會是這樣兇險的場面。也是她粗略的低估了這些深宅大院中的女人的戰鬥力,卻忘了有一句話是最毒婦人心。
回到正院,裴逍遙已經在屋內等着她了,神色卻是難得的嚴肅,面無表情的樣子,讓楊鳳仙想起了剛剛認識他的時候,那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
楊鳳仙有些心虛的嚥了口口水,陪着笑臉問道:“相公,怎麼了?”
裴逍遙老神在在的端起一杯茶飲了一口,聲音平穩至極,楊鳳仙卻從中聽出一絲不善:“楊鳳仙,你膽子真是大的可以了啊。”
楊鳳仙頓時眼刀嗖嗖的就往晴雪和晴馨身上去了。她瞪了瞪眼睛,用眼神問道:是你們跟他說的?
晴雪和晴馨都拼命地搖頭:不是不是啊,我們沒說啊。
楊鳳仙又挑了挑眉:那他是怎麼知道的?
晴雪和晴馨同樣用眼神回答:我們也不知道啊。
正當她們擠眉弄眼的做着無聲的交流時,裴逍遙重重的將茶杯撂在了桌子上,頓時細描汝窯瓷的茶杯被內力振成了粉末。
隱藏在暗處的清風內心抽抽了一下,爺啊,那可是細描汝窯瓷啊,前朝的啊,絕版啊!一套六個茶杯少了這一個多不完美了啊!
可他家爺纔不管這什麼前朝的細描汝窯瓷茶杯,只臉色鐵青的看着楊鳳仙。
楊鳳仙打了個哆嗦,頓時老實了不少,討好的笑着坐到裴逍遙的身邊說道:“怎麼了相公,這是誰惹你生氣了?快消消氣,別嚇到咱們的寶寶。”
裴逍遙卻還是冷着一張臉:“你還知道咱們的寶寶?你自己跳進湖裡去救人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我,想過咱們的寶寶?落水者最是容易驚慌失措,萬一芙蓉郡主驚慌失措間踢你一腳或者是打了你一拳……”
他不再說下去,楊鳳仙卻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楊鳳仙抿着脣蹙着眉說道:“所以呢?所以我就該看着她在我面前死去?不提咱們的計劃,這畢竟也是一條人命,她畢竟也只是一個還未及笄的小姑娘而已。再說了,這本身就是那蘭溪縣主給我下的套,受傷害的卻是無辜的人,我……看不下去。”
裴逍遙就那樣冷冷的看着她:“任她是誰,可和你我又有什麼關係?”
楊鳳仙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相公,往日我不過以爲你有些冷淡而已,沒想到你竟是冷心冷情至此,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或者在你心裡,我也並沒有那麼重要,你在乎的只是我肚子裡和你血脈相連的孩子罷了。和你沒有關係的人,你通通不會在意不是嗎?”她拔高了聲音,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尖聲說道。
裴逍遙也蹙起了眉頭:“你怎麼能這麼想我,我還不是怕你……”
“是,你怕我把你的孩子給折騰出來個三長兩短,好,對不起,是我的錯,這孩子生下來便給你好了,我楊鳳仙算個什麼?我早該知道,女人不過是生育的工具而已,我本以爲你是不同的,可說到底最後還是我蠢了。”楊鳳仙冷冷地說道。
裴逍遙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繃着嘴,袖子中的拳頭卻握得緊緊地。
呵,這真是他裴逍遙的好夫人,任誰被嬌慣寵愛了這麼久,都不會覺得他只是把她當做生育的工具吧?這個小白眼狼倒是上脣一碰下脣,說出來的話竟然傷人至此。
他微微閉了眼,牙關緊咬:“隨你怎麼說。”說罷便拂袖而去。
他現在需要冷靜下,他到底是怎麼把這個小女人給慣壞成了這個樣子,他不過是怕她出事,卻被她斥責冷血?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錯,若是真的因爲這個芙蓉郡主而讓她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他真的會衝去寧東郡王府讓那該死的蘭溪縣主付出代價。
楊鳳仙坐在原地,眼圈都紅了。這個裴逍遙竟然什麼都不說就轉身就走了!他一定是不愛她了!
她怎麼沒想到,當初那個冷的像冰疙瘩的人,對待自己又怎麼會動什麼真情,虧她還以爲……
楊鳳仙想着想着,眼淚就啪嗒啪嗒掉了下來。
晴雪和晴馨站在原地都有些不知所措,推推搡搡的水也不敢上前去和楊鳳仙說話。
楊鳳仙正兀自傷心着,卻見到眼前出現了一方白色的手帕。她淚眼朦朧的擡頭一看,看到的卻是孟斐寒溫柔的面孔:“姑娘,擦擦眼淚吧。”
楊鳳仙輕輕接過他手中的手帕,垂下眼眸道:“謝謝你。”
而後孟斐寒單膝跪地的說道:“姑娘,是我不好。”
楊鳳仙搖搖頭:“這事兒怪不了你什麼。”
孟斐寒輕聲說道:“不,是我不好,當時我隱在暗處,但我怕我一出現的話,會有更多的麻煩,所以這一猶豫間便耽誤了不少時候,若是當時是我跳了下去,可能就不會有這樣的事了,姑娘懷着身子,本不該這樣冒險的。”
楊鳳仙手緊緊抓着那帕子:“這怎麼能怪你呢,若是你救上來了梅兒,她畢竟還是個雲英未嫁的女子,又是郡主,這裡面的事……唉,算了,事已至此,再說這些已經沒什麼意思了。”
楊鳳仙抿着脣,不想再多說什麼。她覺得有些累了,之前剛剛回到家的時候那種倦鳥歸巢的感覺已經消失的一乾二淨,她雖然依舊覺得餓,卻什麼都吃不下了。
楊鳳仙站起身,揮了揮手,自己走回了裡屋,疲憊的躺倒在牀上,閉上了眼睛。
而孟斐寒卻保持着那單膝跪地的姿勢,久久沒有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