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的空氣一下緊張起來,三個人面色都不大好看,尤其江煜城和陳暖陽,兩個人都僵住,只有季驍還能看着他們——
其實季驍還是不瞭解陳暖陽。
對與陳暖陽來說,她如果願意,她可以把一件事瞞着一輩子,比如當初的小丑男,又比如當初的案情細節,她明明一個個全部印刻在自己的腦海,卻就是固執的一樣也沒有告訴警局,那一羣不相干的人,告訴他們幹什麼?!真要查案,她只會自己查,這樣,死……也是她一個人死。
所以到如今,她想要隱瞞的是,她對江煜城的報恩方式就是不搭理和冷漠拒絕。
那五星大廈的小丑男,大火和相似的事件越發讓陳暖陽感覺到那個小丑男遲早會對她周圍的人再次下手!
這一點,她兩年前醒來後就想過,那時候還想過,要對周圍的人好些,引得小丑男再出來、可實際上,她斷然做不來那樣的事,自己的疼、自己的苦,自己受着已經夠慘了,他們不該攙和進來,所以她是陳冰冰,所以她現在對江煜城……更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感情!
“小陽……”好半天,季驍忍不住先開了口,可是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陳暖陽道:“師兄,你也不必撮合我和誰,因爲我這輩子,不會喜歡別人,除非死人復活我會戀愛,否則的話,我會一直等陸離。”
這是季驍兩年來第一次聽她提起過去的人,還是那麼重量級的人物,她的前男友,陸離,而她這話說的夠狠——
誰都知道,當年無人生還。
除非死人復活她會戀愛;要麼就一直等到陸離,也就是……等到死麼?
“吧嗒、吧嗒、吧嗒——”
季驍想的時候,飛快的腳步聲在靜謐的屋子裡響起,江煜城離去的很突然,季驍怔了下,想說什麼可看到陳暖陽面無表情的冷臉,又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忽然也想起那個叫做陸離的男人,那是個名副其實的狐狸。
作爲當年的局外人,季驍是親眼看着老大老二老三老四連着老六一起明裡暗裡的找陸離的茬兒多少次,給他下了多少的絆
子,讓他放棄追求陳暖陽,卻最後,都讓陸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全部解決!那真的是個光怪陸離的人才,只可惜是個失憶的病人,後來更是個死人……好像他們死了都不知道他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麼。
“砰”的一聲,門關閉的聲音
讓季驍再次回過神,然後他下意識的看門,可餘光仍舊看着陳暖陽、她還是面無表情的冷酷模樣。
季驍嘆口氣,有些慶幸自己沒表白,因爲沒表白,所以他還能在這裡站着,同她繼續說話——
“嗯……我去看看。”
陳暖陽別開臉,冷漠說,“他死不了,沒什麼好看。”
聞言季驍要走的腳步頓住,他看着陳暖陽,覺得她還有話要說,於是抿脣走到椅子邊兒坐下來,然後忽然想到什麼:“小陽,你是不是在擔心連累他。”
陳暖陽這微微側頭看他,歷來冷漠的桃花眼仍舊寒氣十足,“連累他什麼?我巴不得連累他,弄死他!師兄你還記得我手腕受傷麼。”陳暖陽忽然提起這件事讓季驍心頭一顫,“什麼意思。”
陳暖陽眸色一狠,聲音一沉道:“七夕那天,他私闖我家、把我拷在了暖氣管上去翻S組的東西……當時爲了掙脫手銬,我脫了一層皮。你知道的、我的底線從不讓人觸碰,他碰過一次,哪怕做千千萬萬次好事,我也不會善罷甘休!”
季驍一下怔住,因爲她這話說的絕對比珍珠還真,之前有個女人背後罵她是野種,後來被她打到就差跪地道歉,陳暖陽還是很討厭她,每次見面都讓那女人繞着她走,不然見一次打一次,所以,之後她惡魔的名頭也出來了。眼下,聽着她冷漠生硬的聲音裡夾雜着怒氣,季驍皺緊眉頭,暗叫不妙,因爲那S組的一切東西是他幫着打包的,竟然讓江煜城給翻了,這不是老虎嘴邊兒拔毛兒,作死麼!
“呃,好吧、我不知道這個,你也沒跟我說啊……哎!這瘋子!我早說過,他是瘋子的!”季驍說的時候,腦海裡想起很多從開始到現在的事兒,也終於明白這倆人始終氣氛怪怪的是爲何。
“你也沒跟我說,
他抱着懷疑我是嫌疑人的態度來的。”
好了嘛,陳暖陽把槍頭也指向季驍,說的季驍一愣,額頭差點沒滑下冷汗來,“我這不是怕你難受,而且我一直朝着上頭給你解釋,可他不聽……”
“有什麼好解釋?你還是不信我,信了又何須解釋!就讓他查!”
看吧,咄咄逼人的小惡魔出來了,把季驍急的滿頭是汗,是因爲愛,才這麼着急,像是江煜城那樣纔開竅兒的喜歡,這會兒早氣跑了,而陳暖陽要得就是氣跑他們,走吧、最好都走!一個別留!要說留,就她一個人就好——
她一個人,那個小丑男就不會再針對她周圍的人……
“暖陽、我……”
平日裡季驍風流,話多,最擅長哄女人,可那一套到陳暖陽這兒根本沒用!他這急的還沒說完,就看陳暖陽拉了被子躺下來:“你也走吧,我想休息了。”
她說完,順帶翻個身,給他一發絲柔軟的後腦勺和頭髮,頭髮還帶着香,那香味有點熟悉,季驍和陳暖陽都想到了這是什麼味道——
那是江煜城身上的味。
這人,該不會給她洗頭了吧?事實還真是這樣!這幾天,擦手,擦臉,洗頭髮,全是江煜城承包,且不僅如此,陳暖陽嗅着這味道蹙眉時,手下意識的捋頭髮,而後眸色微微一變!
她的頭髮呢?長及背部的黑髮這會兒居然被剪短到肩膀,那額前更是多了不少細碎的劉海!
這是怎麼回事?病牀上,她錯愕的睜大眼,想問一句季驍,可是季驍這時剛巧說了句“那你好好休息”就緩慢的走出去,這邊兒陳暖陽只好把問題壓在肚子裡,不過她大概能想到自己的頭髮八成是因爲燒焦所以被醫生剪掉,也就沒多問了。
季驍出門後,在轉角看到江煜城。
他正在吸菸區抽菸,臉色黑寒的,陽光都化不開身上的冷意。
季驍默默走過去拿了他一根菸,而後兩個男人,心裡掛着同一個女人,腳下踩着同一片土地,又望着同一扇窗,大有種——
同是天涯淪落人之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