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裡,太監們雖然沒有地位,可是都是有師傅帶着的,俗話說不看僧面看佛面說的也是這麼個理,徐公公雖然人微言輕,可是人家師傅可是皇上身邊的。
當然皇上身邊的宮人已經除掉了一些,現在留下來的都皇上最爲信任的。
徐公公捏着拳頭,忍着心裡的不悅,看了看安貴妃的後背,朝着一旁啐了一口:“看你還能得意到幾時。”
他的聲音說的極小,不過一直在一旁守門的宮女去是聽得清楚,她意味深長的看着徐公公走到他身側輕聲道:“公公莫要着急,咱麼你來日方長,安貴妃的好日子只怕也不長了。”
“你也這麼覺得?”徐公公一看是惠芬,也知道她在安貴妃身邊日子久了,渾身是傷,那些傷口還全都身在別人不好發現的地方。
惠芬也是忍了很久,要不然也不會在此時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總之安貴妃把他們這些奴才不當人已經很久了。
每個人都是有忍耐限度的,宮人們也是有娘生有娘養的,不是可以任人踐踏。
這一點在葉崔鵬到來之後也好了很多,至少他打算廢除太監這一個制度。
至於外臣不能進入後宮,到還沒有說,只不過這貼身伺候的事情,他似乎不準備在宮裡面繼續留着男人。
宮人們在外頭不敢議論,只是幾個人紛紛用神色表達出了對安貴妃的不滿。
安貴妃已經走進宮殿,絲毫不知道自己身邊的宮人們早就生了二心,她在門口略微停頓,等着宮女進去通報了一聲,這才慢悠悠的換了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過來。
果不其然皇上正好在殿裡面坐着。
張楚華一襲白色的紗衣坐在牀上雖然隔着一道簾子,卻更讓人看得出她那臉上嫵媚的神情。
朦朦朧朧的更令人想要一看究竟。
“臣妾參見皇上。”安貴妃的聲音壓得極低,似乎是怕驚擾了還在養病的張楚華。
葉崔鵬看了看他揮揮手,示意她起來說話。
安貴妃臉上帶着憂色:“臣妾來看看晨妃,她也病了好幾日,這太醫院送來的藥似乎不見效果。”
“是藥三分毒,總要查明症狀才能對症下藥,是朕讓他們不要着急開藥方抓藥。”葉崔鵬一雙眼睛如同明鏡。
安貴妃掐着手指,心中卻是翻江倒海,葉崔鵬這樣說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他已經確定張楚華肚子裡懷有胎兒,而且他更清楚張楚晨沒有身染重疾,不是太醫院不治,而是張楚華根本沒有病需要治?
如此一來,倒是皇上一直將張楚華在保護起來。
所謂的隔離實際上是她安心安胎。
想到這一層,安貴妃心中的妒火幾乎要將她自己燃燒成灰燼。
好不容易強壓下幾乎要爆發的憤怒,她抿着脣輕聲道:“是啊,臣妾曾經聽說幽國的平安王王妃張楚晨似乎頗通岐黃之術,若是她肯來幫忙看看,或許對晨妃也是極好的,畢竟她們倆還是親姐妹,只是不知道如今平安王王妃是否平安。”
正說着話,牀上一直昏睡的張楚華就好像是忽然醒了過來:“啊……不要追我……姐姐……姐姐你快回來……”
“娘娘,娘娘您這是怎麼了?”紫影一直在裡間伺候,張楚華忽然夢魘的喊聲令她立刻上前掀開簾子,將張楚華扶起來。
張楚晨大口喘着粗氣,額頭上全是細密密的汗珠。
葉崔鵬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張楚華那蒼白的肌膚上臉頰有兩塊紅暈,她剛剛睡醒還是睡眼朦朧,眼睛裡還有淡淡的水氣,看前來格外的動人。
葉崔鵬瞧着她人,一時間竟然有些心跳加速,他記得又一次他和張楚晨去出任務。
兩個人完工後,張楚晨看到對方的世界大樓裡面有一個全世界最頂級的浴室,於是跟另外兩個女特工進去感受一下。
他至今還清楚的記得,當時張楚晨從浴室走出來,他的眼睛就再也沒有從她身上挪開過。
用一句詩來形容,那就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從來都是強悍的張楚晨,頭一次表現出她柔美的一面。
“皇上,臣妾不知道您來,紫影你也是的,皇上來也不通傳一聲。臣妾如此蓬頭垢面,唯恐污了皇上眼睛。”張楚華的聲音柔柔弱弱,就這樣連着說了一句話,似乎讓她有些喘。
原本好端端的一個人,就這樣躺了許久,也是要躺出病來的。
葉崔鵬聽了她的話,卻是腦海中一片清明。
是了,眼前的人並不是她,她恐怕已經死了。
就算沒有死,也不會在和自己在一起了。
“你好好休息,朕下次再來看你。”葉崔鵬聽到張楚華說話,頓時失了興致,便揮手離去。
“臣妾恭送皇上。”張楚華掙扎着要下牀給葉崔鵬行禮,可是葉崔鵬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一旁的安貴妃冷笑一聲,待到葉崔鵬的身影完全離去,她這才斜着眸道:“收起你那副嬌弱的摸樣吧,皇上喜歡的可不是你。”
張楚華由紫影攙扶着站起身,紫影給她身上罩了一件紫色的披風,襯的她膚色越發白嫩。
“娘娘說的極是,臣妾也心知肚明,可是那又怎樣,皇上依舊會來臣妾這裡,而不是去娘娘那。”張楚華漫步朝前,她看着安貴妃不由的吃吃笑道:“倒是貴妃娘娘您如今都要大禍臨頭了還來臣妾這裡,臣妾都不知道該說謝謝您關心臣妾好呢?還是說您要注意保重自己好呢?”
“你以爲你信口雌黃,本宮就會相信麼?”安貴妃怒目而視。
“臣妾不知道,您若是信那便信,不信就不信,您認爲臣妾會在意麼?”說完這句話,張楚華又朝着安貴妃身邊的那個宮女走過,在她身邊忽然笑道:“貴妃娘娘,您真的當臣妾一直是傻子麼?”
“你什麼意思?”安貴妃微微皺眉。
“臣妾的母親從前是個制香料的高手,別說是麝香了,就算是任何的花香混合在一起,臣妾都可以聞的出來。”張楚晨將身上的披風解了下來。
親自披在那個宮女的身上。
宮女顫顫巍巍的跪地:“奴婢怎敢用晨妃娘娘的東西。”
“瞧你這麼說,本宮不過是看你覺得順心,這衣服還帶着本宮的病氣,只怕你是嫌棄了。”張楚華臉上笑意更濃。
那宮女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是低着頭用餘光看安貴妃。
安貴妃還未說話,張楚晨就盯着她的手掌道:“瞧瞧,你們都是怎麼當差的,娘娘手上這麼長的口子,也不知道好好包紮,若是留了疤可怎麼好?”
“紫影,快去將我的雲花膏拿來。”說罷,張楚華就不由分說的就將安貴妃的手抓着。
安貴妃萬萬沒有想到張楚華會有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對自己如此無禮。
只是她想要抽出手已經來不及,張楚華的手勁何其大,就那樣死死的拉着她,她動了動,完全沒有效果。
“貴妃娘娘,您可不能大意,對於咱們女人來說,這手可就是女人的第二張臉,臣妾的這個雲花膏是皇上特意賞給臣妾的,上一次臣妾不小心弄傷了手,皇上便將這東西讓人拿過來,您別說第二天就有效果呢,若是旁人來,臣妾還捨不得給她用呢。”張楚華一邊說着,一邊從紫影手中摸了一些膏體輕輕的塗抹。
安貴妃本來很不樂意,可是那東西觸手冰涼,傷口處的絲絲涼意卻也是沁人心脾,她甚至覺得身上的無名怒火也在漸漸熄滅。
“本宮回去了。”安貴妃看了看張楚晨,徑直走了。
那宮女身上還披着張楚華給的披風,隨着安貴妃一起回宮“本宮乏了,你且下去吧。”
回到自己的宮裡,安貴妃便覺得渾身疲倦,而且方纔張楚華說的那一番話讓她心中警覺。
宮女點點頭。
第二日,徐公公便匆匆跑進來:“娘娘,不好了,惠芬方纔說柳兒起了一身膿包,現在不停的摳撓,那樣子只怕是活不了了。”
“什麼?”安貴妃某頭一簇,柳兒正是昨日跟她一起去看張楚華的宮女,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睡了一個晚上就會起滿身膿包?
“隨本宮去看看。”安貴妃掀開簾子,大步走出去。
徐公公在身後苦着臉:“娘娘,那兒的氣味不大好,娘娘還是不要去,況且柳兒的樣子實在是駭人。”
“本宮何時會怕這些?你去傳太醫,本宮到要看看,是誰敢將手伸到本宮這裡?當真是活的不耐煩了。”安貴妃已經想到是誰,此時她就不信皇上還會偏袒與張楚華。
太醫來的時候,柳兒正好嚥下最後一口氣,她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完整的肌膚,全都被自己的指甲戳破,屋子內瀰漫着一股惡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