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岑這一笑,徹底讓白靈珠腦仁炸開了,她狠狠瞪了蘇岑一眼,轉過身,看向韓百川:“韓統領,還不快宣佈!”
韓百川難得看到這公主這麼好說話,愣了下,低咳一聲,道:“這一局,依然是蘇姑娘勝。三局,蘇姑娘兩勝一平,這場比試,蘇姑娘勝利。”
蘇岑眼睛都亮了,笑盈盈瞧着白靈珠:“安寧公主,最初的話,還算話麼?”
白靈珠咬着脣,聲音從齒縫間崩了出來:“算!怎麼不算?!不就是一個男人麼,追本公主的一大把,不喜歡本公主就算了,本公主纔不稀罕!你喜歡你送給你好了!”
說完,不再多看蘇岑一眼,甩開韓百川,就下了練武臺,往校場外走去。
韓百川怕她出事,擺擺手,讓人跟着。
蘇岑這才鬆了一口氣,轉過身,擡頭,就看到陵雲淵垂着眼,瞳仁裡空茫一片,似乎在發呆。
蘇岑眼底軟了下來,輕喚了聲:“七皇子?”
到底是沒忘記韓百川還在旁邊,記得尊卑有別。
韓百川看了看蘇岑,又看了看陵雲淵,也沒多說什麼,拍了拍陵雲淵的肩膀,然後就跳下練武臺,帶着四周不多允許被圍觀的將士離開了。
一時間,整個練武臺就只剩下蘇岑和陵雲淵兩個人了。
陵雲淵覺得廣袖被扯了一下,低下頭,就對上蘇岑烏漆漆的眸仁,正不安地瞅着他。
陵雲淵擡起頭,遮了下眼,被氣得已經沒力氣生氣了。
她爲了端王,和白靈珠打了這麼一場,也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可,心裡的執念依然隨着她而波動,他知道,終此一生,他都逃不掉了。
如果她真的喜歡……三皇叔,他是不是……
陵雲淵茫然了。
“阿淵,你是不是還在生氣啊?”蘇岑瞅他一眼,想着要怎麼解釋。
安寧公主以後不再纏着端王了,那她和端王之間所謂的假扮心儀之人的約定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阿淵,我有一件事要說告訴你,你聽完就不氣了。”
蘇岑眼睛發亮,陵雲淵卻怕極了她下一刻就說出她要永遠留在端王府的話,連忙出聲拒絕了:“先回去吧,出來這麼久,三皇叔應該擔心了。”
蘇岑瞪他:“你是不是都不想聽我說話了?”
陵雲淵瞅着她控訴的眼,揉了揉眉心:“沒有。”
“還說沒有,我要和你說話,你都不聽。”
蘇岑擡起手臂,捂住了眼,遮住了眼底的笑意,腦袋耷拉着,委委屈屈的:“本來還想和你說,端王的身體似乎有氣色了,打算明天跟你回宮的,既然你不想聽,那我還是再留幾天好了……”說完,轉過身,擡起腳。
一步,兩步……
果然,第三步還沒踏出去,就被陵雲淵給拉了回來。
陵雲淵渾身都僵了,墨色的眸仁裡帶着不確定:“明天……回宮?”
“是啊,不過很顯然你不想我這麼快回去,那我再多待幾天好了。”蘇岑不肯回頭,怕被瞧見眼底的笑意。
陵雲淵很無奈,他什麼時候不想她回宮了,他期望的不得了。
只是,“你不是……”與三皇叔在一起了麼?
陵雲淵想這麼問,可到底不想再惹她不快,她如果要回宮,已經對他來說,很好了。
他垂着眼,輕應了聲:“好,那明天就回去吧。”
蘇岑用手遮着眼,偷偷露出指縫瞅着他的表情,愣了愣,怎麼覺得阿淵這麼奇怪?
不過,想到什麼,垂了頭。
“可我走不動了。”
“嗯?”陵雲淵愣了下,隨即無聲輕嘆一聲,走到她身前:“回去吧。”
蘇岑歡快地跳到他的背上,伸手攬住了陵雲淵的胳膊,只是剛動作,就感覺手肘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涼氣。
“怎麼了?”
“啊,沒什麼,就是打到手了,已經沒事了。”
蘇岑連忙解釋,怕陵雲淵知道自己受傷了擔心,沒敢說話,她也的確是走不動了。
她本就懶散,爲了追到校場,趕了一個時辰,後來又和白靈珠打了一場……
陵雲淵沒多想,或者說他的腦袋裡到現在還是空白一片,輕應了聲:“下次當心着些。”
蘇岑攬進了手臂,下頜抵在陵雲淵的肩膀上,這才小聲道:“阿淵,我先前答應了端王一件事。”
陵雲淵聽到端王兩個字,腦仁就疼:“嗯。”
蘇岑側過臉,瞅着他攏起的眉頭,忍不住眉眼溢着輕柔:“端王說,安寧公主這次來,是爲了他而來的,所以,就讓我假扮他心儀之人。”
蘇岑這句話一落,陵雲淵的腳步停了下來,腦仁更疼了:假扮?什麼意思?
蘇岑眼底的笑意更濃烈了,忍不住一手勾着他的脖子,一手捏着他繃緊的臉:“阿淵啊,還不明白啊?就是不久前你聽到的,只是端王爲了讓安寧公主死心,所以,才故意的啊。我和端王沒什麼的,當然了,也不會拋棄某個小笨蛋的,你看看你!你看看你這臉色又黑了,嚇死我了!我哪裡敢跟別人跑啊?”
蘇岑說完,得意的再捏了捏他的臉。
陵雲淵第一次感覺思路怎麼反應這麼慢的,他理解的意思,應該是他想的那種吧?
心臟因爲她的話,再次噗通噗通跳了起來。
只是一張面癱臉上,除了被蘇岑故意揉紅的一塊,半分情緒也不外露。
只是腳卻再次動了,動作卻極慢。
頓了許久,才慢慢道:“你,不喜歡三皇叔?”
“不喜歡啊……不對,你這話問的真奇怪,你三皇叔誒,根本扯不上喜歡這個詞好不好?不過肯定也不討厭了。”只是沒有男女之情罷了。
她晃了晃腿:“再說了,我都答應陪着你了,當然不會放下你不管了。”
陵雲淵的心臟又快速跳了一下:“你會永遠陪着我嗎?”
“永遠啊?這個說不準……”等他納妃了,獨當一面了,不需要她的時候,她自然就會離開了。
更何況,蘇岑怔怔望着前方:“我是蛇啊,是靈獸,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消失掉的,所以,我只能答應你留在你身邊到我能留到的時候。”
蘇岑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有些暗,卻很快閉上了眼,沒讓偏過頭的陵雲淵瞧出來。
陵雲淵怔了怔,許久都沒說出話來。
蘇岑閉着眼,不知過了多久,感覺倦意上涌,趴在陵雲淵的肩膀上昏昏欲睡間,才聽到陵雲淵很輕的一個字:“……好。”
彷彿在回答她先前的話,又彷彿某種承諾。
蘇岑再次醒來,睜開眼,迷茫地望着頭頂垂下的流蘇,歪過頭,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自己在端王府的房間。
眨了眨眼,才坐起身,清醒了一些,只是一動,胳膊肘傳來灼痛感,卻又帶了些清涼。
她擡起手臂,然後一擼袖子,就發現手肘受傷的地方已經包紮好了。
頓時忍不住彎了彎眼,歪過頭,瞧着房間外,已經漆黑一片。
房間裡,點着燭火,暈黃的光一晃,讓人有些沉醉。
蘇岑側過身,剛想下牀,就聽到房間的門,被打開了,陵雲淵端着清粥推開門,瞧見她,一愣,隨即動作極快地把門給關上了。
走到她近前,把粥放下,纔拿起外衫遞給她:“把衣服穿好了。”
蘇岑還沒睡醒,腦袋慢半拍,默默接了過來,扣上盤扣,纔想起來,剛纔要問的話:“阿淵,你怎麼知道我受傷了啊?”
陵雲淵掀起眼皮,涼涼睨了她一眼。
蘇岑默默把被子拉高了一點,遮住了臉,只露出一雙大眼,忽閃忽閃。
“受傷了也不說,嗯?”
“我錯了……”蘇岑立刻默默擡起一隻爪子:“下次不敢了。”
“你還想有下次?嗯?”
“沒!絕沒有下次!”蘇岑連忙搖頭,瞅見陵雲淵終於笑了,才湊過去,輕輕撞了撞他的肩膀:“不氣了吧?”
陵雲淵輕輕“嗯”了聲,端起一旁的粥碗遞給她:“喝了。”
蘇岑乖乖接了過來,等喝到一半,想起什麼,道:“阿淵,端王休息了麼?”
陵雲淵身體一僵,隨即又恢復正常:“怎麼了?”
“就是安寧公主的事要和他說清楚,然後,就是明天回宮,好歹要提前打聲招呼。”
本來是想這幾日照顧端王的,可她這一留下來,反而弄得端王府雞飛狗跳的,她覺得自己還是哪來回哪兒去吧。
蘇岑默默咬着湯勺,看陵雲淵垂着眼,默默瞅了瞅:“端王睡了咩?”
“……還沒。”陵雲淵臉上沒什麼情緒,懶洋洋倚着門框,看她停下來:“快喝,喝完了送你過去。”
蘇岑這才繼續喝,喝完了,簌了口,起身,接過溼錦帕抹了抹臉清醒一些,纔出了房門。
不過,還是被外面的冷風激得打了個寒顫,快走兩步,到了端王房門前,敲了敲。
陵雲淵想說什麼,到底沒說出來。
房間裡很快傳來陵慕端的聲音:“什麼事?”
“端王,是我啊,我找你說點事哈。”房間裡靜了下,不多時,就傳來聲響,下一刻,房間的門被從內打開了,露出了陵慕端溫潤的臉:“岑兒,你怎麼來了……嗯?淵兒也來了?”
聽到那聲“岑兒”,陵雲淵眸仁縮了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