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沒人注意,陳恆快步來到閣樓前,直接蹬上前面階梯躥了上去,俯身貼在門邊。
剛纔他已經看過了,這間閣樓的窗戶都開在水面上,想湊到窗戶那邊除非他會飛,唯一能夠靠近的位置只有這個門。
好在周圍現在沒人,只要他腳步放輕一些,小心一些,就算閣樓裡面的人也不可能發現他。
陳恆左右環顧了一下,確定確實沒人之後,這才小心翼翼地往門縫裡張望。
由於是竹門,縫隙比較多,陳恆能把裡面的情況大致看個清楚,當然,如果不是天已經黑下來了,裡面的人也能輕易發現外面有人影,但現在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陳恆也不擔心會被發現。
但當他看清楚裡面的情況之後,卻是微微愣了一下。
一間小廳,一張桌子,幾張椅子,桌子上擺放着茶具。再往裡面還有一個小間,不過有木板隔開,珠簾垂下,倒是看不到裡面情況。
“或許在裡面,從這裡無法看到。”
陳恆略微沉吟了一下,決定還是冒險進去。
如果方小姐在裡面,那他進去了也沒多大關係,若確定不是方小姐,再悄悄退出來吧,小心點應該不會被發現。
而且,這裡面也不是什麼龍潭虎穴,就算被髮場抓住,最壞的結果也就是被再次趕走而已,反正這裡的人都認識他。
環顧了一下左右,再次確定沒人之後,陳恆輕手輕腳地推開竹門,力量很輕,速度也很慢,他擔心稍一用力,竹門會發出聲音,好在沒有。
當竹門推開一個人的縫隙之後,陳恆想也沒想,直接閃身而入,再以同樣的方法,悄悄把門關回去。
“無聲無息,我果然有做賊的天賦。”
陳恆略微自嘲了一下,倒也沒有太過當真。
躡手躡腳向裡間的方向靠近,陳恆靠着木板遮擋,哪怕裡面有人,也不會發現他,他擔心的只是裡面突然有人走出來,那就無所遁形了。
稍微調整了一下呼吸,陳恆小心探過腦袋,從珠簾邊緣往裡面看去,卻再次一愣。
“沒人?”
裡間一張木牀,上面疊着一張粉色被子,很是整潔,另外窗邊擺着一張梳妝檯,上面琳琅滿目,各種女孩子化妝用品,不過都擺放得很整齊。
整個房間,彌蔓着一股淡淡的茉莉清香。
只是對這些,陳恆自然沒有興趣,搞了大半天,一個人也沒發現,不免有些失望。
好在他本來就沒預備能那麼輕鬆找到方小姐,很快就平復下來。
既然沒人,就表示自己找錯地方了,退出去接着找就是了。
還不等他往回走,外面突然有動靜。
“有人來了!”
心頭一跳,連忙一閃身,鑽到裡間去了,轉頭四顧,似乎沒什麼可以隱藏身形的地方,最後目光定格在牀底的位置。
“吱呀!”
門被推開,一道纖細的身影從外面走了進來,此時陳恆已經鑽到牀底下去了,從下面縫隙,只能看到一對蓮足緩緩靠近,向裡間走來。
陳恆摒住了呼吸,他可不想在這種情況下被發現,要不然可就有些難以解釋了。
那對蓮足繼續靠近,“嘩啦”一聲,排開珠簾。
好在沒有走向牀邊,而是徑直向梳妝檯走去,讓陳恆微微鬆了口氣。
“唔,好像是這件,小蠻姐急着要,得趕緊給她送過去。”
那人發出一道甜美的聲音,低聲自語,並沒有仔細察看房裡的情況,畢竟這一眼就能掃清楚的,而且她也沒想過竟然有人這麼大膽,敢潛進來。
哼着曲子,慢慢離開,躲在牀下的陳恆卻若有所思。
“小蠻?這是小蠻的房間?難怪會那麼別緻。”
“現在小蠻應該跟方小姐在一起,這小姑娘要去找她,去的應該也是方小姐的房間。”
“唔,跟過去!”
竹門再次被推開,那丫頭離開了。
陳恆從牀底鑽出來,輕手輕腳地走回門邊,往外看,小姑娘已經走出一段距離,周圍沒有其他人。
於是,他再次輕輕拉開竹門,鑽出去,再關回,一閃身到了轉角處,一氣呵成。
再次感嘆一下自己有做賊的天賦,而後並悄悄尾隨在那丫頭身後。
從背影看,這小姑娘應該只有十幾歲,比小蠻略小一些,身板也很纖細,但曲線很好,走動的時候嫋嫋婷婷,有些誘惑。
身材那麼好,相貌應該也不差。說起來,方家的丫頭,陳恆見過幾個,但都沒發現長得差的,這應該都是經過精心挑選的。
畢竟長得醜的,看着也不順心,誰喜歡讓她們照顧?
當然,現在不是研究這個的時候,陳恆一路跟隨,但不像那小丫頭一樣可以大大方方走,路上總會碰到其他走過的下人,只能重新隱藏起來。
而且有一些正在掛燈籠、貼紅花,短時間內不會離開原地,陳恆只能繞過去。
有好幾次險些跟丟,好在最後還是跟上來了。
兜兜轉轉好一會兒,小丫頭走進了一間樓閣,這樓閣顯然要比之前那間更清雅一些。
“這裡就是方小姐的房間?”
陳恆沒敢靠近,而是躲在附近等待,因爲他知道,剛纔那個小丫頭應該很快就會出來了,畢竟她只是拿東西過來而已。
果然,等了一會兒,小丫頭就出來了。
她的容貌確實如陳恆所想,挺耐看的,要說很美倒也談不上,很可愛倒是真的,臉上還帶着些許稚嫩,最多十五歲。
陳恆只是看了她一眼,更多的目光是落在她打開的竹門上。
透過門縫張望,可惜剛纔沒敢靠近,隔得太遠看不清,只是見到一張桌子,一張椅子而已。
裡面的佈局與小蠻那間應該差不多!陳恆得出這樣的結論。
等那小丫頭離開,周圍也沒人的時候,陳恆這才離開了轉角位置,悄悄向閣樓的竹門摸去。
這裡面十有*就是方小姐的房間了,近在咫尺,陳恆感覺有些緊張。
剛纔摸了一路,很多次都差點被人發現,他都沒有緊張過,但想到快要見到方小姐的蘆山真面目了,心卻跳得很快。
怦怦!怦怦!
有力的跳動聲,他自己聽得很清楚,但在這種時候很容易出亂,只能暫時減緩靠近的腳步,先做深呼吸,把緊張的情緒壓下去。
他對自己的控制能力還是挺滿意的,只是幾個深呼吸,慢慢就平靜下來,把腦中雜念拋開,不再多想,繼續向竹門摸去。
如同上次一樣,貼在牆邊,探頭往裡面張望。
同樣的佈局,一個小廳,一張桌子,幾張椅子,桌子上擺着茶具,還有裡間,用珠簾隔開,廳裡還是沒人。
不過這次陳恆沒有失望,透過珠簾,能夠隱約看到兩個人影,一個坐在梳妝檯前,一個站在身後,好像爲她梳理頭髮。
“果然是她!”
看到這一幕,陳恆已經可以完全確認,這樓閣確實是方小姐的,坐着的那個就是,站在後面的,是小蠻。
只是隔着珠簾,看不清楚相貌,甚至連身形都無法確切看清楚。
“小姐,你還是戴着這朵珠花比較好看。”
裡面傳來小蠻的聲音,可以猜得到,剛纔那個小丫頭,送來的就是珠花了。
只是方小姐的珠花爲什麼會去小蠻房裡拿,陳恆就不想深究了,他伸長了脖子,準備聽一下方小姐的聲音,到底會是怎樣的。
不過讓他有些失望的是,方小姐沒有回話,而是保持沉默。
小蠻也沒在意,繼續爲她梳理頭髮。
場面陷入寂靜之中,讓陳恆有些焦慮。
“要想個辦法,調開小蠻,可是,能有什麼辦法?”
陳恆暫時沒有想到辦法,如果直接闖進去,那是最後不得已的辦法,有小蠻在,恐怕也不太好說話。
還好,小蠻沒有讓沉默保持太久,很快她又開口了。
“小姐,你還在想他?”
他?哪個他?
陳恆腦袋掛滿問號。
這次,方小姐總算開口了,她悠悠嘆息一聲,傳來的聲音很細膩,很溫和,很好聽。
“小蠻,你知道的,若不是沒得選,我也不會……”
她沒有說完,但小蠻卻知道她的意思。
只是,門外的陳恆不知道,有些鬱悶。
這時,小蠻也同樣嘆息,道:“我知道,所以我幫你把他趕走了,小姐不會怪我吧!”
轟!
陳恆腦洞大開,終於知道她們說誰了,竟然是在說他。
方小姐在想他?那是不是說,他們之間確實存在愛戀的關係?
陳恆大腦暈乎乎的,有些難以置信,可是從她們對話來看,確實如此。
“我自然不怪你,若有他在,我也無法下定決心。只是,一想到再也見不到他了,我心裡難受。”
裡面傳來方小姐低沉沙啞的聲音,略帶着一些哽咽,顯然真的很難受。
聽起來,性子似乎有些柔弱,但也有剛強的一面,讓人憐惜,又讓人敬佩。
“小姐,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聽起來像勸解,但其實更是在堅定方小姐的心。
果然,方小姐語氣重新平復,說道:“我沒得選擇。”
“那麼,希望我們能夠成功,到時候小姐再把他找回來。”這次是真的在安慰。
不過,陳恆透過珠簾的影子,看到方小姐搖了搖頭,嘆息道:“天大地大,怎麼找?他肯定很傷心,不願再見我了。”
裡面沉默,陳恆也沉默了。
現在的他,沒有以前記憶,根本不知道對方小姐是怎樣的感覺,傷心肯定是沒有的,而且也很希望見到她,甚至有些迫切,因爲他要了解自己以前的事。
可是感情,對失憶的他來說,可能還在麼?
這個問題,陳恆自己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