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遊中了那黑衣人一掌,雖然被白日用無絕經醫治好了大半,但外傷難免,而且一身真元力,也因爲那時的經脈寸斷而消失無蹤。
這邊白日也不好受,連續的過度施力,使得丹田外原本只是隱隱出現的紅、黃色光芒越來越盛。
白日知道,之前是因爲羅倫爺爺強行打開了丹田,使得自己本身的無絕經能力恢復,纔將獸王芒的力量徹底壓死。
現在,隨着自己的真元力不斷消耗,無絕經的力量也逐漸衰弱,丹田——也就是氣海與經脈的聯繫,很有可能再次被獸王芒的力量斬斷。
到時候,自己又會恢復爲之前那個只有意識、卻無法動彈半點的活死人。
他們待在那下面足足休養了三天,這纔敢出來。
原本四季如春的山谷已經完全毀了,那個黑衣人也不知道死了沒有,不過,白日在廢墟中倒是沒有找到任何屍體。
他們出來後,便開始商量着該怎麼走。
對於真武界,白日的瞭解還不如小遊。
但小遊似乎只知道滌虛天的事情,對於其他天則是一點都不知道;但他知道,如果要從滌虛天通往其他地方,就必須要先到封神城。
白日抱着小遊,在一片廣闊的草原上亂竄了四、五天,才找到了這個稍微像樣點的城市杜斯。
杜斯城內的一切,都讓白日感到訝異,他訝異的倒不是這些自己沒有見過,訝異的只是,爲何這裡的一切,都跟人界沒有什麼區別。
直到那個飯館外的保鏢對他吐出一口濃痰,他都深深的認爲,這裡就是人間界,只是人與人的關係更加冷漠,而這些保鏢的勢利,也表達得更加的直接。
白日看着那保鏢轉過頭,便對另外一個衣着華貴的客人點頭哈腰的模樣,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陣好笑。
人類自古而來的貪慾,在真武界似乎只有放大,而沒有收斂,難道經過了修真洗禮的他們,就一點也不懂得何謂修真?
旁邊的小遊還在害怕白日會衝上去鬧事,拉了拉他,便要朝前走去。
白日笑着拍拍他,道:“等我一下,這麼多天來,你都沒吃什麼東西,你雖然有點底子,但也不能不顧身體啊!”說完,便朝着那飯館走去。
小遊拉不住他,只好眼巴巴地看着他走了過去,心中祈禱千萬別鬧出什麼事情來。
哪知白日走了過去,那保鏢初時怒目相對,但不到片刻,便換了一張臉,一張滿是阿諛奉承的笑臉。
小遊呆呆地看着,心中暗想:難道,小白哥哥會什麼特別的秘法嗎?居然能讓這些平時最勢利的人對他低頭。
他還沒反應過來,白日便已經走了過來,拉過他的手,便朝着飯館走去。
這次,迎接他們的當然不再是濃痰,而是一張張熱情無比的笑臉。
飯館大廳佈置得足夠華麗,也難怪門口要找兩個保鏢開門了,看來這家店還是有點名堂的。
這時大廳內觥籌交錯,吵吵鬧鬧,白日一皺眉,道:“這裡怎麼能吃飯呢,沒有其他的地方嗎?”
他這話聲音不高,但卻恰好傳遍整個大廳。
頓時大廳內一片沉寂,幾乎所有人都把頭轉向門口,想看看是什麼樣的人物,敢在這裡說出如此狂妄的話。
開玩笑,如果說,連這個杜斯城最豪華的雅筑都不能吃飯,這整個杜斯城、不,應該說整個滌虛天,還有哪裡可以吃飯?
當他們看清說這話的,只是一個全身衣服破爛不堪、渾身土氣的少年,身邊還帶着一個面黃肌瘦的小童時,均不由得鬨笑了起來。
小遊哪見過這個陣仗,雖然沒有躲到白日身後,但也拉了拉白日,示意要走。
誰知白日眸子一轉,看着正急忙趕來的大堂主管,道:“怎麼,如果都是這樣的地方,那我走了!”說着,轉身便拉着小遊走人。
這個大堂主管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圓圓的臉上露出和氣的笑容,道:“哪裡,哪裡,貴客登門,我們自然有地方招待。”說着,便吩咐夥計帶白日去後院。
這話一說,整個大廳再次安靜了下來,衆人的目光與上次的嘲笑完全不同,錯愕、羨慕、驚異、妒忌等等混雜在了一起。
白日拉着小遊,跟着夥計慢條斯理地穿過大廳,心中暗忖:難道這個後院是一個什麼特別的所在?不就是吃一頓飯而已嗎?怎麼那些人要用那種眼神?
就在他快走過大廳時,忽然大廳中間一張桌子上的人跳了起來,道:“這是怎麼回事?老子排隊排了三個月,還沒去後院,這個乞丐小子居然有資格,你杜斯堂的生意是不是不想做了?”
他這話一說,旁邊衆人臉上皆變了色,有個看上去與他相熟的人還拉了他一把。
那一團和氣的大堂主管發出一串呵呵笑聲,道:“你是老楊家的人吧?來了杜斯城好幾個月了,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啊。”
那人見一下就被說穿身分,頓時一震,還沒說話,那個圓臉上一團和氣笑容的中年人,已經走了過去,幾乎毫無反應的,這個什麼老楊家的人就被帶走了。
白日心神微震,知道這是極爲高級的惑心術,沒想到這種惑心術,居然會出現在這個大堂主管身上,自己是不是不小心掉進什麼陷阱裡了?
這時,那個中年人忽然轉頭看向他,笑道:“貴客快請進去,我先處理一點瑣事,就立刻過來伺候。”
這中年人和藹的笑容,此時看在白日眼裡,已不再那麼可愛了。
只是他想來想去,也想不出這裡會有什麼人來害自己,而這個杜斯城小遊也是第一次來,就算有人要害他,也不可能在他們一進城時,便已經在這裡準備好。
而且,兩人現在也的確需要美美的飽餐一頓,休息一下。
剛纔在門口,他只是將手中的珍珠稍微露了一下,那些保鏢立刻眼神轉變,只要用錢能解決的麻煩,那就不算是麻煩。
白日大步跨進了這個杜斯堂的後院。
這裡是單門獨院的雅居,佈置典雅,食物精緻,足以比擬以前在人間界器練主上器文璇所招待的盛宴了。
白日一邊吃,一邊命夥計送兩套乾淨的合適衣服來,這兩人都是多日未曾進食。
雖然真元力修行可以讓他們逐漸減免對食物的需求,但是連日來的奔波勞累,再加上白日在牀上躺了近一個月均未曾進食,此時只覺得這裡的食物格外美味、可口。
小遊也是如此,他從出生就一直待在爺爺身邊,雖然未曾過過什麼苦日子,但這樣的環境,這樣的食物,卻還是第一次碰到,他的小心眼裡第一次發現,原來做那些上等人還是挺不錯的。
終於吃飽了,白日心中也開始算計起目前的環境了。
雖然不知道山谷中的黑衣人是什麼來頭,但她的水平肯定在一階之上,一想起這個,他立刻感覺渾身上下彷彿被一盆冷水澆下。
以前他在人間界肆意橫行,靠的就是真元力的神通以及對真元力的領悟,但這一切到了這裡,就成了最普通的東西;在羅爺爺的指導下,縱然是小遊,對於真元力的理解與體悟,恐怕也在他之上。
所以,那天那黑衣人說他是廢人,也的確是實話。
若論起技巧來,他怎麼可能是這些人的對手?
更何況那個女人手上,那碧綠色的光芒飽含着劇毒,這個認知對他來說,又是一個新的衝擊──原來修真者,也會使用像毒這麼卑鄙的東西。
幸好自己的無絕經可以檢驗、並剋制所有的劇毒,這讓他十分放心;所以剛纔的食物,也都是他先試吃後,才肯讓小遊動口的。
終於,兩人都吃完了,換好衣服,白日招呼夥計過來結帳。
這時,那個一團和氣的中年人走了進來,哈腰諂笑道:“抱歉,抱歉,剛纔的事情處理的稍微久了點,兩位貴客已經吃完了嗎?錢不用付了,這頓飯已經有人請了。”
白日與小遊對視一眼,均看出對方的驚愕,白日臉上不動聲色,笑道:“誰這麼大方?我們兄弟出門在外,還是第一次攤到這樣的好事!”
那中年人呵呵連聲笑着,道:“不瞞您說,正是我們杜斯堂的老闆請的。說是兩位小兄弟年紀輕輕,本事不小,雖然衣衫襤褸,但一看即知將來不是池中之物,所以特別邀請你們吃飯。”
小遊將信將疑地看着白日,白日心中暗罵:“放屁,之前老子也是這副模樣,你們那些保鏢又是什麼死德性!”
雖然如此想,但他知道,既然受人恩惠了,必然有所求,所以也不急着點破,反倒故作惶恐的道:“我們兄弟倆是從小城鎮來的,完全不懂規矩,還望老哥多多包涵,也謝謝你們老闆的盛情款待,不過,我們兄弟倆還有些急事,所以想先趕路!”
那中年人一團和氣的笑臉微微一僵,顯然沒想到這兩個菜鳥那麼不好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