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聽着兩人的對話,則是全程張大着嘴,隨即想想,覺得那巫師既然能用五百人換擒住祈帝,那就真的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了。
更何況,祈帝的靈力他還不一定能吸收,可聖族的聖女,那靈力可是極爲純淨的。
秦牧小聲道:“那萬一聖女死了,可怎麼辦啊?”
蘇岑:“他既然能假扮巫師,就能找人假扮聖女。”所以,陵慕端恐怕此時最希望到來的,反而就是這聖女了。
說話間,蘇岑就聽到身後有聲音傳來。
蘇岑回頭,就看到兩隊人馬朝着這邊而來,領頭的有四個女子,皆是一身雪色的白袍,戴着面紗,瞧不清楚面容。
她們身後,則是一頂素色的坐轎,四面圍上紗幔,隨風搖曳。
裡面的女子也是一襲白袍,只是更精緻,白袍上繡着鳳尾的金線,日光一晃,極爲奪目。
這女子應該就是此次前來的聖女了。
蘇岑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女子閉着眼,雙手正面朝上,攤開放在盤膝之上。
眉心一抹鳳尾花,襯得露出的半張臉白皙美豔。
坐轎的周圍則是兩隊身着白袍的聖族族人,一路緩緩而來,頗爲莊嚴肅穆。
在坐轎經過蘇岑身邊時,不知女子察覺到了什麼,緩緩睜開了眼,一雙烏眸如畫,轉過眼,剛好落在蘇岑的臉上。
流光一晃,又重新恢復了正常。
等儀仗隊走遠了,蘇岑摸了摸自己的臉,總覺得那聖女瞧她的模樣,太過詭異了些。
陵雲淵攬了攬她的肩膀:“怎麼了?”
蘇岑:“那聖女剛看了我一眼。”
陵雲淵挑眉:“怎麼?”
蘇岑搓了搓手臂,“感覺怪怪的。”也不是說不舒服,就是那樣被人盯着瞧,反正就是覺得那聖女的眼神似乎多了些什麼。
蘇岑咬了下脣,難道這聖女真的有這麼邪乎?
能看出來她是靈獸?
蘇岑默默打了個哆嗦,她還能把她收爲靈獸不行?她可是與阿淵定過靈獸契約的。
更何況,鐵定是自己多想啦。
人已經走遠了,天色也差不多快要黑了,蘇岑點了下陵雲淵胸前的小殿下:“玄兒啊,回去嘍。”
小殿下依依不捨地蹭了蹭蘇岑的手指。
蘇岑撓了撓他腦袋下的那塊地方,惹得小傢伙‘嗖’的一下就躥進了陵雲淵的衣襟裡,怎麼找也不出來了。
蘇岑忍不住輕笑出聲。
甚至能想到小殿下若是人身,這會兒肯定用軟乎乎的聲音喊道:“孃親最壞啦。”
蘇岑的心軟成一團,跟着陵雲淵幾人很快就回去了。
只是沒想到,回到客棧裡,等着他們的,卻是陵祈。
陵祈站在後院的門口,長身而立,一襲黑袍,把全身上下都裹得嚴嚴實實的。
只露出一雙血眸,襯着他身後血紅的晚霞。
讓蘇岑眉心跳了下。
蘇岑覺得陵慕端絕對是故意的。
“這是怎麼回事?”
蘇九頭疼地遞過來一封信:“夫人,你還是自己看看吧。”
他算是服氣了,端王可真是爲了能分開夫人與殿下,無所不用其極。
蘇岑眯着眼展開了信箋,上面只有一句話:不是說要把陵祈還給你嗎?大婚之前,就還給你好了。
蘇岑直接把信給揉碎了:“可惡。”
陵雲淵看了眼陵祈,又看了看她:“怎麼了?”
蘇岑神色複雜得瞧着陵祈,話卻是對陵雲淵道:“他說要把陵祈給我們還回來,可鬼知道他又在陵祈身上下了什麼命令了。”
只是下一刻,蘇岑就知道陵慕端要做什麼了。
自從陵祈看到蘇岑回來,就亦步亦趨地跟着,蘇岑到哪兒,陵祈就跟到哪兒。
蘇岑與陵雲淵帶着小殿下進房間,他也跟了過去。
陵雲淵皺眉,擋在門口,“這裡你不能進。”
只是跟一個被控制心智的人說話,那結果是可想而知的。
陵祈硬着頭皮往裡面衝,血紅的眸仁帶着一抹執拗的瘋狂,看得蘇岑頭疼。
陵雲淵再攔,陵祈直接把門給卸了下來。
然後走了進去。
蘇岑摟住了陵雲淵的手臂,嚇得不行:“阿淵,他這是要鬧哪樣啊?”
陵雲淵也頭疼,他不可能與陵祈動手,可不動手,他若是真的一步不離的跟着,他們睡覺呢?沐浴呢?吃飯呢?全程跟着?
陵雲淵就算覺得不應該對陵祈太苛刻。
可心裡也不怎麼舒服。
陵慕端這是直接給他送來了一個如影隨形的‘情敵’,而偏偏這個‘情敵’,他還不能怎麼樣。
蘇岑默默拿着門,無力地擡頭看了陵祈一眼:“門沒了啊?”
晚上怎麼睡覺啊?
小殿下也從陵雲淵的衣襟裡探出頭,好奇得瞧着這位紅眼睛的叔叔。
感覺到熟悉的氣息,小殿下倒是不害怕。
陵雲淵擡頭,對上陵祈定定的血眸,裡面是空茫一片,彷彿他就應該這樣做的,誰擋住他跟着她,遇人打人,遇物拆物。
蘇岑無力地把腦袋搭在陵雲淵的肩膀上,恨恨咬牙:“陵慕端太可惡了,他自己成婚就成婚了,還讓我們不舒坦。”
陵雲淵擁着蘇岑轉身,對門外瞠目結舌的蘇七道:“換一間房好了。”
好在他們把整個後院都包下來了,倒是不擔心房間不夠。
只是,蘇岑與陵雲淵坐在牀榻邊,身邊筆直筆直地站着一個人。
蘇岑覺得,她也是真的不能怎麼樣了。
蘇岑去洗漱,動作這次特別快,被一個人在身後亦步亦趨跟着,那感覺真是太糟糕了。
陵雲淵則是跟在她左側。
右側一個,左側一個。
蘇岑躺在牀榻上,在裡面打了個滾,隔着牀幔,雖然看不到陵祈的臉,卻能看到他的身影映在牀幔上,她滾來滾去的,“嚶,阿淵,這下要怎麼辦啊?”她是想讓陵祈回來,可是正正常常的回來啊。
就算是不正常的,他們也會想辦法給治好了。
可這樣,她是實在無力了。
陵慕端安撫地把人擁在懷裡,拍了拍:“鬼醫已經在想辦法了,人在,能更好的醫治找到辦法,這也是個好事。”
只是,有人這麼跟着自己夫人,怎麼這麼想尥蹶子呢?
蘇岑嚶嚶嚶地蹭進陵雲淵的懷裡。
一個不小心,往牀榻裡多滾了一寸,然後下一刻,牀幔立刻被掀開了,陵祈面不改色地靠近了一寸。
蘇岑:真是……
她蹭的坐起身,然後認真盯着陵祈的眼。
往牀沿邊靠近了些,然後陵祈按照一步的距離,向後退了些。
然後蘇岑把牀幔合上了。
閉上眼,蘇岑又惆悵了:“阿淵,他這樣一整夜一整夜的不睡覺,就這樣盯着我們,他這身體早晚得垮了吧?”
陵雲淵摸了摸她的頭:“儘快找到辦法,就好了。”
蘇岑歪着頭,與陵雲淵四目相對:“你說,催眠術能不能對他有用啊?”
陵雲淵:“嗯?催眠術是什麼?”
蘇岑比劃了下,“就是一種,怎麼說呢,用心理暗示啊,或者能與受術者潛意識裡溝通的一種技術,陵慕端現在能控制陵祈,也跟着差不多了。他能控制,我們也能再控制回來啊?”只是想要把陵祈的意識給喚醒回來,這種機率,蘇岑完全沒有信心啊。
更何況,她壓根不會催眠術。
陵雲淵瞳仁卻是深了深:“其實倒是可以試試看。”
蘇岑:“哦?”
陵雲淵:“反正已經沒辦法了,死馬當做活馬醫吧。陵慕端也算不上正兒八經的巫師,他所用的巫術肯定也有瑕疵,若是剛好被我們抓到了那弱點,說不定就能破解了。”
蘇岑眼睛驟然一亮:“是啊,我怎麼沒想到,那明天就找師父試試。”
師父提供藥,她提供辦法,這樣配合一下,說不定還能誤打誤撞了呢。
蘇岑想通了,安下心。
許是覺得好在隔了牀幔,不多時,反倒是真睡了過去。
陵雲淵隔着牀幔,瞧着外面倒映出來的暗影,一動不動,寸步不離。
陵雲淵無聲輕嘆一聲。
陵慕端之所以能這麼成功,是利用了陵祈心裡最不能碰觸到的一塊吧,否則,以陵祈這麼冷漠的性子,即使陵慕端花費的時間再多,也不可能這麼成功的控制陵祈。
陵雲淵睨着蘇岑沉靜的小臉,慢慢閉上了眼。
終究,這世間有些東西,是不能讓的。
他也做不到相讓。
蘇岑翌日一早就醒了,歪過頭,難得看到陵雲淵竟是躺在一旁看書,而是沒有去練劍。
眼睛一亮,嚶嚶嚶就蹭了過去。
結果,她剛一動,牀幔就掀開了,陵祈幽靈一般出現了。
蘇岑:“……”
嚶!她的小心臟!
好在昨夜因爲陵祈就在一旁,她還好好穿着衣服,否則……蘇岑真的想去用腦袋試試這客棧裡的牆夠不夠硬呢。
小殿下懶洋洋的蛇身,翻着白肚皮睡在陵雲淵的身上。
陵雲淵摸了摸她的頭:“起來吧。”
蘇岑背對着陵祈,不回頭,使勁兒蹭了蹭錦被,慢慢往牀榻上挪了挪,陵祈退了回去。
牀幔再次落了下來。
陵雲淵這時身體沒動,卻是突然探過頭,在蘇岑嘴角親了下。
隨即又面不改色地退回去,繼續閒適地翻着書卷。
注意到蘇岑盯着他瞧,挑了挑眉。
蘇岑耳朵尖動了動,摸了摸嘴角,哼了哼,探過頭去,也在他薄脣上啃了一口,這才動作歡快的下了牀榻。
只是等撩開牀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蘇岑總覺得陵祈的身體很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