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都很安靜,並沒有任何人找上薄奚宸,就是華巖也沒有出現。
對此薄奚宸倒是不着急,不管魚兒有沒有上鉤,最後她都能從中獲取一些利處的。
何況拍賣會上她也確實得了好不是嗎?~
兩千多萬就這麼省了,很是不錯,就是之後寧生諾看到薄奚宸手上帶着的手環,知道了怎麼回事後,也是一陣沉默的暗暗覺得,薄奚宸這廝實在狡詐無恥的很。
不過也是,若非這般秉性和手段,又怎麼會短短時間內就顛覆了億清集團,成立了如今的宸集團。
“宸宸,這些都是我們一起弄的複習資料,你留着看看,再過十多天就要期末考了,到時候你再來了第一,讓那些背地裡嚼舌根的混賬看看我們宸宸的厲害!”
鄢樂把一大摞本子放在了薄奚宸的課桌上,在她前面的空位上坐下來杵着臉腮看着她,明豔青澀的小臉上透滿了歡快的笑意。
薄奚宸隨手翻了翻桌上的本子,都是在世裡席一羣人的筆記,便緩緩一笑:“無所謂,只要不太差就好。”
鄢樂聽言,仔細看了看薄奚宸,見她是真的不在意名次也就沒再說什麼,只是小聲的提醒道。
“曹軒這段時間一直埋頭苦讀,對當初被你搶了中考狀元的頭銜一事執念很深,只怕這一次期末若是讓他得了第一,少不得學校要出些風言風語,你自己也注意一些,免得被人找麻煩。”
“現在學校還有誰敢隨意找我麻煩?”薄奚宸笑盈盈的道了一句。
說實在的,她一進學校就鬧了不少事情,名聲又響,按理說應該是麻煩不斷的,可也許是她一開始就表現的很‘嚇人’吧,在學校裡還真沒有人特意上來找麻煩的。
鄢樂聽了這話一愣,隨即想到薄奚宸軍訓時兇猛的事蹟,頓時噗嗤一笑:“是了,怎麼就忘了你那些震人心魂的事蹟了,如此戰鬥力,想來除非是腦子壞掉了纔會跑來找你麻煩。”
確實,不是沒有人不想找薄奚宸麻煩,而是一開始薄奚宸那些敲山震虎的手段事蹟早早就讓衆人明白她不是一個好欺負的人。
先是軍訓上的事情,再是鬧得滿城風雨的現場視頻,接二連三的震驚人,誰會不忌憚和害怕,加上她自己也很少來學校,就更是無人找麻煩了,就算是真有腦子壞掉的,那也得能找到薄奚宸這個正主才行。
放學校後,薄奚宸因爲有事情要回家去辦,所以並沒有住在宿舍,也沒有隨鄢樂等人去吃飯,直接獨自一人出了校門,只不過卻在離開教學樓的時候和西政碰了個正着。
西政一個人站在花壇邊,看那模樣明顯就是特意等她的。
想到拍賣會上的事情,薄奚宸挑了挑眉,並不打算跟他多說,直接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你該不是連學長也不待見了吧?”溫和的笑音自薄奚宸身側響起。
薄奚宸腳步微頓,回身看着西政輕笑:“所以學長特意等在這裡,是要爲自己的好兄弟討個說法?還是想做和事老?”
西政看着眼前笑語嫣然的女孩,依舊那般隨性灑脫又從容,那自骨子裡隱而不發的漫不經心就仿似什麼都不在乎,這種感覺真是糟透了。
因爲這讓他實在找不到她身上的任何一絲破綻,沒有破綻就無法攻克,還真是一個難搞的女孩啊……
西政無奈的笑了笑,氤氳着溫柔陽光的色澤的眼眸溫和的看着她,點點陽光撒入,溫暖燦爛,卻又似有云霧遮掩,朦朧似霧。
只聽他道:“學妹若是不趕時間,不如聽個故事吧。”
薄奚宸看了西政片刻,隨意的點點頭,走到了花壇邊坐下:“說吧。”
西政見她這般乾脆的模樣倒是愣了愣,隨即輕笑,也學她一樣在花壇邊坐了下來,看着不遠處三五成羣離開的學生,溫和的聲音如春風過境般,讓這冰冷的天氣多了幾分溫暖。
“我和樂正乾是小學同學,如今算算我們認識也有九年了,他是九歲那年出的國,與我正好分在了一個班級,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就覺得這小子是個風流精怪之人,他來班上的第一天就調戲了不少女孩子,偏偏那些女孩子不但不討厭,還被他哄得一個個心神動盪……”
那個時候,西政就覺得樂正乾這小子是個壞傢伙,而他習慣了帶着溫和謙遜的面具,對人從來溫謙柔和,一眼就看出了那小子也是個擅長僞裝之人。
樂正乾自然也盯上了這個溫謙柔和的小孩,不過一天就和西政成了朋友,表面上看起來很鐵,有福同享,出雙入對,簡直就成了連體嬰。
可彼此心中都知道,他們在互相防備,互相試探,互相揭露和比試,比試誰能先一步揭了對方的面具。
直到一次樂正乾被刺殺,身邊的保鏢幾乎全軍覆沒,西政讓身邊的人救了他,滿地屍體血腥,西政依舊溫和帶笑,樂正乾風流眉眼多了鋒利冰寒。
那個時候,隔着屍體和血腥對望,兩人都笑了,這笑容是從未有過的真心實意,發自內心。
因爲他們彼此都看到彼此最真實的模樣,樂正乾脫下了面具,西政卻在遍地血腥中讓樂正乾清楚的知道他並不是表面那般溫暖柔和。
也是那個時候起,兩人越發惺惺相惜,甚至因爲西政同樣時常遭遇刺殺,樂正乾也幫過幾次忙,知道彼此的處境,兩人的關係也越發好了,真正是交心的做了兄弟。
就這樣,兩個小孩的情誼在時間的流逝中越來越深重,十五歲那年,樂正乾要回國,西政到機場送行,卻不想兩人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擊殺。
那些人既是衝着樂正乾去的,也是衝着西政,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兩人的敵人背地裡聯手,組織了這一場傾盡一切的生死截殺。
樂正乾和西政帶去的人最後抵擋不住全都被殺了,兩人也落在了那些殺手手裡,那一次是兩人活至今日最大的一次劫難。
危難時刻,樂正乾爲西政擋了一刀,不僅如此,還被削了一根手指,那一次,兩人勝負重傷奄奄一息。
“看來我們兄弟兩這次是在劫難逃了。”樂正乾狼狽的跪在地上,脣角血液不斷涌出,滿身染紅了鮮血。
西政架着他的一隻胳膊,同樣坐倒在地上,遍體鱗傷,但比起樂正乾倒也好了一點點,他看着樂正乾腹部的傷口和被截斷的尾指,眉目犀利寒涼,臉上卻蕩起了溫和的笑意。
“是啊,若是就這麼死了,有你這麼個兄弟陪着,倒也不錯,唯一的遺憾大概就是不能手刃仇敵了。”
“不如打個賭?”樂正乾吐了一口血,風流一笑。
“賭什麼?”西政看着他。
“就賭,若是今日我們有幸活着,既經歷了生死禍福,那就做一輩子的好兄弟,不背叛,相扶持,以後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好。”
最後,兩人在死亡逼近的那一刻,等到了救援,來的人是西政家族的人。
那一次,樂正乾當場被趕來的樂正家的人帶回了國,一路救治,幾經生死才活了下來,從此,沒了一隻尾指,卻換來了一個同生共死的好兄弟。
那一次,西政修養了半個月,帶着人滅了參與暗殺他的所有敵人,隨後帶着傷來到了華夏,成了樂正乾安插在秦家、沈家和宮家的一枚暗棋。
天空灰朦,冬日寒冽的風徐徐吹風,校園中穿梭的人潮也早已消散,只偶爾看到一兩個人影遠去。
薄奚宸望着灰朦的天,脣邊笑意繾卷:“看來你們的感情確實很不錯。”
樂正乾的手她就算沒有特意注意過,卻也記得十指俱全的,不過西政也沒必要騙她,那就是後期另找了適合的手指接上去了,雖說不能動,但至少看着是完好的。
“不過……你不覺得樂正乾這場賭注有些瘋狂嗎?”薄奚宸轉眸笑看着西政,清幽的笑語透着意味不明的深意。
西政眸光一動,眼底一剎那似有波濤駭浪翻涌而過,下一刻卻平靜無波,如陽春三月般溫暖人心。
“確實瘋狂,可他到底是賭贏了。”西政緩緩笑了。
是的,薄奚宸看出來的,他也看出來了,可那又如何?
他讓人仔細查過的,那場圍殺確實是意外,樂正乾並不知情,儘管臨近死亡他還心有算計,可不得不說,樂正乾也是用自己的命來賭了,他沒理由不答應的。
這份破釜沉舟的勇氣,這份生死謀略,這樣的瘋狂,狂到讓他都不得不佩服和欣賞。
薄奚宸看着西政眼底的折服的笑意,心下一動,也緩緩的笑了,是啊,聽了這故事,就是她這個局外人都有些爲當時還只有十五歲的樂正乾感到意外和欣賞。
那樣危險的場合下,他還不忘用自己的命來賭一個未來,來爲自己謀劃來這麼一個有力的助力,這份心思,當真是絕了。
“所以,學長講了這個故事是想表達什麼?”
“拍賣會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是樂正他自己大意了,技不如人被算計倒也該受,可我希望之後的事情,學妹能夠順其自然,不要再點火,若是學妹同意,就當學長欠學妹一個承諾吧。”
西政笑容溫和的看着薄奚宸,溫潤秀氣的五官,明媚皓齒,含笑的眼眸黑亮亮的,迷霧散去猶如陽光一般暖人,竟讓這寒冷的天多了一抹溫暖。
薄奚宸漫不經心的笑了笑:“欠一次嗎?也好,不過前提是樂正乾沒有其他動作,他這個人你應該比我還要了解,最好是看住了,若是再讓他出來亂咬,只怕會被抓起來呢~”
西政眼底笑意盪漾,聽了薄奚宸的話笑容越發燦爛溫和了,點點頭道:“我會跟他說的。”
薄奚宸隨意的聳聳肩,站起身走了。
就在薄奚宸消失在西政的視野後,西政身邊空氣微微波動,一道身影出現在了他身旁,恭敬的垂首耳裡,卻有些疑惑的問道。
“少主爲何要欠下一個承諾?按照樂正二少的手段,也不是不能解決這次的危機……”
後面的話那人沒繼續說下去,不過彼此都明白。
西政看着前方空曠的道路,笑容依舊溫和,緩緩道:“她不簡單,能欠下一個承諾,誰知道最後到底誰佔了便宜呢~”
那人聽言一愣,眼底劃過一絲懵懂,有些聽不明白自家少主這話什麼意思,不過也沒再多嘴的詢問。
但有一件事是可以確定了,那就是少主是故意藉此機會欠下那女孩一個承諾的……
薄奚宸離開後並沒有在遇到什麼阻擋,打了車去將剩下的一些東西買齊後就回了家。
一進家門,薄奚宸就聞到了一股誘人食慾的飯香味,對此薄奚宸臉上並沒有什麼異樣。
這兩天秋殤從寧生諾那裡拿了她這裡的鑰匙,一到吃飯時間就會過來給她做飯,甚至收拾家務,這些事情秋殤做起來簡直行雲流水,熟悉異常,看得出來確實是常年做家務的。
對此,薄奚宸也不是沒有跟秋殤說過不必如此,只是秋殤這幾天沒上學,每天除了訓練也沒什麼事情做,就堅持來幫她料理生活。
當時秋殤只說了這麼一句:“你的人,照顧你。”
不過六個字,薄奚宸看着他面無表情到有些木訥的臉,終是任由他了,況且現在她也確實沒什麼要他去做的事情,時機還不到。
既然如此,那麼他想找點事情做做,那就做吧。
秋殤聽到聲音,從廚房裡走出來看了薄奚宸一眼,確認是她回來了,什麼話也沒說就再次入了廚房,不一會兒就擡着菜出來了。
還別說,雖然秋殤做的菜沒有竹子做的豐富精美,看起來很樸實,很尋常,可是味道卻是不錯的,有一種樸實的美好。
就是薄奚宸這樣對食物挑剔的人,也覺得有些新鮮。
“手續辦的差不多了,後天你就可以去榮興上學了。”薄奚宸一邊吃東西一邊緩緩的道了一句。
“嗯。”秋殤應了一聲,就再沒有話。
對於他的沉默寡言,薄奚宸與他認識了幾個月了,自然已經習以爲常,像是想到了什麼又道。
“秋家的人這幾天找你了嗎?”
“嗯。”秋殤手上的筷子頓了頓,又應了一聲。
“或許過幾天會找到學校去,到時候你依舊不用理會,等她們鬧起來我來處理。”
“好。”秋殤秋水斂漣的眸子沉寂的看了薄奚宸一眼,不過其中的木然倒是淺了幾分。
吃過飯後,秋殤將一切收拾乾淨後就離開了,等秋殤離開,桌櫃上的白玉戒指飄出一縷煙霧,下一秒,一個一絲不掛的纖細少年就如貓兒一般趴在了沙發上。
看着坐在長沙發另外一頭的薄奚宸溫順的呢喃一句:“主人……”
薄奚宸轉頭看着他那跪趴着的纖細身軀,神色平靜道:“下次出來穿了衣服。”
“主人能給貓兒做幾套衣服嗎?”貓兒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依賴溫順的解釋道:“貓兒在血池地獄太久,並沒有陰間的服飾。”
對此薄奚宸倒是知道他並沒有騙人,便隨意的點了點頭。
貓兒見此頓時一喜,純美的笑容在他那張乾淨稚嫩的小臉上慢慢斂漣開來:“謝謝主人。”
那閃亮亮的大眼睛是慢慢的專注溫軟,以及一抹獨一無二的依賴和奉獻。
薄奚宸看着他的眸光,眸光閃了閃,交代道:“一會兒我有事情,不要去打擾我。”
貓兒溫順的點點頭,依舊趴在沙發上,看起來就像是一隻美麗聽話的小貓兒。
薄奚宸也沒再多說,站起身去了書房,房門一關,便揮手佈下了一道結界。
這間房間與其說是書房,不如說是她專門用來煉製陰陽法器和陰丹的專用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