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道
易言殺他們兩人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覺明是被攝魂魔眼攝住過的,雖然他現在或許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出去之後也許知道了,又或者他其實已經知道了,所以易言不能放他們走。
他出門的那一刻,虛空中龜蠱元神撲在他們兩人身上,易言自己則回到了書房之中,將那個劍葫拿出,葫蘆上面一層碧波纏繞。
他看着這葫蘆,心中思量着。
這些天他在這裡看書,正好看到有一種辦法可以祭煉這種法寶。他想着反正自己已經不能與蜀山善了,那也就只能這樣了。想到這裡,一指點在葫蘆上面,一片金光在葫蘆上蔓延而下。
在一片霧靄沉沉的山中的一座矮山上,有兩個人站在那裡。
其中一個穿着一身沉肅的黑袍,一頭黑髮散披着,頭上一條絲黑sè的絲帶緊縛着一圈,額頭中間有着一棵血紅的寶石,即使是在黑暗之中也顯得流光溢彩。跨下一匹神駿的黑馬,時不時的甩動一下頭顱。她白晰的手指抓着馬繮,在黑sè馬繮與黑sè的衣袍衫映下顯得格sè的白。
她正是公主壽藏和碩公主,她永遠是騎乘在那匹名爲碎夢的馬身上,至少在達rì阿赤見到這位壽藏和碩公主起時,便沒有見她下過馬。
“我其實一直很好奇,你晚上睡覺是坐在馬身上還是躺在馬的身上,又或者,是牀上。赤用那種頗爲輕鬆的語氣說道,引得壽藏和碩公主發怒是他近年來爲數不多的樂趣了。但是很少有這樣的機會。
壽藏和碩公主的聲音語氣就像她的穿着一樣,充滿了肅沉:“我從來只在別人的夢中睡眠。”
達rì阿赤一拍腦袋,隨之說道:怎麼就沒有想到這裡一點呢,你當然應該睡在別人的夢中才對嘛,這麼簡單的,我居然想了快一年了。”
“你可以早點問我的。”壽藏和碩公主依然是用那種沉肅的語氣說道,讓人聽不出她的喜怒。
達rì阿赤突然醒悟般的說道:“最近我晚上睡覺總是失眠,會不會就是因爲你睡在我的夢中才這樣的。”他看着面無表情的坐在碎夢馬身上的壽藏和碩公主,說道:“這裡又沒有別的人,除了我之外,貌似也沒有別的人適合啊。王肅只會玩刀,即使是夢中也一定是隻有刀,西洋的劍客身上透着詭異,估計他的夢也是危險的,你無法融入。小柳他有家傳打鬼柳護身,你……”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隨即說道:“你能不能突破她的打鬼柳還真不好說。晨風本身就是逐風而眠的人,就算他有夢,你想捕捉到也很難吧。餘下的只有我了。”
他所說的小柳和晨風都是跟隨着林則徐學習的人,只是當時易言在的時候他們不在。
說到這裡,眼睛一直盯着壽藏和碩公主的達rì阿赤,突然大聲道:“不會真的是我吧。”
壽藏和碩公主默不出聲。
達rì阿赤哀號了一陣之後,突然說道:“話說你有沒有夢中神遊過昆明城呢?”
“沒有。”壽藏和碩公主說道。
“真的沒有?赤重複的說道。
壽藏和碩公主說道:“既然決定不參與其中,那就絕不能靠近。”
“看看還是可以的嘛,你沒去過,我可是去過了。嘖嘖,你不知道,現在昆明城中那可是殺機四溢啊,差點就出不來。”
“你用天魂入昆明城,還真是膽子大,各條街上的妖都已經釋放着他們的殺機,就是爲了不讓外面的人知道里面的虛實。”壽藏和碩公主說道。
“那你說大人知道嗎?赤說道。
“不知道,在以前肯定是能夠知道的,現在,不知道。”壽藏和碩公主說道。
達rì阿赤嘆了口氣說道:“這半年來,大人的神都在下降,壽元也不知道降到了多少。”
“如果夫人一切安好的話,一切都會恢復,如果夫人有事,那麼隨時都有可能……”
後面的話壽藏和碩公主沒有再說,但是達rì阿赤聽得出來。
人全盛時期,連我師父都要避他的鋒芒。那時的他天,即使是有烏雲,也難以遮蓋他的光芒,可惜,這麼快就要rì落西山了。”
“你知道大人曾教導過多少我們這樣的學生嗎?”
“多少?”
“七十九個。”壽藏和碩公主說道。
“要是這七十九個人現在都來到大人的身邊,昆明城中的那些妖又怎麼敢這般的囂張。赤說道。
“你還不是決定要走了,大家都是修行人,他們又怎麼會來,而且,他們不光是他們一個人,修行人也不是無牽無掛的。”壽藏和碩公主說道。
“呵呵,你怎麼知道我決定要走,在我夢中知道的吧。赤說道。
壽藏和碩公主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說道:“大人他會教導任何真誠的想來他這裡求學的人。他既有維護天地秩序的心,又有着教化蒼生的心願。所以只要是有人來他這裡求學,他必定會教的。”
“教的目的其實是希望有人能夠繼承他的道。赤說道:“可惜無一人繼承。”
“其實或多或少的都有繼承的,你在這大人身邊這麼久,覺得自己學到了什麼嗎?”壽藏和碩公主問道。
“說來也奇怪,大人並沒有特意的教我什麼,我也沒有特意的去問什麼,但是這麼久以來,是我修爲進境最快的時候,我有時候真的會感覺整個人比起以前來,好像是進入了另一種境界了。”
“大人一直在傳授着他的道,但是我們這些學的人學到的卻是法,因爲從心裡本質上是難以接受他的道的,所以有許多時候我們會覺得大人行事太不可理解。”壽藏和碩公主說道。
“這就是人間道,規則最複雜的人間道,我們每一個人都離不開這人間,所以需要去了解他,同時也有必要遵守。赤嘆道。
“這也是在天地間最強大的一種道,至少在大家未渡過九重人間劫時是這樣,所以那些妖纔會想要奪取大人的靈,如果有妖奪得了大人的靈,或許真的會出現個天妖也說不定。”壽藏和碩公主說道。
“我一直想不太明白,爲什麼朝延不派人來?赤說道。
“爲什麼派人來?”壽藏和碩公主問道。
“畢竟大人是朝延的總督。赤說道。
“人間道有許多種,修行最多的莫過於孔聖人仁禮之道,孟聖人的義道,以及一直佔據着統治地位的帝道。這些都是人間道,無法相互脫離,又都是相互大人在帝道之下修行,本就是如覆薄冰,若是這時被帝道所救,就將被化入帝道之中,成爲一個奴人,帝道的奴人,這樣的人你應該見的多了吧。”壽藏和碩公主緩緩的說道。
達rì阿赤突然笑道:“我突然覺得,有一人也許得到了大人的傳承。”
“易言嗎?”壽藏和碩公主說道。
“你一定不知道,現在府里人就是他,還記得你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樣子嗎?赤說道:“青澀,膽怯,但是又有着隱藏的極深的韌勁,我一直以爲他會像沒被錘鍊到火候就用來鑄劍的鐵,會在某一次的揮擊之中突然折斷。你不會相信,現在他變成了什麼樣子。”
他說到這裡看着滿天霧,說道:“他原本膽怯的變的戒備極重,光是戒備還罷了,他還變的殺伐果斷,真不知道跟誰學出來的。”
“他變成這樣並不奇怪。好了,我們到大人那裡去吧,在一起也沒有多少時間了,以後各歸天地,或許再見時已是敵人。”
“修行人沒有敵人。赤嘻笑着說道。
“修地人也不應該有朋友。”壽藏和碩公主說道,話落之時,跨下碎夢馬已經躍入虛空之中消失不見。
而達rì阿赤則在風中如塵埃般的飛揚開來,散入虛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