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沒有什麼不方便
“呀!三月。”三月聽到這聲音便知是誰,好心情立刻就沒了,只好停住腳步迎面對上眼前的人,臉上哪裡還有之前的愉悅。
此人正是楊悅,不知是一個人還是和某個人一起來的,三月不露聲色的朝周圍看。楊悅笑出聲:“不用找了,我一個人拿着他的帖子來的。”
她掩飾得極好,三月還是在她眼中看出了一抹失望,女人哪有滿足的,恨不得男人的人心都在自己身邊,什麼都不能讓,不過王達權是真的待她不錯。
這麼多年了,這個女人還是美,大紅色束腰呢子衣,配上雪白毛色圍巾,頭髮像海藻一般鋪在背上,不似往日的張揚得令人炫目,多了分沉靜,現在的她氣質出衆,舉止優雅,時光待她真好。
十七八歲的時候,她還想過報應兩字,總覺得世界上的所有壞女人都應該得到報應,後來年齡越大越不信這些,沈曄一心一意,不離不棄,慘遭拋棄,她與人爲善,不爭不搶,結果至今孑然一身。
楊悅似瞧不見她的不快,照樣脣角微翹:“我今天也出來大半天了,該回去了,三月如果下次我們還能見面,我一定要請你喝杯咖啡。”
只有勝利者才能這麼大度的不計前嫌,主動約自己男朋友的前女友喝咖啡,可輸了的人不介意再輸掉大度,大度也要對人,她沒有濫用的習慣。
何況楊悅也不見得就是勝利者,多少女人惦記着那個男人,她可沒忘記那深刻的一幕,楊悅之後無數個楊悅,三月冷笑道:“咖啡就免了吧!我失眠,怕是無福消受。”
“我想總有一天我們會有機會坐下來喝上一杯酒。”說完就不再停留,踩着高跟鞋離去。
見人已走遠,三月決定忘記這個不怎麼快樂的小插曲,把注意力再次集中在嚴老的作品上,轉身就看見蘇安謨站在她身後,也不知什麼時候來的,眼睛幽深的看着她。
“你失眠,怎麼沒聽你說過。”她正想說點什麼,就被蘇安謨上前用手捧着臉看,他的手最終停在眼睛下方的一片烏青上,他是真心疼:“我認識個這方面的權威,哪天帶你去瞧瞧。”
她失眠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本就不是什麼值得說的事,看着蘇安謨近在咫尺的俊臉,臉一紅,連忙退到安全位置:“也不是什麼大事,我都習慣失眠了,再說我們貌似還沒好到讓你帶我去看病的地步,這樣不恰當。”
這話一說,蘇安謨的臉黑得更徹底了,恨不得把眼前的女人暴打一頓,最後蘇安謨低頭將額頭貼在她的額頭之上,很鄭重其事地說:“那就發展到什麼都可以一起的地步,還有是不是大事我說了算。”
“……”三月無語地翻了翻白眼,小聲說:“你是你,我是我,別隨便混爲一談。”說完也不理會身邊人的反應,出了北面往東面。
蘇安謨氣得臉上的肉一抽一抽的,剋制住內心想要罵人的衝動。他是個聰明人,也深知三月的性子,怕把她逼得太急了把他推得更遠。
近段看上去她什麼都不追究,但實則心裡難以接受,心裡盤算着怎麼避開他。
欲速則不達,還是慢慢來吧!對她,他有足夠的耐心和時間,謝三月我們來日方。
“有沒有看中的?”蘇安謨看她很感興趣的樣子,要是真看中了,他只好去嚴老那裡討要,輕則賣苦力,重則賣尊嚴,來搏她一笑了。
“我哪敢存着佔有的心思去看。”能看上幾眼已經是莫大的榮幸了,她離十八歲已經很遠了,白日做夢這種事也不會發生在她身上,不會對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有任何奢望。
所以蘇安謨做的那些無厘頭的事情,她沒當真也沒放在心上,當真她就真的輸了。
“不要妄自菲薄,把自己看低了。”再不濟在他眼裡還是好。
不是妄自菲薄,是有自知之明,不過今天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嗎?這可不像他說得話,平時不是打擊就是暗諷,什麼時候肯定過她,剛纔被楊悅攪壞的心情好了不少。
“打擾一下,小姐,嚴老吩咐了,今天小姐可以帶走展覽櫃裡的任何一件東西。”一位黑衣黒褲的侍者禮貌的打斷他們的對話。
幸福來得太突然,就像突然間中了一百萬一樣,三月激動地看向了蘇安謨,蘇安謨聳了聳肩,表示不知情。她百思不得其解疑惑道:“可是我都沒有見過嚴老,這是爲什麼?”
侍者朝她一笑,解釋:“嚴老說了,小姐是有緣人。”
這話聽了更加摸不着頭腦了,自己什麼時候成爲有緣人的,難道是自己說的那句話,想想也是,來這裡的人都有其目的性,看上的東西就想着怎樣佔爲已有,只有她無慾無求。
最後她選了一條低調簡單的手工項鍊心滿意足的離開,這個禮物沈曄一定滿意,宋家人也一定滿意,東西不在於貴重,在於體面,何況是宋家那樣的大家族。
蘇安謨看着她懷裡抱着跟寶貝一樣的東西,神情悠然,眼裡含笑:“你可真會選,這項鍊可是嚴老最得意的作品。”
“啊!不會吧!我怎麼這麼沒眼力勁,要不還回去吧!”三月捨不得的摸了摸盒子,東西還沒捂熱,她怎麼也沒想到這樣簡單的一條項鍊會是嚴老的心頭寶,還真是低調奢華。
“嚴老送出去的東西就沒有收回去的道理,這不正說明你是他的有緣人。”就讓老頭兒後悔去吧,沒想到自己畢生最得意的兩件作品,都落在別人手裡。
他下意識摸了摸兜裡的盒子,這東西可來之不易,一定要在最恰當的時機送給她,也不枉費他一番心血。
嚴老什麼工藝品都涉及一點,但唯獨不做戒指,其中緣由不得而知。爲了這個他沒少遭罪,花了近兩個月話設計稿,又花了兩個月讓嚴老親自打造,還有一隻男戒沒製作出來,不過他想快了。
既然這樣,那她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蘇安謨看她那樣,不說話只是笑,擡起手看了看時間:“我們去吃個飯。”
三月點了點頭,她早上出來沒吃早餐,現在肚子早就餓了,在車上蘇安謨接了個電話,三月聽到他最後說了句,我馬上過來才掛了電話。
她見蘇安謨依舊什麼都沒說,面不改色的開着車,以爲他不好意思開口,“那個,是不是不方便,你有事就先去吧!隨便找個地方放我下來,我一個人也可以的。”
“你跟我一起去,就是幾個朋友,沒什麼不方便的。”就怕那羣散漫慣了的人說話沒個遮掩。
三月和蘇安謨抵達一傢俬人菜館時,一羣人已經在包廂裡談笑風生了,就等蘇安謨了,見他們進來,有人大膽的調侃:“少見,一向不近女色的蘇少也帶女伴來了。”旁人都跟着曖昧的哈哈大笑
一嬌俏的女聲喝道:“凌晨,你也不好好睜大了眼睛看清楚,淨胡說。”倪星兒衝三月笑着說:“什麼女伴,是家屬。”
家屬?倪星兒會錯意了吧!三月側身看向蘇安謨,看他一點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他是想利用她來氣倪星兒吧!當事人都不怕誤解,她又何必多費口舌。
這句話成功讓在座所有人的目光從蘇安謨身上轉到三月身上,不着聲色的打量她,女伴不過是逢場作戲的女人,家屬代表什麼,女伴和家屬本質上的區別,大家心知肚明。
倪星兒怕三月尷尬,這些人都隨意慣了,說話也每個譜,朝三月招手:“來坐我這裡。”
不得不承認,倪星兒真得是完美到無可挑剔,無論是外在形象,還是內外氣質,都是上佳,最重要的是完全沒有一點富家小姐的架子,這氣度就不是一般女人能夠企及的,難怪蘇安謨這麼喜歡她。
她纔剛坐下,立即有人發問:“看你這細胳膊細腿的,是怎麼拿下我們家蘇安謨的。”
三月剛接過蘇安謨遞過來的茶水的手,忍不住抖了抖,他們怎麼會這麼想,蘇安謨爲了防止她把整杯茶抖出來,燙傷自己,眼疾手快的再次接了過去。
這一幕落在大家的眼中,氣氛更加沸騰了,他們簡直不敢相信這個對女人細心呵護,周到到茶水這種小事的男人,還是他們認識十多年的蘇安謨嗎?
叫凌晨的傢伙更好奇了,這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把蘇安謨這妖孽給收了,拿着酒杯靠近三月:“美女,爲你的勇氣乾杯,多虧了你,讓我相信了奇蹟。”
三月有點啼笑皆非,怎麼跟勇氣和奇蹟扯上關係了,是跟蘇安謨在一起需要勇氣的意思,好像真的是這樣,看凌晨如此真誠,拒絕就太不厚道了。
“以茶代酒。”蘇安謨適時把剛纔那杯茶推到她面前。
“不用,喝一點點不會醉。”三月說
“不會醉嗎?上次好像也只有一點點,你確定上次的事情不會再次重演。”蘇安謨舊事重提。
“……”原來他對她酒後強了他這件事情還耿耿於懷,沒想到她的一時衝動竟給他留下如此大的心理陰影面積,希望他能忘記過去重新開始。
一時之間飯桌上氣氛詭異,衆人吃驚,這還是他們惹事的那個蘇安謨嗎?凌晨在低氣壓下早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倪星兒出來打圓場,拉着三月聊一些女孩子家的話題,瞬間又恢復到一派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