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宜梅也從地上爬起來,重新拿起武器專挑她的腿和腳使力的搓……樑劉氏雖然也狠,卻不像他們兄妹三人不要命似的只顧着打,所以沒一會兒她就心虛了,趁着一個空隙一把推開他們,奔過去開門,哪裡知道先前樑宜林就把門給關起來了,費了好大的勁才把門給打開了,只是樑宜木的動作也快,趁她開門的時候又狠狠地打了她幾下……
樑宜木見樑劉氏大喊大叫地往山下跑去了,才急忙關門迴轉,跑上去抱起樑宜梅,翻開她的衣裳,又怕她着涼,連忙抱着她進屋,對樑宜林道:“弟弟也快點進來!”
三人進了屋互相檢查傷勢,樑宜木傷得最重,三人都是傷在臉上的比較多,特別是樑宜林和樑宜木整個臉都腫起來了,樑宜梅的臉上也有傷,只是看起來沒有那麼恐怖。
三人雖然都倒在了雪地裡但並沒有溼到裡面,只是外表看着狼狽,樑宜木鬆了一口氣,他就怕溼了身子,這時候着涼就跟要人命似的……
樑宜木轉了轉眼珠子,阻止樑宜林收拾,道:“不要收拾,我們就這幅樣子去村裡,我倒要看看他們管是不管,就是不管,我們也不能讓他們這麼欺負,起碼以後不敢再來惹我們。”
說着略給樑宜梅整理了一下就拉着弟弟妹妹的手下山去了。
農村對待一年裡的第一場雪是很鄭重的,這時候早已經吃過了午飯,大家都聚在一起說話,大家都是習慣性的聚在村裡的那棵大榕樹底下,不巧的是樑劉氏的家就在大榕樹的前面不遠處,大家正說得興起就見樑劉氏高一腳低一腳跌跌撞撞地跑過來,一邊嘴裡還喊着:“沒天理啊,沒天理,哪有侄子這樣作踐伯母的,我好心去看他們,他們不但不領情還打我……”
七大姑八大姨的紛紛圍上去問情況,有的卻暗地裡撇撇嘴,這話說出來,十個有九個不信。
樑劉氏就添油加醋的說那三兄妹怎麼這麼不孝,不識好人心……
門口的喧鬧很快引起了樑大郎的注意,他出來看見自家的媳婦渾身狼狽的在那裡拉着人哭訴,就過來道:“你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樑劉氏尖聲叫道:“還不是你那三個寶貝侄子侄女弄的,我好心去看他們,他們倒好,把我打成這樣。”
樑大郎臉色一寒,剛想說什麼,就目瞪口呆的看着樑劉氏的背後,樑劉氏見他不答話,就罵道:“你個沒本事的,我問你話呢,你還要繼續包庇他們不成……”
周圍靜悄悄的,樑劉氏也察覺到不對,順着樑大郎的眼神看過去就看到了那三個小雜種,她爆喝一聲,剛想上去開打,樑大郎就鐵青着臉一把拉住她道:“你這是想幹啥?”
樑宜木三人什麼也不收拾,就這樣下來了,臉上紅青相間,樑宜林的臉上還泛着血絲,三個孩子的身上都是溼嗒嗒的,看着比樑劉氏悽慘上千百倍……
其實樑劉氏傷的也不輕,只是因爲身高問題三兄妹傷不到她的臉,但是她居高臨下的打下來,三個孩子傷的幾乎都是臉,所以看着很悽慘,就連旁邊圍觀的幾個人也覺得心酸。
三個孩子也不說話,樑宜木只是淡漠的看着這個大伯,樑宜林是憤慨,那雙幾乎睜不開的眼睛憤恨的盯着大伯,樑宜梅則是天真的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也不說話,只是牽着哥哥的手,場面一時有些安靜,大家都看着暴跳如雷的樑劉氏,聽着她指責三個孩子是怎麼欺負她的。
樑大郎雖然懦弱卻不笨,他知道再這樣下去他們這家的名聲以後就要傳出去了,以後孩子還要說親,他們是要在這裡過一輩子的。他止住樑劉氏的滔滔不絕,上前一步和藹可親的道:“阿木來了,道伯伯家去說話好不好?”
樑宜木沒有說話,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他在等,他在等族長到來,惦記着那屋子的可不只有樑劉氏,當初分家產的時候,族長一個人就分了十畝地,今天既然來了那就一次性解決,看來是上次自己太好說話了,所以纔沒過多久他們就好了傷疤忘了痛。
雖然淡淡的,但樑大郎卻更加覺得難受,心一鈍一鈍的,這是自己弟弟的兒女,可他們竟然無視自己,仇視自己,他想說些什麼,但對上這些眼神又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更何況他們還滿臉的傷痕。
樑劉氏想繼續,樑大郎就瞪了他一眼,她更加惱怒,二話不說就開罵,樑宜梅睜着天真的眼神問道:“哥哥,他是誰?”
“他是大伯。”樑宜林答道。
“那大伯母打我們他爲什麼不管?”
沒有人回答。
“我們都沒有東西吃,他是我們的大伯爲什麼不幫幫我們?
……
“是他讓大伯母去我們家搬柴火的嗎?我們去跟他說不要搶我們的柴火好不好?沒有柴火晚上很冷的,我們只有一牀小小的被子。”
圍觀的人恍然大悟,原來是到別人家裡搶柴火了,樑大郎臉上閃過難堪,看着樑宜木道:“阿木,我們進屋說話好不好?”
之前樑大郎怕樑劉氏再說出什麼來就哄着她進屋換衣裳了,所以樑宜梅的聲音雖然不是很大,但周圍靜靜地,大家又都看着他們,所以聽得清清楚楚。
樑宜木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他,不做聲,見遠遠走來的幾個人鬆了一口氣,族長來了,里正也來了,族裡的老人們也來了幾個。
屋裡衝出來一個人衝着樑宜梅就來,一巴掌打在樑宜梅的臉上,樑宜林一驚,看過去,發現是大伯的兒子樑宜森,就要衝過去,樑宜木一把拉住他,示意他不要動,樑宜林雖然心疼妹妹,但還是聽哥哥的話,沒有動。
其實樑宜森比樑宜木還要大一些,只是他有些怕樑宜木,樑宜林又在樑宜木的另一邊,他只好打最小的樑宜梅了,現在見樑宜木不出聲,就更加得意,又一巴掌打在樑宜梅的臉上道:“叫你們打我娘……”
樑大郎抓過樑宜森道:“誰讓你欺負妹妹的,胡鬧!快跟妹妹道歉!”
樑宜森不怕樑大郎,叫道:“我不!”
就這一會兒的功夫,里正和族長已經來到了,樑宜木就上前道:“里正,族長,剛纔樑宜森打了我妹妹,請各位大人給我們做主。”
樑大郎一怔,有些難堪,族長嘿嘿一笑道:“這是你們小孩之間的事,我們大人怎麼好管呢?”
樑宜木就雙眼亮晶晶的說道:“小孩之間打架大人不能管嗎?”
族長摸着鬍鬚笑道:“我們大人不好管呀!”
樑宜木又擡頭看里正,“您也是這樣認爲嗎?”
里正剛坐上這位子不久,還不是很穩,不是太大的事他並不像和族長作對,畢竟他現在還是很有勢力的。他點了點頭道:“小孩子之間打架是很常見的,我們大人怎麼可能管得過來呢?”
樑宜木點點頭沒有說話,樑宜森見了越發得意,掙開樑大郎的手,又跑上去打了一下樑宜梅,樑大郎想阻止也來不及。
樑宜森的手剛剛落下,樑宜木就一把撲上來摔倒樑宜森,一把騎在他的身上,狠狠地一拳打下去,又扇了他幾巴掌,然後就狠命的抓起他的一把頭髮把他的頭往地上砸去,只兩下就砸得他頭破血流。
不僅樑宜梅愣住了,周圍的人也都愣住了,樑宜木的動作太突然了。
樑劉氏聽說族長來了,換了一身衣服就急匆匆出來了,一出來就看見這一幕,尖叫一聲就要往前衝,樑宜木一把扣住樑宜森的脖子道:“你要是敢上來,我就殺了他!”
樑劉氏停下腳步,她可是隻有這麼一個兒子啊!樑大郎急紅了眼,急聲道:“阿木,他可是你大哥呀!”
樑宜木譏笑一聲,環視着衆人道:“我知道你們想幹嘛,無非就是想着我們兄妹死了你們就可以得到房子了對吧?我告訴你們,如今我們兄妹就只剩下山上的房子,兩畝地和那個小池塘了,誰要是再敢打那裡的主意,大不了我們魚死網破!我就是死了也先把房子燒了!”
族長斷喝一聲:“木娃子,你說什麼呢?”
樑宜木陰寒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們以爲我小就不知道嗎?你們逼死了我母親,分了我家四十多畝的地,要不是我進城擊鼓鳴怨,我們兄妹三人現在恐怕連骨頭都不剩了吧?你們不是說小孩子打架,你們大人不管嗎?我看你們誰家沒個孩子?”
樑宜木停頓了一下,所有的人的臉色都不好看,在場的多多少少都分得了樑二郎的家產,樑宜木直直的看着樑大郎道:“你是我大伯,我也不盼着你幫我,只是如果你再這樣逼我們兄妹三人,大不了我再進城一次,這一次可就不像上次那麼簡單了,只是換了一個里正,打幾十大板而已。”
樑宜木低下頭看着樑宜森道:“下次你要是再敢欺負我弟弟妹妹我就要你的命,不信,你就試試看。”
樑宜梅看着那些老傢伙晦暗的眼神心裡暗自着急,她真是不知道樑宜木打的是這個主意啊!要是知道她打死也不答應,她還以爲他們是來喊冤的呢,他們兄妹三人住在山上,哪天要是出了什麼事怎麼辦,恐怕也就只有五爺爺知道吧。
樑宜梅暗暗想着主意,聽到這句話就接到:“不錯,你要是敢再打我就讓縣太爺來抓你,我哥哥都已經跟縣太爺說好了。”
說好了?說好了什麼?樑宜梅並沒有說下去,樑宜木以爲妹妹只是想嚇一下樑宜森也沒在意,可樑宜木不在意,其他人卻在意,族長和其他人都以爲樑宜木和縣太爺打好了招呼,要是他們兄妹三人出了什麼事那就是他們下的手。
幾人心裡一跳,族長覺得原先的計劃是行不通了,不過只是可惜一下,那房子雖好但還沒好到那種程度。
里正心裡也一跳,他本來是不想參合進去的,但如果他們兄妹三人出了事,怕他也難辭其咎吧。看來縣太爺的確有些喜歡這個木娃子,要不然上次也不會爲了他出頭,還換了里正。
樑宜木放開樑宜森,看着臉色鐵青的樑大郎說:“這是最後一次。”
轉身牽着弟弟妹妹的手就走了。
大家百感交集的看着三個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這裡最複雜的怕是樑大郎了,他也曾想過幫三個孩子,只是媳婦不讓,盯着他盯得緊緊地,剛纔那三個孩子的厭惡眼神,他怎麼也忘不掉,那是他弟弟的孩子呀,小時候他們兄弟沒少在一起玩,後來各自成家立業,雖然感情淡了一些,但還是不錯的,可他從沒想過會這樣,他明天想拿着一些東西去看看他們,天這麼冷也不知道他們吃什麼?可看着兒子流了滿臉的血,又覺得他們有些可惡,怎麼能下這麼重的手呢?他可是他們的大哥呀!那心也就淡了。
樑劉氏哭天搶地,樑宜森卻被嚇住了,一直沒吭聲,樑大郎就想不會嚇傻了吧?趕緊抱了孩子往家裡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