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瑟夫摁滅菸頭,吸了一口涼氣,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牙籤剔了剔牙縫,翹起了二郎腿,接着道:“兩位中國朋友,我今天來不是跟你們逗嘴的,我只是想講講道理。我不得不表達一下我的看法,我覺得爲了兩國的友誼,你們不應該自恃狂妄地教我們的伊塔芬麗小姐練什麼中國武術,你應該知道,我們Y國警衛的實力,是世界上排名靠前的,但我們從沒跟伊塔芬麗小姐教過任何格鬥功夫之類的……你能明白我的話嗎?”
我說:“凱瑟夫中校,我覺得你可以去伊塔芬麗小姐那裡先把事情弄清楚,好嗎?”
凱瑟夫搖了搖頭,冷笑道:“哦,我的朋友,沒那個必要。事情已經很清楚,我對……對你們的做法感到很失望,真的很失望。”
事情已經很明顯了,凱瑟夫不希望伊塔芬麗小姐跟我學功夫,Y國人自恃清高,凱瑟夫自然不想讓自己國家的總統千金,跟中國的警衛學功夫,站在他的立場考慮一下,那應該是對他的一種侮辱。這是Y國人的性格使然。
本來很簡單的一件事情,如此一弄,彷彿複雜多了。
凱瑟夫接着道:“趙參謀,沈參謀,我不得不提醒你們,總統先生的女兒要學功夫,沒必要跟你們學,我們這些人隨便挑出一個,就是優秀的老師。我希望你們能好好考慮考慮,以免……以免傷了和氣。”
沈夢聽了凱瑟夫的話,早已氣得小臉通紅,她使勁兒地吐了一個泡泡,爆破後,她直言不諱地對凱瑟夫道:“凱瑟夫侍衛長,如果總統先生知道了你今天的做法,他一定會很生氣的。”
凱瑟夫自信地笑道:“不會的。我的總統,我瞭解。”
我覺得這個時候再跟凱瑟夫交談下去已經沒有任何價值,於是我說道:“凱瑟夫中校,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你可以回去了,我們還有事情要商量。”
凱瑟夫也知趣地站起身,冷笑一聲,到了門口。
我爲他打開門,真想在他豐碩的屁股上踹兩腳,但我還是裝出友好地道出違心的二字:“慢走。”
凱瑟夫的身體已經跨出了半截,卻突然回頭對我說:“忘了提醒你們,明天會有好戲看!”
然後他才氣焰囂張地走開,嗒嗒嗒的男士皮鞋聲格外刺耳,我平息了一下心中的怒氣,返回臥室,沈夢拿粉嫩的拳頭一拍桌子,罵道:“太過分了,這不明擺着是威懾嗎?明天有好戲看?我倒要看看,這個不可一世的狗屁中校能整出什麼名堂!”
我又點了一支菸,道:“這件事情必須要和張秘書彙報一下,讓他心裡提前有個數。我估計,凱瑟夫明天會故意爲難我們,我們必須防患於未然。”
沈夢眼睛一轉,將臉頰上的一縷秀髮撫到耳後,露出了那顆細小但很清晰的小痣。“我本以爲Y國人都很友好,沒想到他們也是這樣勾心鬥角,就因爲總統的女兒想拜你爲師學中國功夫,就要滋生事端,太過分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勸慰道:“行了,別義憤填膺了,早點休息吧。”
沈夢輕輕一笑,道:“現在不想睡。”
“那你想幹嘛?”我問。
“我們出去走走,領略一下Y國的風光?”沈夢試探地問道。
我搖頭:“累了,想休息。”
沈夢失望地一噘嘴,衝我罵道:“大懶蟲!有什麼累的?我都不累。”
沈夢剛說完自己不累,卻突然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哈欠,她忙用手捂了捂,自圓其說地道:“你別誤會啊,我這不是困,習慣性動作而已。”
我剛想說話諷刺她,就聽到又有人敲門,我想難道是凱瑟夫自知理虧又返回來了?
那怎麼可能!
開門之後才知道是張秘書,張秘書望見沈夢在我臥室,有些不樂意,他含沙射影地說道:“以後不要亂竄臥室!”然後將目光盯向我,一臉嚴肅地道:“趙龍,值班室有你的電話!”
我“嗯”了一聲,疑惑地朝值班室走去。
我聽到身後的沈夢朝張秘書反駁道:“張秘書,你管的太寬了點兒吧?工作方面我可以聽你的,自由時間,你就沒必要干涉我了吧?”
我沒回頭看,但是能猜到張秘書的臉色肯定很難看。其實這裡面還有一些複雜的元素,我能看得出來,張秘書一直在暗戀沈夢,雖然從未公開過,但是看張秘書的表情和眼神,已經能基本確定這條信息的準確性。張秘書自然不希望沈夢跟其他男同志走得太近。說句實話,跟沈夢在一起共事,不被她電倒實在是很難。她的美麗和智慧,以及那種剛毅與溫柔並存的氣質,實在是對付成年男子的殺手鐗,見到她的人,不可能不動心,除非你是女人。
老實說,我對沈夢都有些心動。如果不是初戀趙潔給我留下的陰影,我還真想對沈夢發起攻勢。沈夢雖然調皮了點兒,但本性很正義,而且又曾經多次幫助過我,我能有今天的成就,沈夢功不可沒。
這個神秘的高級女警衛,她的美麗和智慧,是一個傳奇。
我懷着疑惑的心情進了值班室,接起了電話。或者是這一刻我才突然想到,沒理由啊,會是誰給我打來的電話呢?難道是伊塔芬麗小姐?
接通電話,我才知道自己想錯了,電話那邊根本不是伊塔芬麗小姐,而是另外一個女人的聲音。她自我介紹道:“我是凱瑟夫中校的同事瑪瑞詩亞,也是一名侍衛,你也許聽說過我,但是可能沒見到過我。”
我頓吃一驚,瑪瑞詩亞的大名響徹整個世界,被稱爲世界第一美女保鏢,很富傳奇色彩。其實我也許見過她一面,就是今天剛來Y國時,有個金髮正裝美女正帶領幾個警衛在首長行車路線上盯梢,憑藉我識人的敏感性,我猜測出她就是大名鼎鼎的瑪瑞詩亞少校。
然而,她突然打電話給我,是何用意?
我跟瑪瑞詩亞客套了幾句,瑪瑞詩亞開始直入正題問道:“今天,凱瑟夫是不是去國賓館找你了?”
我說:“是啊,你怎麼知道?”
瑪瑞詩亞道:“凱瑟夫是個怪人,今天聽說伊塔芬麗小姐要跟你學習中國功夫,很氣憤,如果他在不理智的情況下冒犯了你們,我代他向你們道歉,就這樣。”
瑪瑞詩亞的中文講得也相當標準,跟凱瑟夫不相上下,不過我能聽得出來,瑪瑞詩亞的聲音雖然很甜,但也暗藏着些許傲氣在裡面。
我笑道:“瑪瑞少校見外了,沒什麼。”
瑪瑞詩亞道:“謝謝包容。祝你在Y國愉快!”
我說:“客氣。謝謝好意,心領了。”
掛斷電話後,我越發覺得此事有些不妙,看來,Y國的警衛對我們有着高度的防範心,瑪瑞詩亞表面上禮貌有加,實際上並看不起我們中國警衛。尤其是那個凱瑟夫,簡直是無理取鬧,直接找上門兒來挑釁,雖然話語裡沒直接挑明,但是一切已經很明顯了。
張秘書進值班室後,我跟他就此事進行了溝通和研討,一向有些優柔寡斷的張秘書聽後頓時愁容滿面,一方面害怕破壞了中Y兩國的友好關係,一方面又擔心伊塔芬麗小姐會誤會,同時還在憂慮Y國警衛會提出切磋技藝的請求,Y國是一個近乎全民皆兵的國家,公民尚武、自信、喜歡挑戰,更何況是總統身體那幾位響噹噹的警衛?
然而,事態發展往往不以人的意志爲轉移,越是擔心什麼,什麼便會悄然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