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他能做出那樣高難度的動作,而且速度之快,完全超越了他的想象。
帕布羅克一個低腿橫掃,我靈活地躲閃開,但帕布羅克卻沒有止住腿,反而是藉助腿的橫掃之力,身體劇烈轉動三百六十度,同時身體騰空,以一膝擊擊中了我的頭部。
我不堪重擊,往後退了幾步,差點兒跌倒。
我感到臉部尤其是鼻子疼的要命,用手一捂,粘乎乎的,一手的鮮紅。而且眼前直冒金星,站立不穩。
這突來的變故讓我剎那間處於了極大的劣勢之中。
帕布羅克乘勢靠近我的身體,開始使用肘擊和膝頂,我本來因爲剛纔的一擊佔了下鋒,對於他接連的進攻難以應付,不管自己怎樣防守,但是都被帕布羅克攻破,我的腹部接連受到了帕布羅克的猛烈膝擊,一時間真是難以招架。
我趁機掏出手帕來擦拭了一下臉頰上的鮮血,儘可能地平靜了一下情緒。
難道是我太輕敵了,一開場就被對方打得落花流水?
也許是我很少跟真正的泰拳高手較量過,致使我對泰拳有所疏忽。而且這個美國保鏢精通拳擊和泰拳,能夠靈活地改變進攻方式,令人防不勝防。
帕布羅克見我鼻子出血嚴重,倒也不再繼續進攻,而是聳了聳肩膀,搖頭晃腦地道:“行了行了,我們就到此爲止吧,再這樣下去,你會失血過多的!”
站在一旁觀戰的齊處長也焦急地勸我道:“趙龍,下來,下來吧,趕快到衛生室去看一下,鼻子流了那麼多血!”
籃球場上,四處傳來戰友們的嘆息聲。
而我只有一個堅定的信念,那就是打敗對方。
我不能讓我的戰友,我的領導甚至是我的祖國失望。一個並不算是美國頂極高手的總統保鏢,在中國沒有敵手,這件事情傳出去,將是一種恥辱。
鼻子裡的鮮血仍然在流淌着,但是我卻感覺不到異樣,不知是一種什麼力量支持着我,我從嘴角處蹦處極爲堅定的幾個字:“我要打敗你!”
但如此情形中,這五個字彷彿是異常蒼白的。
帕布羅克以爲我瘋了,聳了聳肩膀勸道:“你不應該這樣。現在你已經成了這個樣子,你還想打敗我,你得爲你的身體考慮,再說,即使你的身體沒關係,但是你這種情況,想打敗我實在是有點兒難度。處於對你的關心,你還是放棄吧。我們還有機會,不是嗎?”
齊處長也以命令式的語氣衝我喊道:“趙龍,別打腫臉充胖子,你給我下來!”
但是我的信念沒有變,我必須贏他。
我不能讓美國保鏢更加瞧不起中國警衛!
我理了理頭緒,分析了一下彼此的實力對比。現在擺在我面前,有兩條路可行,一條是努力地跟帕布羅克形成對峙局面,以遠攻爲主,防止被他近身施展膝擊等近攻絕技;一條則是採用中國功夫的長處——摔法,在近攻的同時,出其不意地實施摔打,中國功夫中摔法是一個強項,是世界上任何武術都無法比擬的一種特殊功法,而且摔法正好是泰拳的弱項。關鍵時候,取己之長擊敵之短,無疑也是一種上策。
於是我開始調整進攻思路,近了帕布羅克的身,繼續與之搏鬥。
帕布羅克冷笑一聲,倒也樂於奉陪。
這位美籍泰拳手依然發起強烈的進攻,試圖近身施展膝擊。
我偏偏增強警惕,遠攻爲主,接連幾個連環踢之後,我猛地上身近身,右臂一個迅雷般的環頸動作,同時右腳勾起猛踢帕布羅克下盤。
帕布羅克啪地被摔倒在地。
如是再三,摔法屢試屢勝。
比武競技就是這樣,只要抓到了對方的弱點,對症下藥,立馬就能力挽狂瀾,扭轉乾坤。
我體會到了摔法的妙用,開始故意露出破綻,讓帕布羅克近身,帕布羅克連連被我的摔法摔倒,不知不覺被摔得七葷八素、狼狽不堪。
帕布羅克拼命地想挽回敗局,然而獲得了轉機的我策略一變,施展出帶有詠春拳意味的拳腳開始了****。這詠春拳其實我並沒有練很多時間,我是因爲李小龍的截拳道才練得詠春拳,當初,李小龍拜著名的武學宗師葉問爲師,以詠春拳爲基礎,創造了風靡世界的截拳道,因爲有李小龍的功夫做基礎,我在最短的時間內掌握了詠春拳的精要之處,並達到了一定的境界。
詠春拳講究審時奪勢,拳隨意發,收發有度,拳掌並用。我靈活地用詠春拳佔據了主動,迫使帕布羅克的兇狠氣勢徹底被壓住。
此時,我也覺得有些疲憊了,我不想再與這個帕布羅克過度糾纏,於是開始施展連環腿法。
本來就已經處於劣勢的帕布羅克防不勝防,連續被我的三個快腿所擊中,踉踉蹌蹌地後退了幾步,差點跌在了地上。
我乘勝追擊,一個騰空旋擺,擊中了帕布羅克的面部,帕布羅克“啊”的一聲呻吟,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也許,我在關鍵的時候,總喜歡拿出這連環腿法進行收尾,而且很少失誤過。看來,李小龍創造的這“李三腳”還真是威力無窮!
經過我的連續攻擊,倒在地上的帕布羅克再無力反抗,他的敗局已定。
這一刻,掌聲雷動,籃球場上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爲我喝彩。
但是我卻伸手將帕布羅克拽了起來,帕布羅克尷尬地一笑,讚歎道:“太難以想象了。你竟然能反敗爲勝!”
我笑道:“你的泰拳可真是讓我吃盡了苦頭,看來,我要好好研究一下泰拳了。”
帕布羅克肩膀一聳說:“從現在看來,泰拳已經不是你的對手了。”
我說:“泰拳有太多值得我學習的地方。”
帕布羅克握着我的手說:“你的中國功夫,更值得我學習!剛纔我簡直被摔蒙了,你出手太靈活了!”
我只是回之一笑。
帕布羅克之後再也沒有向中國警衛提出挑戰切磋的要求,而是將注意力集中到了我的身上。迫於帕布羅克的再三請求,我應邀去了老布什總統下榻的公寓。
帕布羅克先是跟我談了談武術,然後將話題扯到了明年3月份的世界高層警衛交流會上。由於這次輸給我,帕布羅克似乎心有餘悸,對這次交流會不再抱有什麼天真的幻想。但是他也飽含真誠地跟我提起了他的同事——美國現任總統小布什的貼身保鏢邁克。帕布羅克說以我現在的身手,似乎還與邁克有很大的差距,邁克的拳擊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這個世界上似乎很難遇到敵手。除非是Y國的侍衛長凱瑟夫,興許還能與他有的一比。
我真不知道帕布羅克爲什麼會那樣推崇凱瑟夫,但是這位美國保鏢多次提到凱瑟夫,似乎已經說明了一定的問題。
正所謂忠言逆耳,我虛心地聽取。
但帕布羅克還是沒能擺脫世俗的束縛,他不知怎麼探聽到了Y國總統訪華的消息,衝我央求道:“趙秘書,能不能……能不能請我去你那坐坐,說句實話,我很想再見一見那個女侍衛瑪瑞詩亞。你是知道的,我們美國人不喜歡遮遮掩掩,我第一次在去年的交流會上見到瑪瑞詩亞,就被她迷住了。聽說凱本里恩總統訪華的消息,我感到很興奮,因爲我很想去拜訪一下瑪瑞詩亞,帶着誠意,我想我甚至可以主動追求她……”
美國人說話就是直接,我當然不會責怪帕布羅克的口無遮攔。但是我必須實事求是地告訴他道:“很遺憾,帕布羅克,凱本里恩總統幾天前已經回國了。”
帕布羅克盡顯失望地聳了聳肩:“那簡直太遺憾了。”
我笑道:“是啊。很遺憾。”
……
我沒有與帕布羅克談太久,半個小時後,我告辭,驅車回到了C首長處。
在院子裡停下車,沈夢早已在車前等候,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沈夢揚着頭道:“行啊趙龍,把美國保鏢都給打敗了!”
我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的?”
沈夢得意地笑道:“本姑娘什麼不知道啊。特衛局發生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一邊說着,一邊攥了攥粉嫩的小拳頭,表情可愛,神采飛揚。
我逗她道:“你還知道什麼?”
沈夢噘着嘴巴強勢道:“我還知道……還知道什麼關你什麼事兒?”
這個沈夢,我真拿她沒辦法。說翻臉就翻臉,說刺兒人就刺兒人!
隨後我回到臥室裡,坐在椅子上,準備吸支菸,但是屁股還沒坐穩,首長女兒嬌嬌又鑽了進來。
毫無疑問,又要讓我陪她打羽毛球,藉此來滿足一下自己內心勝利者的喜悅。
嬌嬌穿了一套紅色的秋裝,頭髮紮成了一個好看的小辮子,搖晃着小腦袋央求我。
我這個人總是心太軟,雖然是異常不喜歡再去感受那種失敗的滋味兒,但是看着嬌嬌這可憐的樣子,也只有欣然接受。
好在這次打羽毛球,沈夢也參與了,我和嬌嬌對打,沈夢負責揀球。
這樣子總算心理上還稍微平衡了一些。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好幾天沒打羽毛球了,我的羽毛球球技突然有了質的飛躍,一開始還有些手生,但是幾個回合下來,我感到自己揮拍之間異常的輕鬆,竟然能與羽毛球高手嬌嬌僵持好一段時間。
在一定程度上來講,我突然發現,自己還真有些喜歡上打羽毛球了……
但是當任務來臨時,往往沒有任何的徵兆。
正打的起勁兒,我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打開一看,是局辦公室的電話。
來電人是局長秘書方曉鬆,電話那邊他似乎顯得有些焦急:“趙秘書,你和沈夢趕快到局裡來一趟,越快越好。”
我隨口問道:“什麼事情啊這麼急?”
方秘書道:“沈局長說事關緊急,具體什麼事情我也不知道。”
我道:“好的,我馬上出發。”
掛斷電話後,我和沈夢迅速換好着裝,驅車趕往局裡。
010
特衛局局長辦公室。
沈局長似乎已經等候多時,等我們進了辦公室,他將方秘書支開,然後將門關緊。
我和沈夢問好後坐下,沈局長神態凝重地撫了撫頭髮,直接進入正題道:“你們兩個馬上趕往伊春橋大酒店,四樓401套房。”
我和沈夢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沈夢追問道:“沈局長,去伊春橋大酒店做什麼?”
沈局長一邊用手指捏弄着額頭,一邊道:“Y國總統凱本里恩的女兒伊塔芬麗,現在正下榻在伊春橋大酒店。我剛剛接到凱本里恩總統親自打來的電話,希望中方能派遣警衛人員協助Y國警衛,一起負責伊塔芬麗的安全工作。你們兩個跟Y國工作人員打過交道,所以局裡決定這次仍然派你們去……”
我和沈夢都聽的一頭霧水,伊塔芬麗小姐不是跟總統先生一起回國了嗎?怎麼會又出現在了伊春橋大酒店?
因此還沒等沈局長講完,沈夢就疑惑地問道:“局長,伊塔芬麗小姐不是已經回國了嗎?”
沈局長解釋道:“沒有。伊塔芬麗並沒有回去。”
沈夢追問:“那究竟是怎麼回事?”
沈局長兩指捏着鼻樑,半閉着眼睛道:“是這麼回事兒。Y國國內出現了一些緊急情況。就在凱本里恩總統結束訪華準備回國的時候,Y國有十幾家電視臺被本國的‘塔利亞’武裝用技術手段干擾,塔利亞組織的領導人通過侵入電視臺信號發表威脅,說是最近要進行幾項大的活動,其中有一項就是劫持總統的女兒伊塔芬麗。凱本里恩總統得到這一消息後非常擔心,於是決定將女兒留在中國避難,待回國後調查清楚再把女兒接回去。就這樣,Y方秘密地將伊塔芬麗留在了中國,並留下了兩名高級侍衛負責她的安全工作。”
沈局長解釋至此,似乎是有些道理。但是我仍然覺得這似乎不合邏輯。
比如說,即使凱本里恩總統真想讓女兒在中國避難,那他爲什麼要讓伊塔芬麗下榻在酒店,而不住在國賓館呢?
還是沈夢追問了一句:“那伊塔芬麗小姐爲什麼要住進酒店?”
沈局長道:“這個嘛,應該是Y國總統或者警衛人員的想法,具體爲什麼,可能有他們的道理吧。”
沈夢皺緊眉頭,呢喃着什麼,但再沒追問。
我則捏了一下鼻子,細品了一下這項任務,覺得實在有些蹊蹺。
我甚至預感到,Y國總統讓伊塔芬麗小姐在中國避難,是個不怎麼明智的選擇。誰能保證這不是Y國組織調虎離山的計策呢?
但是我沒有能力改變現實和總統先生決定,我的任務就是兩個字—警衛。
只是,處於職業的敏感性,我感到會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似的……
受領完任務,沈局長派了兩名警衛隊員,臨時分到C首長處頂替我們的工作。而我和沈夢,則直接趕往伊塔芬麗下榻的酒店。
伊春橋酒店(化名),是北京一家大型酒店,五星級,豪華舒暢,盡顯高雅。
按照警衛工作條例,我讓沈夢先進酒店,我則在酒店外圍觀察了一圈兒,警衛工作要求熟悉警衛區的地形地物、安全設施,以及警衛目標周圍的環境。這也是我們開展警衛工作的原則和程序。
我在酒店大樓四周又勘察了一遍,感覺酒店的安全狀況不容樂觀。
勘察完後,我才緩緩地走進酒店大門。
到了四樓401門前。還沒等我敲門,就見門被打開,沈夢憤憤地從裡面走了出來。
我正要問她怎麼了,沈夢卻一把拉過我的手,將我拽到電梯處,皺眉道:“走,走,咱們回去!”
我十分不解地追問:“怎麼了,這是?”
沈夢冷哼了一聲,道:“人家丹爾頓不歡迎我們。我們這是鹹吃蘿蔔淡操心!他們國家的侍衛怎麼都這種素質啊!”
我愣道:“什麼意思?”
沈夢道:“丹爾頓說,這次只是保護伊塔芬麗小姐,不用中方派遣警衛,他們自己就能完成任務。”
我苦笑一聲,追問道:“凱瑟夫呢?凱瑟夫在不在?”
沈夢道:“凱瑟夫跟總統回國了,現在伊塔芬麗小姐身邊就兩個人。一個是丹爾頓,一個是瑪瑞詩亞。”
我頓時愣了一下,然後調整了一下情緒,道:“走,我們進去再跟丹爾頓說說,我找他談。”
沈夢搖頭道:“有那個必要嗎?咱們已經盡了地主之宜了,但是人家不領情,我們就回去給沈局長實話實說就行了。反正出了事兒跟咱倆沒關係!”
我埋怨道:“沈夢,你能不能不耍性子?現在我們是受沈局長的安排前來執行任務,換句話說,這是中國政府對Y國友人的關懷和友誼。雖然現在凱本里恩總統已經回國了,但是伊塔芬麗小姐是總統先生的女兒,如果我們現在回去了,會造成什麼影響你知道嗎?”
沈夢振振有詞地道:“那能造成什麼影響啊?再說了,又不是我們造成的!”
我道:“咱們警衛人員,最忌諱的就是感情用事。想辦法完成任務纔是最重要的。你想一想,求助中國警衛協助保護伊塔芬麗小姐的,是凱本里恩總統,現在雖然丹爾頓不想讓咱們參與,但是如果凱本里恩總統知道了,他會怎麼認爲?丹爾頓會怎麼解釋?你考慮過沒有?”
沈夢噘着嘴巴嘆了一口氣,罵道:“Y國的警衛真不是東西!好心當成驢肝肺!”
我瞄了一眼套房門,道:“好了,咱們現在馬上進去,我跟丹爾頓談談!”
沈夢極不情願地“嗯”了一聲,跟在我後面,皺着眉頭,顯得異常掃興。
這也難怪,在我們爲重要外賓執行特殊警衛的時候,還是頭一次遇到這樣棘手的情況!
但是我們沒有別的選擇,只有克服一切困難,最大程度地完成上級交給的這項任務。只是,關於丹爾頓排斥中國警衛的現實,我們也會如實向上級反映。
當我們來到門口準備敲門的時候,門被突然間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