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雙人間,孟靜怡夾着被子問隔壁牀的安洛:
“你就一點兒都不難受?要知道,安然呆呆萌萌的,她這種女生最受大老闆喜歡。”
黑暗裡,安洛噗嗤一笑,“是麼?之前你還跟我說過,你這種女生最受大老闆喜歡呢。”
聞言,孟靜怡也不禁一樂,想起很早前自己說過的話,現在卻也沒了犟嘴的心思。
她一向對自己很有自信,從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是,她知道,一個漂亮又有氣質,平時八分清冷、二分妖媚的女人,只要勾勾手指頭,那些油膩的男人就會流着口水跪着爬過來,因爲這種女人能最大程度滿足男人的征服欲。
所以,她從小就把自己喬裝成這種女人,是自我保護,也是謀求生存。
可她見的往往都是志得意滿的暴發戶,身份到了方圓這種層次,她又有什麼辦法?
徐安然的清純可愛,放眼天下,又有幾個?別說她自己比不了,身邊還真沒見過這個年紀尚能純如清泉的姑娘。
“別笑話我,我反正是提醒你而已。”
“提醒我?”安洛側過身,在黑咕隆咚的朦朧中看向孟靜怡,笑道:“你自己心裡怎麼想的,非要我點出來?”
孟靜怡呵呵笑道:“我?我是惦記,但我從來沒想過當什麼正牌女友。這點……安大美人,我勸你也要多下下功夫,我聽說沈凝飛已經住進人家裡了,你想取而代之,不是這種掛空鉤釣魚的方法能行的,我不行,安然小妹妹的性格也不行。
“方圓的身價要找女朋友,絕不是單純看臉,就算不門當戶對,也得有站到臺前的氣質。我們所有人裡,就你和沈凝飛的性格很像,你要多想想。”
聽到這,安洛說:“我沒想要替代誰…”
孟靜怡打斷道:“我說的這只是最簡單的一層,真要門當戶對,學校裡還有個姓夏的學姐。”
安洛喃喃道:“他的公司裡還有。”
孟靜怡怔了怔,旋即笑道:“沒成想你也開始琢磨她們了。”說着翻了個身,仰面看着模糊不清的天花板,幽幽道:“陳婉年紀比他大。”
安洛說:“現在還有在乎這個的麼?”
孟靜怡說:“他才大二,很多事…畢業後才能看出來。但如果等到那時,你也好,別人也罷,就沒有什麼機會了。現在我們還在一所學校裡……總之你多想想就對了。”
抱着被子,安洛抿着嘴角,半晌才問:“你呢?”
孟靜怡說:“老孃纔不費那個力氣,我寧可……哈,困了。”
桃花眼眨眨,安洛不說話了。
房間靜靜的,蛐蛐兒把夜叫沉了。
——
回到太源後,方山跟女兒方樺一起吃了頓夜宵。
一路上,他聽着女兒竟真的在規劃找人撞死那個女大學生,不禁苦笑。
他是挖礦起家的,算不上實業,更和互聯網不沾邊,賺到腰纏萬貫,依舊用的是巧取豪奪、花錢買路的老辦法。
越是這樣,他越明白方圓那種人起家之艱難,短短兩年,百億財富,要說那小年輕真是賣羊肉串混起來的,打死他都不信。
在方山心裡,早早認定了一件事,方圓背後必然有人,說不準要上達天聽。
幾個網站和快遞、連鎖這種買賣……多適合洗錢啊。
方圓,這個名字在方山心裡代表着一副手套,裡面一隻或幾隻擎天巨手,誰攔誰死。
破家府尹,滅門縣令,方山腦補出一道可怕的深淵,而那個看起來人畜無害,陽光青春的大男孩就站在深淵之前。
下午短短一場會面,他已經認定方圓就是個扮豬吃老虎的人設,不敢惹。
“爸!”方樺興奮道:“你覺得我這個辦法行麼?你同意的話我就聯繫虎叔,叫他幫我找人。”
可…對於這個獨生女的嬌慣,方山生不出也不忍拒絕。
孩子從小沒了娘,哪裡遭受過被當街打臉的磨難,方山不由又是一陣心疼。
“你自己找你虎叔吧,但有一點,這事兒和別人沒關係,你找那個姓孟的出氣就行。”
方樺嘻嘻笑着,抱住親爹的胳膊撒嬌道:“我知道的,你和那個方圓還有生意合作,我哪敢搗亂,要說方圓…沒想到本人也這麼帥,一點不像電視上那麼成熟深沉,挺可愛的,比楊家輝那黑大個強得多……”
——
滬上。
世嘉酒店頂層的露天浴池燈紅酒綠,好不喧譁熱鬧。
史蒂芬·五舅裹着浴巾赤腿躺在長椅上,手裡的高腳杯晃了晃,一邊的泳裝大妹兒胸前也晃了晃。
養生不耽誤養眼,禁慾不是禁手。
他見陳華和一個饅頭精也似的大胖子從泳池裡爬上來,便向身邊人懷裡掏了一把,坐起身子哈哈笑道:
“怎麼,錢先生還一臉煩悶的樣子?沒玩夠就多叫兩個,房間裡牀單都換新了。”
陳華賠笑兩聲,跟着姓錢的胖子分坐到一旁的躺椅上。
錢先生恨恨道:“越想越生氣,剛纔還嗆了一口水。”
五舅又笑一聲,說:“十幾個美女的洗澡水,喝就喝了,這是福氣,有什麼可氣的。”
姓錢的一口紅酒噴出大半,指着五舅笑道:“你啊,我是林子裡出來的,比不得你們歐洲貴族會享受。這麼說來,史蒂芬你經常在泳池裡解渴?”
五舅抖抖眉毛,伸出食指晃了晃,也不說話,回手把泳裝港腔小秘書拉到懷裡,把本就遮不住啥的那兩塊布料往下一拉,繼而拇指和無名指分按兩點嫣紅,再一捏……溝壑緊貼。
五舅把紅酒倒入一些,一汪殷紅的池水聚集在胸口前那片白生生的雪地中。
港腔小秘書臉泛桃花,羞怯地瞪他一眼。
五舅低下頭,吸溜溜,嚥下去後笑道:“貴族的解渴方式,你們哪裡想的到?”
陳華和錢老闆看呆了,半晌才撫掌大笑。
五舅笑道:“這只是皮毛,在屋裡小丫頭倒立,我能喝個飽。”
聞言,錢老闆和陳華笑得更甚,決定一會回屋找女伴試一試,當下也不喝了,全待晚些再解渴。
錢老闆揮揮手,手下捧着一盒雪茄走過來,掐頭點燃,他拿出兩支,遞給陳華其一。
五舅卻擺手說:“抽不慣。”
錢老闆吐出一口白煙,奇道:“下午喝茶時見你吸菸來着。”
五舅說:“吸菸行,雪茄不抽。”
錢老闆笑道:“丘吉爾見工廠女人撩開裙子在性感的大腿上捲菸,從此覺得這東西別有滋味,你不試試?很香。”
五舅不屑道:“工廠那些女的幾天洗一次澡?菸葉子上不知道幾兩泥,要說她們穿絲襪上工還行。”
錢老闆嘴角抖抖,把雪茄放在菸缸上,也不動了,有點膈應。
只有陳華還吞雲吐霧,完全不在乎。
五舅對錢老闆說:“上個月的款項後天能轉出來,華子用了八百二十個賬戶,乾乾淨淨,照例,你那份還是從馬來西亞轉去柬埔寨,後天…大後天吧,能到。”
錢老闆擺擺手,說:“合作這麼多次,我倒不是擔心別個。”
五舅笑而不語,陳華翹起毛腿,接話道:“剛在泳池裡,錢叔又罵了方圓半天,這筆錢比前幾次又少半成,東南亞四個家族都很生氣。”
五舅說:“他的基金公司很正規,現在又有三家銀行做背書和託管業務,找不到毛病。”
錢老闆冷哼一聲:“他做他的基金公司也無所謂了,到處宣傳我們這種小額和流入境外的資金不安全,這是什麼道理?金融普法用得着他?而且中國現在也沒出此類法條,他這一手斷了多少人的財路?”
陳華也附和道:“我們收購建起來的那些花花綠綠小網站的服務器都在國外,想入境宣傳必須依託網監,現在他的幾個大型網站不斷做技術壁壘,上週我聽說部裡和網監正在準備新的互聯網安全法規,說不準明年要實施,到時候不論盜版小說也好,小H網也好,都要嚴抓,網絡博彩說不定要斷了根兒。” 五舅眯起眼睛,小秘書在自己嘴裡點了根菸,然後放到他的嘴邊。
吸了兩口,五舅說:“博彩是入口,P2P也是入口,我只做後者,這件事下午時候我們也聊了,現在再說一遍,錢老闆的意思還是要動手?”
陳華正要張嘴,卻被五舅的眼神堵了回去。
錢老闆撓了撓鼓鼓的肚皮,說:“我們幾家輪流坐山頭,這兩年是我,年底就換人了,我是無所謂的,有你們這層關係,我咬咬牙忍了無關痛癢,但那三家現在惱的不行,尤其是有人查出來前年冬天滇緬邊境那次大規模抓蛇頭的事,也跟方圓有關係。呵,他們想做斬首……”
五舅說:“打打殺殺的事我們已經很多年不做了。”
錢老闆語氣帶點譏諷說:“你們講紳士品格,全世界都知道。”
五舅不以爲忤,轉而看向陳華,淡淡道:“你的背景…聽得了這個?”
陳華不以爲然地聳聳肩膀:“聽聽又不犯法。”
黑化說不上,田園牧歌股份平白送出去後,他和方圓之間基本沒了資金牽絆,雖說不上有多大仇怨,但…啪啪打臉幾次不說,單看夏初和夏家這半年多來的態度,他有種晴空變綠的預感。
“在國內,家裡的財權不在我這,說白了,我只是想掙點小打小鬧的吃飽飯而已。”
五舅心裡有點發冷,一次兩次,他愈發覺得和陳華這個愣頭青合作實在是在埋雷,這小子說不準哪天就坑隊友了。
他看向錢老闆說:“死一個兩個不算什麼,地球沒了誰都照樣轉。只是,就算沒有方圓,沒有李理的基金公司,法條成型後對大勢的影響也會繼續,有這個必要麼?”
錢老闆開口前,五舅又補充道:“當然,我也不是勸誰,更不是當和事佬,只是覺得眼下的中國市場經濟有大轉向的趨勢,你們又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
錢老闆似沒聽懂,陳華卻眼睛一亮,想起前幾天在燕京時,自己老爺子和豐裕大哥聊天時的幾句話。
錢老闆說:“動不動,怎麼動,我一個人說了不算。算了算了,後天我就回去了,這事兒不聊,史蒂芬再說說解渴的花樣?”
五舅哈哈大笑。
銀趴凌晨方歇,五舅坐在茶臺前靜靜衝了兩泡,然後開口問換成睡衣的小秘書:“我家小公主睡了沒?”
秘書說:“剛纔我去看時,正在畫畫,現在不知道,你要叫她上來麼?”
捏了捏鼻樑,五舅擺擺手,“算了,明天再說吧。”
他招招手,把小秘書攬過來,嗅着香味兒,精神了不少。
“這周內你幫我做個資金調度報告,把基金池裡的錢陸續從歐洲和南美劃出來,進大陸市場。”
小秘書按住胸口亂動的手,問:“全部?”
五舅說:“留三…兩成吧。”
小秘書驚訝之色難掩,卻沒多說,又問:“還是從港股走麼?”
五舅立即道:“別,從哪走都別從港股了。”
見佳人不解,五舅笑着解釋道:“這個國家很特殊,宏觀調控這玩意不講武德,看着吧,這次那些人全都要折裡。”
小秘書捂住嘴,詫道:“北美和歐洲幾家銀行一起進的場,打不過?”
五舅呵呵一樂,“方圓剛拿了比利時皇家投資銀行的一大筆錢,加上他背後那些嚇人的勢力,你見他進港股撿錢了麼?說不定,他也早就得到消息了。”
“什麼消息?”小秘書拱拱鼻子,問道。
五舅把手伸到她的腿間,陸續豎起一二三四隻手指,說:“這個數捅進來,誰玩得起?香江市場遍地餓殍,A股是一大波一大波機會。”
小秘書打了個顫,頭埋下去,不說話了。
——
方圓從客棧門口轉身,沒走幾步,鄒安就從犄角旮旯裡躥了出來。
“去哪?”
“你多久沒打遊戲了?”
鄒安無語地看他,說:“我還以爲你要找個洗浴泄泄火。”
方圓直到他說的是徐安然,無語道:“睡不着,包個宿去。”
兩人並肩而行,走過一個街口,方圓問他:“晚上你跑哪去了?”
鄒安眼珠轉了轉,想起藍雨的交待,便笑着搖搖頭:“酒吧喝了兩杯。”
方圓沒再問。
古城有四家網吧,環境最好的就距離縣衙不遠。
以他現在的身份,很難再用自己的身份證開卡了,鄒安拿了一個手下的,開了一個雙人包,兩人各玩各的,沒再聯機打遊戲。
鄒安上平臺找人聯起了實況8,他一貫喜歡用國足虐菜,現實中難以企及的勝利,經常在網絡上實現。
方圓自個兒上網頁看了看,其實沒什麼太多的新聞,辦公室每天會把市場動態的信息整理好發給他,除了八卦,網上沒什麼好看的。
只是,他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想來上網。
徐安然晚上給他的悸動很大。
——你能救救她麼?
方圓想說能、沒問題、交給我、我肯定……之類的。
但那是吹牛逼,他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重生者,不具備穿越到仙俠世界裡的大神通。
他很清楚,如果不是具備十幾年的超前眼光,自己連積累財富都做不到。
這兩年多來,要說自身改變,無非也就是錢多了,腰子硬了,多了些見識和一點點沉穩。
餘下,狗屁不是。
說到底,他對自己的認知仍然只是一個普通凡人,頂了天比別人多了幾分好色的資本。
他真的挺稀罕徐安然的,他覺得那姑娘和別人不同,和陳婉等幾個老相識,和沈凝飛,都不同。
相反,她更像陸曦啦、李木子啦、安洛啦等等這種,這輩子新認識的年輕漂亮大美妞,自己只是萌生了仰慕和愛意,有憐惜,更多是見色起意。
他明白,自己只要五分上心,下些功夫,騙她們上牀很容易,但那太昧良心了,他不缺炮友,也不需要炮友。
如果能大包大攬,他更希望走心去承擔,也不想只走腎,落得半生情債。
而且,今晚徐安然那雙噙着淚花的小臉兒,真的讓他心疼了好半晌。
趁幾百幾千個億的人古往今來都有,可沒見誰長生不老。
醫治不死病,先天性心臟病……誒。
方圓上網查了查相關領域的醫學前沿動態,看的懂的沒啥用處,看不懂的更沒用。
看來……需要找些專家打聽打聽了。
科技代表未來,而這世上最值錢的就是未來。
嘖,搞搞醫療,算不算普度衆生?
關閉頁面,《完美國際》更新到百分之九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