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玉一聽便來了興趣,後世都說中國古代武學是徒有虛名,加上各大擂臺上面中國那些所謂“武學高手”也確實不堪一擊,因此心裡面本來是不相信古武的,這時聽說這名年輕士兵會八荒派的武功,雖然這個門派他聽也沒聽過,不過讓他試上一試就知道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說的那麼厲害了。
“劉陽,你看見你前面的那棵樹了嗎?對,就是那棵,你試着打上一拳,看看你能不能將它打斷。”項玉指的這棵樹是一個小樹,粗細跟人的拳頭差不多,在這叢林密佈的地方十分不起眼。
劉陽走到那棵樹的跟前,深吸一口氣,“啪”的一聲,一拳打在樹幹上面,這棵小樹卻只是搖晃了一下,平沒有折斷,其他幾人都鬨笑起來,一人道:“劉陽啊,你這一拳可真厲害,這樹多半是被你打成了內傷,只怕是活不長了!哈哈!哈哈!”旁人一聽又都跟着他大笑起來,劉陽自己也笑了,伸手在那樹上一推,那棵樹一下栽倒在一旁,樹皮卻還連在樹幹身上,斷開的那一邊,樹樁上滿是碎屑。
衆人皆大吃一驚,項玉也是心中一凜,果然是受了內傷!這才相信古武傳言不全是假的。劉陽露了這一手,卻像個沒事人似得雲淡風輕的又走回來坐下來。
衆人歇了一陣,清兵並沒有追進來,想來應該是逃脫之人不多,加上這時天色不早了,清兵又都是騎兵,崇山峻嶺的多有不便,不能久追,因此估計那些追進山的清兵這時已經退兵了。
衆人這時都又累又餓,這荒郊野嶺的也不像是有人家的樣子,只好去採些野果、打些野味回來充飢。趁此時機,項玉連忙拉住張聰,向他詢問這些人的信息,張聰起初還很奇怪,項玉便推說自己摔的腦袋昏沉,忘記了許多事情,張聰這才釋然。
跟着項玉的一共有六人,張聰跟劉陽兩人不必再說,剩下四人分別是:李權、鄧明、張三亮、何須。
這幾人都是項玉的親兵,本來親兵不止這些的,只是在亂軍之中走散了,只剩下這幾人跟着項玉了。
這時幾人跑了大半天,身上的鎧甲早就丟了丟,扔的扔,兵器也是一件也不剩,項玉自己身上的衣甲倒還整齊,想必是這幾人顧及他的身份,雖然是在逃跑,但還是不敢丟棄他的衣甲,只是項玉身邊的武器卻不見了蹤跡,這倒不是這幾人丟棄了,多半是後來項玉自己跑的時候遺失了,不過對他來說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一個現代人,使用這些冷兵器肯定是不順手的,這時候已經有火器了,明朝軍隊中就有著名的神機營,只不過後來在與後金(後金是滿清的前身)作戰的過程中,神機營的火器除了大炮之外,火銃的射程和射速相對於後金騎兵的弓箭都不佔優,甚至頻繁發生炸膛的事故,以至於後來鄭成功的軍隊中的火器極少。
這時,前去打獵的士兵們拎着幾隻兔子回來了,項玉正奇怪他們是怎麼打到兔子的時候,看見一人背上揹着一把硬弓,剛剛張聰給他介紹過,這人叫做張三亮,這把弓他一直攜帶着,逃命的時候的不肯丟棄,甚至還帶着一筒羽箭,不過多虧了這把弓和這些箭,項玉他們纔不至於捱餓。
李權鄧明兩人急着想要點火,張聰阻止了他們,對劉陽說道:“陽子,你上山頭看看·····”
“張哥,看什麼呢?”劉陽還沒等張聰把話說完就插了一句。
張聰瞪了他一眼,繼續說:“你去看看,四面山林間有沒有哪裡有人生火,看見火光就偷偷回來告訴我們,沒有看見就學兩聲鳥叫。”
“咕咕,咕咕!張哥,這樣叫可以麼?”
張聰一腳踹在劉陽的屁股上,說了一句:“叫的跟你的肚子叫一樣,快點滾去。”
劉陽嘿嘿一笑,三兩步便像山頂竄去,他個子不高,速度又快,轉眼間便上了山頂,三兩下爬上了一顆高大的樹上。項玉望着他上了山頂,心裡想到:像他這個年紀在現代應該還在讀書,這時卻在軍隊裡面打仗,全天下更不知道還有多少像他一樣大小的孩子流離失所,食不果腹衣不蔽體。想到明末動盪幾十年,各地的農民起義,北方的外族入侵,明朝內部的腐朽壓榨,苦的都是天下百姓。
這時山頂上傳來兩聲“咕咕”聲,打斷了項玉的思緒。
張聰見劉陽傳回了信號,這才讓李鄧兩人生了火,兩人早已迫不及待,將撿來的石頭砌成一個石臺,在中間留着空隙,放入拾來的柴草,取出火折點了火,在把幾隻洗淨去皮的兔子串起來夾在火上烤起來。
項玉見兩人之間配合嫺熟,這些動作也是十分熟練,想來是平時這樣的事情沒少做,於是問道:“你們兩個之前也經常這樣烤兔子吃嗎?”
兩人對看一眼,說道:“將軍你忘了嗎?我們兩個人是一個村的,以前都是山中的獵戶,這樣的事情自然不在話下的。”
原來兩人竟然是一個村的,這點張聰倒是沒有跟項玉講。
“你們兩個既然是獵戶,爲何要從軍呢?”項玉知道普通百姓對待戰爭都是唯恐避之不及,這兩人卻爲何要離開家鄉,加入軍隊。
李權的眼睛微微一紅,他張口想說些什麼,卻一個字也沒說出來。
張聰嘆了一口氣,對項玉說道:“將軍,滿人一來江南就推行“剃髮令”,說什麼留頭不留髮,留髮不留頭,李權鄧明他們兩人都不願意剃髮,清兵就將他們一家老小都給殺了,兩人熟悉山裡的地勢,逃了一命,這才從了軍。”
說完嘆息不止。
項玉也覺得心裡難受,滿清的剃髮令激起了江浙一帶人民的激烈抵抗,無數人慘死滿人之手,想到這裡,心中頓生壯志!此生既然已經穿越了,何不幹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驅除韃虜,恢復中華!
不過在這之前先得填飽肚子,張三亮一直沒說話,這時將半隻烤好了的兔子遞到項玉眼前,說道:“將軍,吃吧,我把這半隻給陽子那小子送上去,待會怕他吃不到了。”
項玉伸手接過這半隻兔子,張三亮拿着另外半隻向山頂走去,他倒是知道照顧劉陽,卻忘了考慮自己,等他回來了這裡還有剩下的麼?
於是項玉對張聰說道:“張聰,讓他們幾個給三亮留半隻,他自己上山頂去給劉陽送吃的了。”
張聰點點頭,說道:“將軍放心吧,這兔子都是他射的,要是不給他留,只怕是明天我們都吃不到了。”
這一晚幾人都在山林中露宿,張聰安排了鄧明李權幾人輪流站崗,留心周圍的動靜,以防清兵去而復返。
項玉躺在地上卻怎麼也睡不着,不僅僅是地面溼氣太重,更重要的是他心裡一片迷茫,不知道接下來的路要怎麼走,這時的中國正逢亂世,他又恰巧穿越到了明軍陣營當中,項玉雖然是個理科生,但是從小酷愛歷史,他知道最後清廷是統一了中國大陸,鄭成功敗退到了臺灣,不過也沒過多少年,康熙帝就派施琅收復了臺灣,這麼說來他這次回了廈門,鄭成功就要着手準備進兵臺灣了。
項玉嘆了一口氣,這時的臺灣還很貧瘠,人口也不多,漢人就更少了,加上島上的荷蘭殖民者,要在臺灣島上立足本來就不易,更何況以臺灣爲跳板反清復明,這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相信歷史上鄭成功出兵臺灣的那時起,他的心裡已經知道了這樣的結果,後來在島上病死,未嘗沒有這方面的原因。
不過既然自己已經穿越到了這個時代,至少要做點什麼。他又嘆了一口氣,心想自己穿越的時間實在是太不巧了,這時正好趕上鄭成功兵敗,十七萬大軍北伐這時損兵折將,元氣大傷,大陸是再也站不住腳了,否則也未必一定要撤到臺灣去,江南這一代這時反清情緒瀰漫,各地都有反抗清朝的起義,民衆根基不錯,一旦撤到臺灣不僅失去了民衆的支持,更是失去了兵源和財源,就想是魚兒離開了水的支持一樣。
歷史上鄭成功撤到臺灣後還時常派兵從金門到福建沿海一帶的岸上來搶奪清軍,後來清軍實施禁海令,沿海一帶幾十裡範圍內的居民全部後撤,形成一片無人區,又積極訓練水軍,這才抑制住了鄭軍的勢頭。鄭成功到了後來只能困受臺灣,加上後人的無能,終於在1683年在澎湖被清朝水師擊敗,接受了招撫,臺灣終被清朝收復。
項玉一陣心煩意亂,不知道自己這個小人物怎麼才能扭住歷史的滾滾車輪,他現在只是一名千戶,手裡的士兵只剩身邊這幾人,就算回到鄭成功哪裡,最多也還是一名千戶而已,可是如果不去廈門,那麼這天下之大可沒有他的容身之地了,難道要去投靠清廷?一想到清朝的那種長辮子,項玉就一陣厭惡。想到最後,只能還是隨着衆人回到廈門,之後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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