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大將手底下的小船分爲了十個部分,分別從不同的方向向外突圍,以圖最大限度的分散對方的人力物力,使得海盜們能夠儘可能多的突圍成功。
今天的天色十分的糟糕,烏雲密佈,海面上伸手不見五指,海盜們划着小船不敢開的太快,以免撞在礁石上面損毀了船隻。
這樣黑的夜晚,敵人很難防備吧!秦老大看了看天色,心裡面感慨道,他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被人逼到這種境地了,似乎上一次自己這麼狼狽還是在崇禎六年,具體是幾月份他已經不太記得了,畢竟已經過去接近三十年了。
一想起當年料羅灣海戰的情景,秦老大就心裡直冒冷汗,那麼多的戰艦,足足鋪滿了整個海灣,到處都是冒着濃煙的戰船,海面上衝天而且的水柱,紅毛人一開炮就正聾發聵的火炮,被血水染紅的海面,到處漂浮着的戰船殘骸,以及鄭家那一員手提長刀的悍將,都給他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但是具體的時間他卻記不得了,只記得大概的年份,人啊,總是在面對痛苦的時候選擇將頭埋在沙子裡面,裝作是一隻什麼都不知道的鴕鳥,以爲這樣就能忘記傷痛,卻不知只是麻痹了自己。
海盜們的行動似乎出奇的順利,四周沒有看到一艘中華軍的艦船,也沒有見到哪裡冒出火光,這就意味着他們到目前爲止還沒有被中華軍的海軍發現,船上的幾名海盜都十分開心,有人說既然敵人的防禦這麼鬆懈。不如咱們返回大船那裡去。將更多的財寶帶出來。秦老大卻在心裡隱隱感覺到有一點點不安,這種感覺很奇妙,以前也出現過。
正當秦老大感到心裡忐忑的時候,其他海盜們正努力的向外面划着小船,衆人心裡都很竊喜,中華軍這邊沒有絲毫的防備,這正是他們趁機開溜的好機會,一想到白天的時候被逼到那種地步。海盜們心裡都有一些恐懼。
兩百多艘小船在海面上航行看上去頗爲壯觀,不過這個時候是晚上,也沒人能夠看到這副場景,而中華軍的艦隊這個時候則全部做好了準備,艦隊施行了燈火管制,士兵們都安安靜靜的等待着上面的命令。
一朵不是很大的雲彩飄了過去,露出了身後的月亮的身影,接着微弱的月光,李權能夠隱約的看到遠處的場景,海盜們已經出動了。他看了一眼船帆,這個時候海上並沒有起風。這對他們的作戰來說是一個利好的消息,意味着他們之前傾倒的那些東西不會很快的被風浪吹散。
這個時候對面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李權冷哼了一聲,這羣海盜還真是得意忘形了,以爲自己走了不成,還沒脫離危險就這般託大,他判斷了一下距離,敵人已經進入他們的伏擊圈了。
李權將手微微舉起,他旁邊的令旗兵立刻麾下手中的旗子,一瞬間船上士兵紛紛掏出火摺子點燃了手中的火把,上千把火把將附近的海面全部都照亮了,遠處的海盜這個時候也在火光之中隱約可見。
突然出現的變化令海盜們一陣錯愕,在他們以爲中華軍並沒有在外面設伏的時候,中華軍的艦隊卻突然出現了,海盜們立刻意識到了不對,這個時候有人前進有人後撤,還有人愣在一邊沒有動作,李權冷冷的注視着這羣驚慌失措的海盜們,他們這個時候絲毫沒有抵抗之力,所搭乘的小船雖然比較靈活,但是對於中華軍的火炮沒有絲毫的防禦力,只要捱上一炮,就算是不直接擊中船身,炮彈激起的浪花就能將他們掀翻,不過這個時候中華軍並不會用火炮來一個個解決他們,那樣實在是太慢了。
一名士兵遞上來一根火把,李權伸手接了過來,甲板上一門火炮已經準備就緒,李權用手中的火把將火炮點燃,引線緩慢的燃燒完畢,炮膛裡面的地火迅速的燃燒,將一枚兩斤重的鐵球推了出去。
在漆黑的夜晚裡,這枚炮彈顯得十分的耀眼,數千人的眼睛都被這枚劃過天際的炮彈吸引,轟然一聲巨響,這枚炮彈落在了一艘小船周邊的海上,船身沒有直接中炮,幸運的躲過了一劫,秦老大心裡鬆了一口氣,這麼黑的夜裡,他們的射擊命中率要大大的降低的。
可是令所有海盜都沒有想到的是,剛纔還逃過一劫的那艘小船卻迅速的着起了火,而且火勢蔓延很快,竟然沿着海面迅速的向四周擴散,這一現象將所有的海盜們都驚住了,他們甚至忘記了躲避,就那麼呆呆的望着火勢蔓延開來,瞬間就將好幾艘小船吞噬。
“妖術!這是妖術啊!海水都燃燒起來了!這是敵人施了妖法啊!”幾名海盜失聲大叫起來,海水上面着火的情況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接受範圍了,似乎除了妖術之外衆人再想不到其他更合理的解釋了。
“快逃啊!火要燒過來了!”
“不要落下我啊,等等我!”海盜們開始亂了起來,似乎有很多人被推下了水,一時之間海上一片嘈雜,哭喊聲,落水人員的呼救聲,被這種景象嚇得痛哭聲......
秦老大這個時候癱坐在船上,他見多識廣,知道這並不是什麼妖術,而是一種可以在海面上漂浮着燃燒的火油,這種東西當年在料羅灣大海戰之中他曾經見過荷蘭人使用,只是那個時候荷蘭人是將這種東西當做炮彈一樣射到對方的船上去,使用的規模比這次小的多。
海盜衆人皆驚慌失措,慌不擇路的向着四面八方逃竄,以期望能夠擺脫這種邪火的糾纏,只是這些火油早就鋪滿了這附近的海域,而且在海上燃燒的速度非常迅速,盞茶的功夫就席捲而來,將超過三成的海盜小船吞噬燃燒起來。
一時之間海上的慘叫聲此起彼伏,看得見的火人在許多艘小船上面撲騰掙扎,很多人跳進海里想要熄滅身上的火焰,卻發現進入海中之後他們身上着火更快,燃燒的也更猛烈。
這一駭人的場景使得許多中華軍的士兵都心驚膽戰,許多士兵這個時候胃裡面翻江倒海,趴在船舷上面大吐特吐,似乎是想要將心中的全部噁心感覺都吐出來。火場那邊漸漸飄來一陣焦糊味,甚至有一種烤肉的氣味,這一下子想吐的人就更多了,就算是李權這個時候也止不住噁心,三年前在基隆對付日本人的時候他還對此沒什麼太大的感觸,主要是當時等他們陸軍趕到戰場的時候,大火已經燒了差不多了,但是這個時候親眼目睹這副場景,不由得想起了三國時候蜀國丞相諸葛亮在對付南蠻的時候那種感嘆,有傷天和!
中華軍使用的火油就是之前的石油,這本是準備用來對付馬尼拉的堅城的時候預留的殺手鐗,想不到這個時候竟然被用來對付海盜了。
中華軍的火油在石油的基礎上經過稍稍的提煉,去除了一些雜誌,儘管看起來還是黑色的,但是比起之前不易燃的火油來說變得更容易引燃,燃燒起來更爲迅速,加上它的密佈比水小,在海上漂浮能夠對戰船造成嚴重的威脅,所以中華軍這邊一直是將它當做戰略物資儲存和使用的。
海上的火勢越燒越大,超過一半的海盜小船這個時候已經被火海吞噬,原理火海的海盜們這個時候也終於反應過來,拼命的向外面划船,想要逃離火海的中心,只是他們之中能夠成功的人少之又少,越來越多的船隻都被身後的大火追上。
海上燃起的大火照亮了附近的一大片天空,之前被海盜們扔下的人員這個時候也都心驚膽戰的看着遠處的慘狀,他們大多數是海盜擄掠而來的,其中大部分都是年輕的女子,成年男子早就被海盜們殺的乾乾淨淨了。在這些人當中,一些身材高挑,皮膚白皙有着一雙藍色眸子金色頭髮的女人格外引人注目,她們人數比較多,差不多有近千人,和其他人一樣,她們這個時候也都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爲了防止人丁逃跑,出發的時候海盜們已經將她們餓了好幾天了。
海上的詭異場景在這羣人中間引起了軒然大波,很多人這個時候朝着着火的地方拜跪了下去,口中念着求海龍王爺息怒之類的話,大約是在祈求海神保佑,洋人女子眼中卻閃爍着亮色,這會不會是她們的同胞派人來拯救他們來了?在她們的印象之中之前確實是有一部分自己的同胞成功的脫逃的,會不會是他們搬來了救兵前來營救自己。
秦老大的座船是一艘稍大一點的船隻,上面一共有十六名水手,這個時候正在奮力的划槳,船上所有的重物都已經被拋進了海里,以減輕船身的重量,幾名劃手劃得汗流浹背,卻還是看見身後的火海正在快速的逼近,距離他們已經越來越近了。
盧掌櫃急的大喊,讓劃手們加快速度,秦老大看了一眼身後的火線,火焰的溫度很高,他的眉毛和頭髮都被炙烤的微微卷曲起來了,秦老大突然站了起來,一把將身邊的一名女僕推下了船,船上衆人驚得呆住了,竟然忘了划船,“都他媽的快點給老子划船,有什麼好看的!”盧掌櫃已經明白了秦老大的用意,這個時候出言訓斥水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