椿皮一直抿着嘴脣,她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方貴妃。
方貴妃笑了笑:“傻丫頭,你雖然是本宮的宮女,但是這些年在本宮身邊,就算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本宮生小公主的時候,若是你不在本宮身邊,本宮只怕……”
“娘娘,那都是奴婢的本分,是奴婢應該做的,娘娘您對奴婢這樣好,奴婢實在是無以爲報。”椿皮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方貴妃將她扶起來,莞爾一笑:“本宮幫你不是讓你在這裡磕頭,本宮幫你就是幫自己,你和花甲出去好好過日子,這皇宮原本就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到了時間能平安離去,是你的福氣。”
“娘娘的大恩大德,椿皮沒齒難忘。”椿皮咬着嘴脣,退後三步朝着方貴妃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這才擦了擦眼淚站起身。
方貴妃揮揮手,示意她下去。
椿皮的身影越來越遠。方貴妃才微微嘆息一聲,端起桌上已經放涼的薄荷茶,一飲而盡。
薄荷性涼,隆冬季節原本不亦飲,只是她已經習慣了這個味道,習慣讓自己在夜晚保持清醒。
因爲她知道在皇宮不論是何時,如果不能夠冷靜的思考就等於將自己的生命放在他人手中。
她還有小公主,她的命運必須自己做主。
張楚晨七拐八拐不知道怎麼的就來到了方貴妃的住所,她也不隱藏,這個時辰宮女打盹的打盹,偷懶的偷懶,幾乎沒有人注意到她。
她看到方貴妃坐在牀榻前發呆,不假思索的推門而入。
方貴妃起初愣了愣,在看清楚是張楚晨的時候,她的目光猛的睜大:“王妃?怎麼是你?”
“你知道朱雀在哪?”張楚晨開門見山,她的時間不夠自己在皇宮裡亂竄,一定要儘快找到朱雀,要到解藥,否則李晟的性命危在旦夕。
“王妃,您說的可是皇上身邊新來的侍衛?”實際上方貴妃對於朱雀瞭解並不多,她所知的的還不如花甲知道的多。
所以有此一問。
張楚晨點點頭,方貴妃跟她其實說不上有什麼交情,尤其是在安想容還活着的時候,幾乎方貴妃就是安想容手裡的槍,指哪打哪。
這個由不得方貴妃。
現在方貴妃從當日的方嬪搖身一變成了方貴妃,還生下了葉崔鵬唯一的子嗣,說起來,她應該是恨纔對。
可是此時張楚晨的心裡除了快點找到朱雀之外,再也沒有別的想法。
方貴妃側着頭,將蠟燭剪了剪,這才道:“本宮猜測,大概他應該在皇貴妃那裡。”
“ 皇貴妃?”張楚晨狐疑的看着她,口中默唸着三個字。
“對,沒錯 ,就是皇貴妃,王妃您忘記了麼?今天皇上剛剛冊封瑤嬪爲皇貴妃,緊緊在皇后一人之下。”方貴妃語氣平淡,波瀾不驚,只是那一雙眼睛裡面卻藏着令人看不懂的愁緒。
張楚晨忽略她的刻意示好,只是扭頭就走。
方貴妃在身後又輕聲喊了一句:“王妃,那邊是死路一條。”
任憑誰都看的出來,朱雀是要殺死張楚晨。
如果不是葉崔鵬今日攔着,恐怕張楚晨早就成了朱雀的刀下亡魂。
旁人都能瞧得出來,又何況是見多識廣的張楚晨?方貴妃怎麼也想不明白,平時看着那麼聰明的一個人,爲什麼在這個節骨眼上就犯糊塗?
“是不是死路總要走了才知道。謝謝了。”張楚晨說了一句,然後推開門,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沒一會兒有個黑衣人從牀樑上發出聲音:“娘娘,此事?”
“不必,坐山觀虎鬥,我們又何必着急,不要忘記蘇月還在唐國,皇上那裡也只有咱們跟他是一條心,不到萬不得已,本宮不想皇上對本宮起了疑心。”方貴妃眼睛微眯,將眼中的恨意掩蓋過去。
那人點點頭,繼續默不作聲。
就像是從未出現一樣。
…………
張楚晨嘆了口氣,看來始終是要見一見劉瑤的,說起來她跟劉瑤當真是一見如故,那時候劉瑤或許就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她始終都沒有說,足以可見,劉瑤是個值得相交的人。
眼下旁人都知道自己同劉瑤的關係,想到朱雀那個變態,最喜歡威脅別人。
張楚晨不禁捏了一把汗。
幸好劉瑤現在懷着身孕,不論如何朱雀還沒有那個膽子拿劉瑤怎麼樣。
畢竟看的出來葉崔鵬對劉瑤還是很上心的。
倘若朱雀不分青紅皁白的就將劉瑤拿過來威脅張楚晨,恐怕震怒的不只是張楚晨一個。
葉崔鵬生氣起來可是相當恐怖的。
想到這裡,張楚晨才稍微放心。
她知道劉瑤的宮殿,走起來自然是熟門熟路,不過這一路過來她也發現了不少端倪。
比如地上那些血跡,還有很多宮女太監的屍體。
其中幾個她是見過的,正是張楚華身邊的。
張楚晨走進,伸手探了探那宮女的體溫,已經冰涼,看來死了一段時間。
她想到自己之前遇見的花甲,脣邊掛着一抹笑容。
現在又欠了白青的人情了。
真不知道何時才能還給他。
張楚晨在宮殿外仔仔細細觀察一番,確定朱雀的埋伏都被這些宮女們給去掉了,這才跳進去。
劉瑤此時已經入睡,張楚晨熟門熟路的翻進去,擔心驚擾到劉瑤,先點了她得到穴,這才拍了拍她。
熟料劉瑤睜開眼睛卻是急忙用雙手推開張楚晨。
大喝一聲:“快走。”
張楚晨一個燕子轉身,堪堪避開飛射而來的暗器。
耳邊有輕微的呼吸聲:“張楚晨想不到吧?”
張楚晨只覺得自己右手發麻,那種麻痹的感覺一直上延。
她很果斷的抽出針劑,朝着右手手腕打了一針,這針是徐璐前些日子剛剛研發出來,專門針對朱雀的麻痹針的一種抗毒藥。
看到張楚晨的舉動,朱雀並沒有怎麼驚訝,自從上一次在基地裡面放走了張楚晨,她就知道按照徐璐的性格,自己的東西肯定很快就會被破譯。
那個女人簡直就是天才,再加上還有一個叛徒王輝在一旁相助。
想要破解自己的解藥,簡直是易如反掌。
不過這一次他可不會那麼蠢,同樣的東西用兩遍。
這個麻痹針劑可不是簡單的麻痹,裡面加了白駝山莊的秘藥。
只要動用真氣就會立刻筋脈逆轉,爆體而亡。
雖然張楚晨身體內沒有多少真氣,但是她動作靈敏,這個麻痹藥的副作用可就是延遲動作。
他就不相信張楚晨可以逆天到連這個都能對抗。
“果然是你一貫的卑鄙風格。”張楚晨咬緊牙關,壓根不去在乎自己的右手。
沒有右手她還有左手,沒有左手她還有雙腳。
“死到臨頭,還嘴硬,張楚晨你不是一向號稱可以力挽狂瀾麼?不是一向號稱聰明伶俐麼?你怎麼就沒有猜到我會將毒藥下到劉瑤的身上?”朱雀在黑暗中的聲音如同鬼魅。
原本就是一個陰暗的少年,此時說出來這一番話更是陰森,似乎都能讓人察覺到他伸着舌頭在舔舐刀口上的血跡。
“你就不怕葉崔鵬怪你?”張楚晨眉頭微蹙,說實話她的確沒有想到朱雀會在這裡埋伏。
原來他早就先一步給劉瑤點了穴道。
而自己過來點穴,實際上卻是解穴,偏偏朱雀就把毒藥摸在穴位上。
張楚晨一伸手正好中毒。
不得不說朱雀這一次是精心策劃,外面所謂的埋伏都不過是讓張楚晨掉以輕心。
“怕?我爲什麼要怕他?除掉你是幫了葉崔鵬,他只會感激我。”朱雀惡狠狠的道。
張楚晨從來都知道如何輕易的激怒一個人。
朱雀就是這樣的人,他年齡小,又因爲從小缺乏關愛,所以總是希望得到人的關注,在BIP[IPO這個組織裡面,他是四聖獸之一。
青龍白虎,朱雀玄武。
玄武已經死了,而被朱雀一直當成偶像的青龍白虎,一個背叛了組織和徐璐雙宿雙飛,甚至幫着徐璐在研發如何對抗組織。
而他從小都視爲要超越的對象——青龍,卻是一個沉迷於皇權的人。
他忘記了當初的誓言。
忘記了要爲組織奉獻一切的承諾,甚至他還對張楚晨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讓。
放過她一次又一次。
明明已經找到了磁石,卻又讓張楚晨給帶走。
很顯然,他就是捨不得殺張楚晨。
既然他捨不得,那麼就由朱雀自己來親自動手,方正朱雀此行前來的最終目的也是除掉張楚晨。
“劉瑤是葉崔鵬的妻子,她的肚子裡有葉崔鵬的骨肉,你以爲葉崔鵬和你一樣冷血麼?”張楚晨一邊走到劉瑤的身邊,一邊去檢查她的身體狀況。
可是一檢查她卻大吃一驚。
朱雀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劉瑤渾身上的血液幾乎凝固,脈搏細微到察覺不到,高壓280,低壓30,完全出乎張楚晨的意料。
正常人根本不在這個數值,如果繼續下去,劉瑤只有死路一條。
奈何張楚晨怎麼呼喚劉瑤,劉瑤都沒有聲音。
劉瑤雙眼緊閉,張楚晨越發感受不到她的脈搏,只好一聲聲的呼喚,可是不論想盡什麼辦法劉瑤的生命體徵在一點一點的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