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已過,大地甦醒,被風雪肆虐過的草木,又野性茁壯地抽出了嫩芽。
山道兩旁,遍野綠海,襯托着各色野花花卉,伴着一陣潮潤微風,濃郁的花粉青草,氣息滿溢。
陳恆獨自一人走在山道上,清風徐來,驀然立定。
只見他擡頭閉目,張嘴深吸,像痛飲甘露似的,陶醉、清爽……
當初渾渾噩噩,只爲三餐溫飽,乞盼着別人施捨,苟活於世。
一次際遇,令他脫胎換骨,目標明確,不再依靠旁人,而是要靠自己的努力去得到,陳恆反而覺得輕鬆,反而覺得自在。
“入門考覈,將是我的第一個試煉石!”
“等我回來的時候!”
最後回望了一眼,陳恆再不回頭,心境已經完全不同,雜念盡去,只剩下一顆堅如磐石的心。
行走間,身邊突然傳來一陣粗糙的腳步聲,伴隨着一道“哼哼唧唧”的異響。
雖然沒有看到任何東西,陳恆卻知道是豬大壯冒頭了。
果然,還沒等他開口,豬大壯那個肥碩且猥瑣的身形主動顯現。
“總算能離開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了,憋悶死了!”
豬大壯歡呼一聲,舒展着自己的筋骨。
陳恆瞥了它一眼,心中暗道:我們要去的地方,怕是更加鳥不拉屎,希望到時你還能保持好心情。
“豬大壯,你給我安份點!別到處亂跑惹出事非來,若是被人當成九等蠻獸黑皮箭豬而獵,我可保不了你!”
“少爺,您怎麼能拿我跟那種低等生物相提並論?俺老豬可是堂堂的妖族大元帥豬大帥!”
豬大壯對於這點頗爲不滿,不過卻沒敢對陳恆發脾氣。
“再說了,憑你們人類這種小身板,就是來上一打俺老豬也不怕,到時少爺就在一旁看着就是了!”
陳恆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道:“得了吧,總是胡吹大氣。若真如此,你又怎會輕易被我們吊起來?恐怕隨便來個修者就能把你打得滿地找牙了。”
豬大壯頓時耷拉着腦袋道:“少爺,罵人不揭短,俺老豬不是一時大意麼?”
說完,它心裡也同時在鬱悶着,要不是被鎮妖府壓了那麼多年,元氣大傷,又怎至於落到這步田地?
不過現在脫離了束縛,只要給點時間,總會恢復當年的威風,到時再讓少爺好好吃驚一回。
“對了,少爺!這次下山,您有什麼打算?”
之前在紫衣莊園,陳恆與蕭羽衣的對話它可是聽得非常清楚,也明白陳恆現在的處境。
但它本身是妖體,對於人類的修煉方式也不懂,所以除了給陳恆打下手,關鍵時候幫下忙之外,卻是無法給出有價值的建議了。
陳恆抿了抿嘴,如今的他已經是後天體境十重天圓滿了,在凝罡之前不可能再有境界的突破,那麼想要提升實力,就只能考慮其它外在因素了。
比如增加戰鬥經驗,比如修煉武技,比如法寶飛劍等……
法寶之類的暫不考慮,武技卻需要不少靈米,現在的陳恆可是一窮二白,靠這一個月來賺靈米換武技也不現實。
即使一個月的時間賺夠換取武技的靈米,也已經沒有時間去修煉了。
所以,早在下山之前他就已經打算好了,他的目的只有一個,累積戰鬥經驗,融合自己現有的技能,將十重天這個境界的能力完全發揮到極限。
“我們去狩獵!!”
狩獵便是戰鬥,只有不斷戰鬥才能累積經驗,不斷提升。
想起上次狩獵的經歷,陳恆心中不禁一陣激盪。
面對生命威脅,只有鎮定下來,冷靜對待一切,才能捕捉到其中的關鍵,找到敵人的弱點,一擊以斃之。
王平,便是反面教材。
若當時他能鎮定一點,憑藉漫天針雨的手法,哪怕無法擊殺角鱗蛇,至少也不會那麼狼狽。
正是從那一戰中領悟到這一點,陳恆才能在後來以弱勝強,將孟安虎派來的阿水擊殺。
紙上得來終覺淺,臨陣經驗絕對能不斷挖掘自身潛力。
想到這點,陳恆不禁躊躇滿志,期待着在陌生的地方,與蠻獸對決,生死間求突破。
回頭一看,卻見豬大壯正滿眼放光,口水滴噠滴噠地往外淌。
“回神了!”忍不住在豬大壯肥碩的大屁股上踹了一腳,陳恆沒好氣地道:“想什麼呢?”
豬大壯擦掉嘴邊的口水,又吞嚥了一下,隨後猛地抱住陳恆大腿,痛哭流涕起來。
“少爺,您對俺老豬實在太好了!知道我一直沒吃飽,帶我去打獵是不?”
陳恆瞬間滿臉黑線,忍不住又是一腳狠狠踹了過去。
山道間,一道淒厲的痛嚎聲驚飛了無數鳥獸……
真武劍宗坊市,確實遠非孟家鎮所能相比,不但地方大,組隊狩獵的隊伍也着實不少。
在接觸了幾個隊伍之後,陳恆頓時鬱悶了。
這裡組隊狩獵的隊伍,多半是有真正的修者坐鎮其中,所去的地方也比較兇險,不適合他現在的情況。
更何況他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也不能離得太遠。
轉了半天,始終找不到合適的隊伍,陳恆都想着是不是要離開真武山範圍,到如孟家鎮那樣偏遠的地方找找看。
走在坊市的主道上,陳恆突然瞥見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身體被一條粗麻繩捆縛着,微低着頭站在那裡。他的身後,貼着一張大紙。
由於間隔還有一段距離,陳恆無法看到上面寫的是什麼。
這種情況或許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頓時呼啦一下圍了一大羣人,爲了看清那張紙上面的內容,各自推搡着向前擠去。
人羣亂糟糟的,似乎在與那管家交涉着什麼,只是因爲人多口雜,又離得比較遠,陳恆根本聽不清楚。
“這是在做什麼?”
陳恆不禁滿心疑惑,在這種地方貼着類似公告的紙張,正常情況應該是要尋找什麼東西,或許請人幫忙辦事。
可是那粗麻繩是怎麼回事?
陳恆剛想擡步過去一看究竟,卻發現那些人或搖頭嘆息,或撇嘴不屑,一下子就散了個乾淨。
之前在外圍沒擠進去的人再次圍了上來,結果與前批一樣,不過片刻之後又散光了。
如此反覆,短短時間裡,重複了數十次。
可以看得見,管家站在那裡神色焦苦,一直在苦苦哀求、訴說着什麼。
可是最終,在那個管家身邊,只剩下一男一女,看似兄妹模樣,猶猶豫豫地站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