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底,福布斯發佈了“2008全球三十歲以下創業富豪榜”,其中方圓以二十九億美元的身家位居全球第三。
在亞洲,他則高居榜首。
第二的是小日子那邊非常有名的田中良和。
這人也是白手起家的典範,是日本國民的榜樣,身家8億美金,堪堪達到了方圓的零頭。
開學那時候,曾有媒體就此事聯繫FLY集團想要採訪他,但方圓對此表示:啥錢不錢的,就是個數字罷了,沒啥好說的。
逼氣十足。
無數人磨平犬牙說:不罵此獠不足以泄恨。
那幾天,方圓的微博下面一片鬼哭狼嚎,甚至有不少婦女蹲守在沈城FLY集團周圍暗處,準備搶郎君。
作爲譽滿全球的公衆人物,鑽石級未婚俊傑,方圓自認爲很低調。
但公衆人物的意義就是,這個世上總有人在關注你,以你知道或者不知道的方式。
因爲這次COSCO的聯合投資業務,方圓將飛創微博對外融資的事情在兩天前公佈了。
消息是飛創科技和FLY集團官方同時發的。
國內媒體一經轉載,立即引爆整個網絡。
飛創微博如果正式啓動融資,那方圓的身家將成倍增長,很有可能衝擊臉譜扎克的青年首富寶座。
憑什麼?爲什麼?
方圓到底幹啥了?
弄了幾個網站而已,就能幹掉那些奮鬥一輩子的實業家?
入世八年,中國國民的意識剛剛來得及與世界接軌,就被這種突如其來的造富神話擊垮了尚未成型的新世紀價值觀。
與此同時,方圓也被這次出行的所聞所見重新覺得高層很奇妙,世界又小又大。
飛機上的幾個外國大美妞空乘認識方圓,從他登機就認出來了。
不時瞟一瞟瞅一瞅,甩着黑絲大長腿走來走去,想引起他的注意。
圖點啥?真沒。
能租私人飛機的都是大款,這些女人吃過見過,只是好奇,這麼年輕的一箇中國男人看起來…平平無奇嘛。
作爲回鍋老油條,方圓對她們這些窸窸窣窣的小動作還是理解的。
巡航快結束,準備下降時,方圓叫來一名空乘,說:“你很漂亮,我能和你拍個照麼?”
國外大漂亮很驚訝,說:“當然行。”
其他人也過來拍,方圓着實享受了一番明星待遇,對此,夏初視而不見。
反過來,大漂亮們問方圓:“我能留下你的手機號麼?”時,方圓卻說:“當然不行。”
飛機下降,大家都被綁在座椅上。
夏初問他:“這就是你們男人的夢想吧?”
方圓有真實的夢想,但不能說。
變成名人後,他又難免被人問夢想,於是早早編出來一個。
“別人不知道,但我的夢想是世界和平。”
夏初眨眨眼,沒有表示。
方圓說:“不信?我說真的。世界和平了,我們這種有錢人才能活的滋潤。”
夏初才說:“有道理。”
拒絕了方圓的大排檔邀請,飛機停落,加完油後直飛燕京,那纔是夏初的目的地。
“作爲聯繫人,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忙,祝你和你的女人玩的愉快。”
“學校見,學姐。”
夏初定定看他一眼,“方圓,你是好人麼?”
方圓呵呵一笑,“好人不敢當,但我絕對是個好男人。”
夏初面無表情看了眼南方遙遠的天際。
“不,你不是。但有句話你說的很對,一個人對你重不重要,失去一次就知道了。”
說完,轉身去了貴賓廳等候。
方圓站在原地滿臉問號。
走出機場大樓,身後的歌聲還能聽到。
‘我家大門常打開,開放懷抱等你……’
聞着溼潤的空氣,三亞到了。
同時,他第一次深深感覺到:08年也到了。
飛花貿易派出的邁巴赫早已等在停車場。
上車前,方圓問鄒安:“心動的皮囊隨處可見,契合的靈魂寥寥無幾。她憑什麼說我不是好男人,你覺得呢?”
鄒安拎着一箱子紀念品,裡面都是給梓涵娘倆買的小禮物,他聳聳肩膀。
“顯然,她說的不對。”
上了車,鄒安跟他說:“你們肯定會有故事。”
“?”
“只要你主動點,你們不僅會有故事,可能還會有孩子,我肯定。”
“??”
——
體育老師、未入職的電詐客服、戴兔耳朵當過騎手、坐過辦公室、訓練安保團、打過野戰…
東山、蜀都、無人區、海南,到處帶娃…
作爲飛馳物流二號人物的李響同志履歷雖然豐富,但在FLY集團中存在感過於薄弱。
對於她,方圓覺得自己愛上的是個幽靈,好像是個臆想出來的人物。
可這呆呆的傻乎乎的姑娘又真真切切的存在着。
海南是方圓自己規劃中商業版圖的一個重要根據地,無他,唯自貿港而已。
三亞和海口,李響選擇了三亞,無他,唯東北人多、鄉音親切而已。、
至於宰不宰客、實惠不實惠什麼的,不在她的考慮範圍。
從方圓去緬甸那次之後,李響就知道,她永遠也不用再去想錢的問題了。
曾經的創業夢想,在說不清道不明的愛情裡化作飛灰。
現在,她只想當好一個媽媽,當好他的女人。
下午五點半,正是放學時分。
亞龍灣這邊有山有水有樹林,有高爾夫球場、有豪華酒店、有別墅區,還有超級貴的國際學校,不遠處就是藍天碧海。
別墅區裡就是李響的家,距離學校半公里,溜達溜達就能去。
方圓覺得徐梓涵長高了,至少有三公分。
“別懷疑,我的眼睛就是尺。”
車裡,他對鄒安說。
隔着車窗看向遠處的路對面,方圓看着他的女人和女兒手拉手晃悠而來。
之所以找飛花貿易要車,他就是想不驚動李呆呆和徐機靈,給她們母女來個出其不意的驚喜。
下飛機之前,機長有通報過三亞今天的最高氣溫有31度,但現在已近日暮,差不多26、7度,除了溼膩膩的體感,倒不算太熱。
徐梓涵後腦勺頂着兩個不算整齊的小辮子,一看就是李響練手扎的,上身蛋黃小背心,下身淺藍小短褲,腳上一雙小涼鞋,揹着個紅藍相間的小書包,一手牽着媽媽,一手扶着書包帶,低着頭,要走兩步蹦一下才跟得上李響的大長腿。
反觀李響……方圓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裙子,李響竟然穿了件路肩長裙!
淡淡的紅,很素淨的長裙子,手腕腳腕脖頸香肩和手臂襯的更白,腳下一雙平底小皮鞋……
方圓微笑起來。
在他的印象裡,李響素來是個莽姑娘,除了辭職那天見她這樣打扮過幾分鐘,再沒有過。
和陳婉、李理三個人中,李響個子最高,他沒問過具體,但陳婉都一米七二了,想來她得175左右,身材,醉酒那次初見便已不俗,後來發生關係,驗證過。
論長相,五中三美各有特色,陳婉笑的時候俏皮可愛,不笑就是溫婉大方;
李理笑不笑都似空谷幽蘭,淡雅孤傲;
而李響比李理更冷淡,很少笑,模樣有點天然萌,笑不笑都呆呆的,可方圓知道她心裡有套自己的處事標準,事不關己愛誰誰,真掛念的人就是外冷內熱,熱得燙人,方圓深有體會。
爲他蓄起的長髮隨步伐被風吹動,裙襬跟着飄搖。
紅裙如火,西邊海面油油的鴨蛋黃髮出光芒,給火焰外鍍了層耀眼的金光。
母女兩人身後七八米外,邵小迪拿着雪糕舔來舔去,並排走着一個窈窕的女人。
簡單扎着馬尾,身材無敵,臉上一道斜斜的觸目驚心的刀疤,何子妍,方圓只匆匆一瞥過的那個女人。
被鄒安奉若牛逼南波灣的那個女人。 此時,這女人手裡握着一根棍,棍上插着一瓣橙色的哈密瓜……
想起今天鄒安說過的“身貴如金”,他好奇地問:“這仨人你能打過誰?”
鄒安不屑地冷哼一聲:“邵小迪那個瓜皮,在我眼裡只是插標賣首的小角色,非一合之敵。”
“噢,那李響和那誰呢?”
“切,好男不和女鬥。”
方圓聽懂了,心裡對何子妍更加好奇。
作爲自己目前的禁軍總教頭,方圓實在是想小刀剌屁股,開開眼。
馬路四排車道,邁巴赫停在路邊劃出的停車位裡,前後都是豪車,不算太起眼。
等四人從對面走過,方圓朝遠處望了望,見附近沒幾個行人,便猛地拉開車門,在鄒安猝不及防間跑下去。
“哇呀呀!小妞留步……”
張牙舞爪才跑到馬路中間,眼前就是一個黑影咻地飛了過來。
哈密瓜正中腦門,卻力大無匹。
——砰、咚、哎呀
方圓齜牙咧嘴坐在雙黃線上揉臉,睜眼就見何子妍、邵小迪和鄒安已經站在自己身邊,同時用“這是傻逼吧”的眼神低頭看過來。
徐梓涵蹦蹦躂躂跑過來,扶着雙肩書包蹲在他旁邊,圓溜溜的大眼珠眨巴眨巴,然後…“哼”了一聲。
方圓嘿嘿站起身,張開手:“叫爸爸,爸爸抱。”
“不叫,我不認識你,你總也不來看我們,媽媽不讓我叫。”
小腦瓜兒一歪,徐梓涵拉住何子妍的手,“何阿姨我們走,不理他。”
方圓對自己的女人有獨特的定位方法,此法常見於刑偵,那就是聞。
他能聞到心上人身上獨特的氣味兒,這能力像戒菸後的獎賞。
幽香襲來,紅裙子走到近前。
方圓笑着看向李響,李響沒笑,但小鼻子似乎輕輕拱了拱。
什麼都沒說,李響挽住方圓的胳膊,領着他走了。
鄒安和小迪跟着走。
徐梓涵看看爸爸媽媽的背影,又擡頭看看何阿姨,嘟起了小嘴巴。
何子妍笑笑:“快去。”
徐梓涵鬆開手,埋着頭顛兒顛兒緊追過去,拉起方圓的另一隻手。
方圓低頭笑:“叫爸爸,車裡好多禮物呢。”
“爸爸。”
“嘿,乖女兒。”
方圓彎腰一抱,把小丫頭摟在懷裡抱着。
夕陽下,紅裙佳人在左,可可愛愛在右,一家三口走進小區。
趴在他的肩膀上,徐梓涵咯咯笑。
——
裙子沒換,李響繫上了圍裙。
“冰箱裡好多好吃噠,媽媽平時都不讓我吃,你來了,她倒是勤快了。哼。”
“再貪吃你就成小胖墩了,女孩子不能太胖。”
“切。”
一樓客廳,小丫頭盤坐在地毯上,身前平鋪了一堆小玩具。
毛茸茸臉上像長了個丁丁的長鼻猴玩偶,椰子殼雕刻的工藝品,絲巾、貝殼風鈴……
徐梓涵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這都啥呀……好醜。
方圓問:“喜歡麼?這都是文萊的特產,那猴子住在紅樹林裡,不常見呢。”
“……”徐梓涵:“哦,很喜歡。”
聽語氣就是不喜歡,方圓一樂,從口袋裡摸出個小小的首飾盒,打開后里面是一條簡單的白金項鍊,墜着一顆不大,但很圓潤的粉色珍珠。
“這個呢?”
他遞了過去,小丫頭眼睛亮了。
女人不管多大,對珠寶都沒有抵抗力,古人誠不欺我。
方圓幫小丫頭戴上,然後放任她自個兒臭美,走到了大大的開放廚房裡。
李響剛剛偷着倒掉了炒糊的三個雞蛋,餘光見他過來,心虛地將垃圾桶往牆角踢了踢,繼續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攪蛋。
方圓從背後抱住她。
“想我了麼?”
“還行。”
一抖手,變戲法似的從襯衫袖子裡抖出一條六十八顆大小相同、色澤相同的粉珍珠項鍊。
“我幫你戴上。”
“打架容易掉,我不喜歡這東西,下次別買了。”
“……”
半生半糊的炒蛋、奶油色的菠菜湯、夾生的大龍蝦以及外賣叫來的三道硬菜。
一家三口吃着溫馨的晚飯。
方圓卻總在桌子下面對李響動手動腳。
“明天我要見宋超時,這次在國外談了個業務,需要他向下接洽執行,然後我就有空了,在這裡陪你們娘倆幾天。有啥好玩的麼?”
他來過三亞,但爲了保持期待,反覆洗腦自己沒來過。
徐梓涵往嘴裡扒拉飯,“蜈蚣島好玩,好多水上游戲,別的沒了,又熱又潮,哦,還有那個大觀音,看着好看,但不好玩。”
蜈支洲島、南山觀音,他都去過。
“我都沒去過,到時你帶我去看好不?”
“我要上學,你跟她去吧。”
“你爸我都這麼有錢了,你請幾天假沒事兒,不能把時間都浪費在學……”
李響惡狠狠瞪他一眼,徐梓涵看見了,更是一口她做的菜都不吃,飛快造完兩碗飯,便自己下桌了。
“我去寫作業。”
方圓看着小丫頭的背影,長長一嘆:“做小孩子真累。”
李響吃着自己的菜,還貼心地給方圓夾,驀然來了一句:“如果有個玩伴,她就開心了。”
“?”求子之心不死?方圓沒控制住樂出來,因爲李響臉紅了。
想來也怪,李理陳婉和李響都多少次沒戴小雨傘了,就一次沒中?
“後天我們去南山拜拜?”他問。
李響輕輕“嗯”了一下,然後岔開話題問他和宋超時談什麼業務。
她是飛馳物流的二當家,方圓便細細跟她說了一遍。
“幾大洲連通,海運大有可爲,這次我賭的很大。”
李響思索良久,放下筷子和碗,鄭重其事地看向他。
“這件事我想做。”
“?”
方圓定定望着她那嚴肅的模樣,半晌笑了,親上一口,然後朝梓涵叫道:
“爸媽去談業務,你自己好好做作業。”
拉着李響上樓,鎖門。
窸窸窣窣。
…
“我沒換衣服呢,我去洗澡。”
“別,就這裙子,這裙子好。”
…
“叫爸爸!”
…
“別,我錯了,姐,姐姐。”(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