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大哈城郊外的海港。
最邊緣的山丘環繞處,洶涌的海浪年深日久鑿穿岩石,在一片礁石環繞中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水灣。雖然因爲水深的關係,不能成爲深水良港,但這裡卻是坎大哈對外貿易的一個“盲點”。許多需要暗地裡交易的東西,都會在夜間通過這裡秘密的運送上岸,或者出海遠揚,一去不回。
說白了,這裡本來就是個黑社會偷渡走私的“秘密碼頭”。
晚上,九點鐘左右,遠處海港的燈光照亮了半邊天空,當羅德里格斯從一輛黑色轎車裡走出來的時候,一個身穿黑色立領套裝的中年男子已經站在那裡等了他好一會兒功夫了。
這個中年人的面色冷峻,目光深沉,眼見着羅德里格斯緩緩走來,卻也沒有動地方的意思。對方雖然是一位可怕的劍術大師,一舉一動氣勢逼人,但他顯然也不是一般人物……。
“你來晚了,羅德里格斯。”中年人眼神異常深邃。
“是你來早了纔對。莫里哀,沒想到這一次連你都要親自上陣了?”羅德里格斯嘿嘿的怪笑兩聲,似乎對於中年人的指責,一點兒都沒當回事,反倒言語帶刺,有點兒不屑一顧的意思:“總部派你來主持這裡的集訓丨可是對你十分信任的,但這次的事,你可是處理的不太漂亮啊?古德里安那邊已經要瘋了,今天晚上要是再不能弄死那個王越,你就要好好擔心一下你屁股下面的位置了。”
羅德里格斯和這個名叫莫里哀的中年男子之間的關係,明顯算不上好,一番話出口,任誰也都能聽的出來他話裡充滿了一股子幸災樂禍的味道。
而且,更重要的是,這個莫里哀居然就是黑天學社派駐在這裡,負責整個集訓的“組織者”。以他的年紀,能做到這個位置,就已足以說明他在黑天學社中肯定是位居高位,要不然也不會對羅德里格斯連一點兒最起碼的敬畏都沒有。
“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中年男子莫里哀臉上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總部的意思你也知道,這一次的行動是以我們爲主,軍方爲輔,而且對於那個安妮,我們誰都不能動。行動開始前,軍方的軍艦會以夜間巡邏的名義,把對方的船逼到既定的航道上,要求登船檢查,我們就在那時候上船,只等船上一亂,引開其他的人,剩下的事情就全部由我們接手了。”
“另外,就因爲你的遲到,信達雅他們五個人已經先出發了。你和我,最好能在半個小時後,到達指定位置準備好一切。不然,真要耽誤了時間,誤了大事,到時候就不是我一個人擔心自己屁股下的位置了。”
羅德里格斯聞言,不由哼了一聲,正要反脣相譏,忽然耳朵一動,就聽到身後的海灘上響起一陣極速的轟鳴聲。
隨後回頭一看,便只看到自己來時的路上,陡的亮起一大片的刺眼燈光,片刻後,摩托車聲突然大作,一瞬間就有十幾輛重型機車,載着一羣奇裝異服的男男女女風馳電掣般開了過來。
被風一吹,還沒到近前,空氣中就充滿了一股刺鼻的汽油味兒。
“嗯?怎麼回事?這個時候還有飛車黨到這邊兒來?”莫里哀目光一沉,臉上的神色就有些不對勁兒了。
本來也是,他們之所以會選在這裡出海,就是因爲這裡環境隱蔽,不容易被外人發現的緣故。軍方和黑天學社雖然起意報復王越,這都不算是什麼秘密,但到底是還有安妮在船上,就衝着海瑟薇家族的這個名字,有些事情他們就不敢做的太明目張膽了。
爲了減少麻煩,日後好收場,該避諱的東西還是要避諱一下的。
可就是在這緊要關頭,居然冒出這麼一羣飛車黨來,也難怪莫里哀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陰沉起來。
而這些所謂的飛車黨,原本就也是社會上一些離經叛道的年輕人,一個個膽大包天,平常沒事的時候還要千方百計的惹點事兒出來,碰到事更是囂張跋扈。尤其是在荒郊野外,偏僻荒涼的地方碰到他們,很容易就會發生點令人不愉快的事。
這些人雖然不過就是一羣無所事事的小混混,但架不住人多勢衆,莫里哀雖然不把他們放在眼裡,但萬一因爲他們的緣故,在事後走漏了點兒風聲,卻也是個麻煩事。海瑟薇家雖然不太可能因爲一個死人,就大動於戈,但以安妮和王越之間的關係,事後進行一番調查卻也是免不了的……。
“算他們命不好,晚上去哪不好,非要來這裡。”
羅德里格斯當然也知道這裡面的利害關係,所以一出口,就難掩殺氣,目光陰沉沉的掃了一眼那些正自嗷嗷怪叫着的年輕人,下一刻他的手便已經按在了腰間的劍柄上。
“哈哈,這裡居然還有兩個老傢伙?”
巨大轟鳴聲中,直到這時候,那十幾輛重型機車摩托纔開到了兩個人跟前,隨着前面一個穿着皮衣皮褲的年輕人一聲怪叫,整個海灘頓時沸騰起來。
“你們看,你們看,這兩個傢伙居然還敢瞪我們?該不是我們的到來,已經打擾到這兩個老玻璃的甜蜜約會了吧
“哈哈哈”
其中一個大鬍子開着車,轟隆隆的一馬當先,繞着兩個人轉了一圈後,突然朝着羅德里格斯噗的一聲,吐了一口濃痰,同時一連串的罵聲從嘴裡噴了出來。十足的沒事找事
與此同時,其餘的年輕人也都哈哈大笑起來,一時間轟鳴聲連成一片,十幾輛摩托開始不斷的圍着莫里哀和羅德里格斯繞着圈子。
更有甚者,還有人於脆從車後抽出了金屬的棒球棍和大串的鐵鏈,一邊開車,一邊在頭上揮舞着,眼見兩人竟然站在原地,臉色沒有一點變化,頓時就有一人加大油門,從兩人身邊一掠而過。
高高揚起的棒球棍,夾帶着劇烈的破風聲,照着莫里哀的腦袋就是一棒子。
“找死”
被這樣一羣人圍在中間,一陣亂罵,不管是羅德里格斯還是莫里哀的臉上都充斥着一股濃濃的殺機。他們都是黑天學社的劍術高手,殺這些人就像是割草殺雞一樣容易,但偏偏不太適應這種惡毒謾罵的場合,哪怕心裡早就判了這些人的死刑,可心裡的怒火卻仍舊不可抑止的沸騰起來。
尤其是莫里哀,首當其衝之下,更是憤怒,一見對方照着自己就是一棒子,頓時冷笑一聲,拔劍就斬。他的劍術雖然不如羅德里格斯,還稱不上劍術大師,但身居高位,一手劍術卻也還遠在死去的安德烈-舍普琴科之上。
這一劍出鞘,登時白光一閃,不但斬斷了砸向自己的金屬棒球棍,餘勢未了,還對着車上的那人下了殺手。
這個人的車子很大,而且也是人羣中唯一一個雙乘的。除了他之外,後面的座位上還坐了一個大熱天裡戴着厚重摩托頭盔的人。
莫里哀的這一劍,平空一掃,劍身在燈光的照射下,寒光如水。擺明了就是要把車上的這兩個人一劍削成四段。
不過,就也在他長劍斬斷對方棒球棍的一瞬間,突然,那坐在車後,一直默不作聲,剛纔還不覺得有什麼任何異常變化的人居然就那麼輕輕一擡手,在折斷的棒球棍上輕輕一按。
登時間,斷裂的球棒轉眼就改變了飛行的方向,破空聲宛如出了膛的炮彈般突然響起來,朝着莫里哀的腦袋便轟了下去。
“不好”
莫里哀只覺得眼前一黑,立刻就知道自己中了計。這些飛車黨絕對不是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裡的,而是就是衝着他們兩個人來的。如同他這樣的劍術高手,原本目光敏銳,看人極準,什麼人對他有沒有威脅幾乎一打眼,心裡就知道了個八九不離十。
但如今,猝然生變,危機突然降臨,莫里哀才發覺自己之前竟是一點兒都沒有注意到這個坐在摩托車後座上的人
這個人身上的氣息似乎已經徹底的融入到了周圍的環境中,坐在那裡就好像是天生如此一樣,一點兒都不會讓人覺得突兀。雖然看到了他,但不知不覺就把他給忽視掉了,而這樣的一種情況,無疑就是最讓他感到危險的。
我明明就在你面前,但是你就是注意不到我這可不僅僅是單純的沒有注意的緣故,而是雙方身上的氣機相互牽引,無形中他們就被這個人屏蔽掉了原本靈敏無比的感覺。
就好像是夜空裡捕獵飛行的蝙蝠,本來靠着超聲波回聲定位,再複雜的空間也能飛的自在如意,可一瞬間超聲波突然意外失效了,於是“撞牆”就成了唯一的後果。
再靈敏的感覺,平日裡百試不爽,但一次的失察,就等於把自己的小命送到了別人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