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岑在一旁目睹了全過程,慢慢把張開的口合上,再也忍不住的大笑出聲:“哈哈哈哈哈,陵、陵睿你的奴、性……被徹底鍛煉出來了啊!哈哈哈哈,你以後還是老老實實給溫姑娘當打雜的好了。”
陵睿黑沉着一張臉,默默起身坐到了另外一張桌子上,幽怨得瞧了蘇岑一眼,叼着一個饅頭,憤憤的咬:“小二,上早膳,跟她一樣一樣的!”
小二也憋着笑,立刻‘誒’了聲,就跑走了。
溫若雅垂眼,瞧了眼擺放好的木箸湯勺,面無表情地執起,喝了一口粥。蘇岑瞧不見她的表情,卻能預料到她此刻心情的複雜。突然,客棧外又新進來一位客人,小二邊端着陵睿的早膳,邊往這邊走,看到男子,熱情吆喝一聲:“公子打尖還是住店?”
“尋人。”男子嗓音低沉,眉眼清俊冷漠,身材高大,幾步就到了大堂正中央,冷目一掃,就落在了溫若雅的身上,繼而大步走來。
溫若雅本正神情恍惚,陡然看到出現面前的人,仰起頭,美目底浮掠一抹詫異:“師兄?”
“師妹。”男子撩起衣襬,威嚴地坐在一側,手裡很有分量的劍放在一旁,黑眸定定落在溫若雅身上。
“師兄怎麼來這裡了?”溫若雅似對男子極爲熟悉,提起一旁的茶壺,替他倒了一杯水。
“溫老讓我來助你們一臂之力。”男子背脊挺得筆直,只是在那一坐,就讓人忽視不了。
“這樣啊……那就太好了。”溫若雅難得清冷的聲音帶了起伏,歪過頭去看蘇岑。
蘇岑從男子一出現就注意到了,他們的對話也聽到了,溫若雅擡眼時,就剛好對上了溫若雅的視線,“溫姑娘,不知這位是?”
“夫人,這位是我師兄,景戎。”溫若雅開口,“師兄,這兩位就是陵夫人、陵公子,相信師父在信裡已經與你講了。”
男子站起身,朝着蘇岑與陵雲淵點點頭:“景戎。”
“蘇岑。”
“陵雲淵。”
蘇岑與陵雲淵也起身,蘇岑的視線帶了幾分好奇,她能感覺到對方身上內斂的靈力,甚至不比陵祈差多少,頗爲詫異,看來是個高手啊,這樣他們的勝算又高了一些啊。
陵雲淵對上男子的黑眸,想了想:“天翼排名第三的劍客,似與公子重名,不知,可是同一人?”
男子笑了聲,頓時讓臉上冷硬的線條柔和了些,“不過一個虛名而已。”
“師兄這是謙虛了,師兄很厲害的,不然師父也不會讓他來了,有師兄在,一個能抵一羣了。”溫若雅聲音帶了幾分輕快,與在陵睿一起時的清冷截然不同,“師兄還沒用早膳吧,一起吧。”
溫若雅拉着景戎去說話了,蘇岑與陵雲淵坐下來,蘇岑突然掩着脣輕笑了聲。
陵雲淵挑挑眉:“你笑什麼?”
蘇岑朝着身後的方向擡了擡下巴:“你往後看。”
陵雲淵的視線隨即看過去,就對上了陵睿瞪着溫若雅與景戎的厲眸,裡面黑沉翻滾,彷彿下一刻就要衝過去似的。陵雲淵重新斂下眉眼,“他這是醋了?”
蘇岑聳聳肩:“這就不知道了,不過十有八九應該是醋了。只是,他不是喜歡欒秋嫺的麼?”
陵雲淵:“感情這回事說不定,也許他這三天喜歡上被溫姑娘奴役了。”
蘇岑捂着嘴樂:“這是好現象。”至少還會生氣,那麼他與溫姑娘也不是不無可能,不過,想到欒秋嫺,蘇岑只能揉眉心嘆氣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蘇岑剛想到欒秋嫺,女子就施施然走了下來,溫婉的目光一掃,就落在了溫若雅與景戎身上,瞧見景戎時,眉頭突然一擰,又重新轉開了視線。不過,她眼底一閃而過的訝異卻極爲清晰。
蘇岑眉眼,能認識景戎,看來,欒秋嫺真的不這麼簡單。
至少不會像她表現出的這麼柔弱。
欒秋嫺下了樓,朝蘇岑與陵雲淵笑笑,坐在了陵睿不遠處,陵睿看到欒秋嫺,立刻像打了雞血一樣,開始大獻殷勤,只是這聲音拔得高高的,生怕溫若雅聽不到似的。
蘇岑撐着額頭,覺得陵睿往作死的道路上又邁進了一步。
溫若雅原本就對陵睿與欒秋嫺的事耿耿於懷,他倒是好,一步步把自己給埋了啊,不知道以後陵睿會不會後悔。
一行人很快收拾妥當,重新上了馬車,往巫山而去,巫山峰巒連綿,此去恐怕時日不短,他們備了不少的乾糧,只是與先前不同的是,溫若雅並未坐馬車,而是騎了馬,與景戎在身後徐徐前行。
陵睿坐在馬車裡,跟蟲子似的扭來扭曲的,不時擡手撩開帷幕去看。
蘇岑忍不住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陵睿,你要是想看溫姑娘,也下去騎馬去,想怎麼看怎麼看?”
陵睿臉一紅,立刻拔高了聲音,出口反駁:“我……我纔沒有!我看那惡女做什麼?我是看看走到什麼地方了,離目的地還有多久!而已!”嗯!就是這樣而已,陵睿心裡憤憤道,只是想到剛纔看到的兩人相談甚歡的模樣,心裡跟堵了一團似的,極爲不舒服。
蘇岑似笑非笑的拖長聲音‘哦’了一聲:“好吧,你怎麼想就怎麼想嘍。是吧,唐夫人?”蘇岑把目光落在欒秋嫺身上,後者臉色並不太好,聽到這,連忙應了聲,只是沒說話。
蘇岑也不再言語,陵睿坐立不安了幾次,忍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把腦袋朝着外面又探了一下,可這一眼,氣得他驀地把腦袋又‘嗖’的收了回來,氣得鼓着臉,再也不願再看一眼了。
車廂外,溫若雅接過景戎遞過來的水袋喝了一口,重新還給了他。
景戎警覺性一向極高,陵睿這一次次看過來,他再看去,陵睿已經迅速地縮回了頭,歪過頭,忍不住打趣道:“這就是你一直心心念唸的人?”
溫若雅捏着繮繩的手一頓,點點頭,卻又搖搖頭。
景戎探手過去揉了揉她的腦袋:“他並非良配,改天你想通了,師兄幫你好好張羅,定幫你尋得一佳婿。”
溫若雅忍不住‘噗嗤’笑了聲:“師兄你還是先操心你自己吧,師父都念叨你多少年了啊,你才應該趕快帶一個嫂子回去。”
景戎扯了馬繮,抿脣不語。
車廂內,蘇岑瞧着整個人都不對的陵睿,也不逗他了,該想通的不該想通的,他自己都看不清,那就沒法了。欒秋嫺在景戎出現之後,一直心神不寧,蘇岑知道她怎麼想的,怕景戎的出現,會壞了他們的事,畢竟,對於一個排名第三的劍客,一個就足以扭轉局勢,更何況,他們還早有準備。
蘇岑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巫山口,舉目望去,綿延的峰巒,碧綠蒼翠,密林的古樹聳立。蘇岑從馬車裡下來,望着入口處,拿出紋身圖與陵雲淵瞧,陵雲淵指了個方向,一行人再次往密林裡開始而去。
欒秋嫺這才覺得事情很不對勁,猶豫片許,溫婉出聲:“夫人,我們此去很危險嗎?連景戎公子這樣的人物都請來了。”
“危險?還好吧,不過巫山挺神秘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不是。”蘇岑與欒秋嫺打太極。
欒秋嫺臉色微微一怔,笑了笑:“有防備好一些。”
蘇岑頜首:“就是啊,萬一有人心懷不良,等把東西找到了趁火打劫,這樣唐掌櫃就白白犧牲了,唐夫人的仇也不能報了,多慘。”
欒秋嫺應着,只是眼睛半斂,瞧不出眼底的情緒。
蘇岑掀開眼皮,輕笑聲:“不過,唐夫人你認識景公子啊?”
“不、不認識啊,”欒秋嫺快速擡眼,“夫人怎麼會這麼問?”
“就是剛聽你說‘這樣的人物’,我還以爲唐夫人認識景戎公子呢。”蘇岑嘴角勾了個弧度,看起來就像是開玩笑似的。
“奴家一直待在客棧,並不認識,只是聽過而已。”欒秋嫺笑笑,不再言語了。
因着入山有些道路並不好走,一直快到天黑時,蘇岑幾人才走了不過一小段距離,十一選了一片空地,安排人就地歇息,生了篝火,打了野味,開始烘烤。蘇岑與陵雲淵也下了馬車,坐在一旁,篝火把人的臉映照的紅通通的,小殿下在馬車上睡多了,這會兒睜着烏溜溜的大眼瞧着‘茲茲茲’冒着油光的兔肉,小模樣可愛極了。
欒秋嫺坐在一旁,卻是越來越坐不住。
她總覺得情況很不對,她的信飛出去這麼久了,爲什麼還沒回復?
難道是沒收到?
欒秋嫺沉吟片許,轉過頭,目光溫婉,“夫人,不知道這裡哪裡有小溪,我想去洗洗臉。”
“這個啊?十一,你打野兔的時候,看到哪裡有小溪了沒?”蘇岑擡眼去看十一。
十一應聲:“往那個方向去一炷香的路程,有一條小溪。不過,這裡地形聽複雜的,唐夫人一個人去,恐有危險,也容易迷路,不如屬下陪夫人一起去好了。”十一說着,把手裡正烤着的兔肉交給了身邊的人,就站起身。
欒秋嫺連忙擺手:“不必了,也沒多遠,我去去就回來了。”
十一去看蘇岑,蘇岑笑道:“唐夫人還是帶個人吧,不然這萬一出了事,我這心裡也不安。”
陵睿立刻擡爪子:“嫺兒,我跟你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