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槐在菜地抓了幾隻蟾蜍實在是找不到了,於是就蹲在那裡拔菜草。
劉小玉快要生時,唐有新已經病得很嚴重了,唐槐和唐麗又上學,田地裡的活沒人幹,如今草比菜還密濃。
手在拔草,腦子卻無比清閒,一清閒,她就忍不住想起上輩子的事。
上輩子,她跟村裡的女孩一樣,都渴望自己能嫁給村長的兒子。
而她喜歡的是人是村長的小兒子景鵬,她想不起自己是從什麼時候就開始喜歡景鵬的了。
她只記得,自從喜歡他,就時時刻刻都在想他。
唐有新死後,她就出去打工了,準確的說,她連初中都沒上。
而景鵬,很優秀,軍校畢業,當了軍人。
她知道他們的距離相差很遠很遠。
所以她外出打工時,沒忘得提升自己,不管是做什麼工作,她都很努力去完成。
工作之餘,她就看書,學習,學習打扮自己,學習提升自己的氣質。
邊打工邊完成中專課程,即使跟他結婚,她也沒放棄自己。
獨守空房那三年,她不覺得孤單寂寞。
她會去聽演講,去聽演唱會,去學習各種烹飪和泡咖啡,學做糕點,甚至還去學交際舞、鋼琴、小提琴、游泳和外語……
因爲出生不好,全村人都覺得她配不上景鵬,她當時就想着要證明給所有人看,她是配得上景鵬的,一直以爲,她都很努力很努力。
沒想到,讓她上天堂的是景鵬,推她下地獄的也是景鵬。
如果當初他說,他愛的是唐穎,不想唐穎死,想她把腎捐出來,她會毫不猶豫答應的。
他卻跟唐穎合謀來欺騙她,算計她的腎,一個不行,還想兩個……
她那麼愛他,他卻不顧她的死活……
想到死前他那高高在上的姿態,和嫌棄冷漠的眼神,唐槐心口就狠狠揪着。
沒人知道她愛景鵬,愛得有多苦……
唐槐目光冰冷,死死地揪着一根草,心想:“景鵬,這一世,我不會再愛上你!”
夕陽淺淺地籠罩在她身上,漆黑的眸子,猶如黑曜石,閃爍着清冷的光。
這抹光芒,出賣了她平時木訥和懦弱的性子。
景煊站在她右邊,饒有興趣地看着她。
唐槐走後,聚在他家那羣村民講着劉小玉的八卦,像唱戲一樣熱鬧。
景煊不喜歡這種熱鬧場合,他順着大路走來。
見唐槐在捉蟾蜍,他停了下來,看了她好一會兒。
蟾蜍讓會讓人覺得噁心,連景煊都不喜歡這種動物,更別說跟唐槐同齡的小姑娘了。
可她剛纔捉起它們時,動作熟練,一點害怕之意都沒有。
景煊想到剛纔她從他院子出來時,噙在嘴角的那抹冷笑。
她是一個特別的小姑娘……於是,他腳步有些不聽使喚地走過來。
她在想事情,想得很入迷,連他到來,她都沒有發現。
景煊剛要開口問她在想什麼,忽然看到有一條青蛇從她左邊爬過來。
“小……”心。
話音剛起,唐槐突然就伸手過去,動作迅速敏捷地抓住了那條蛇。
手指,緊緊地捏住蛇頭,蛇在掙扎,蛇尾還沒捲起來就斷氣了。
在捏死蛇時,唐槐滿腦子想的都是景鵬和唐穎的欺騙和算計,下意識地幻想是在捏景鵬的脖子,那力度很重,她還咬緊了牙關,目光愈發冰冷。
看到這樣的她,景煊微微愣了一下。
唐槐餘光掃到一雙長腿,猛地擡頭,冰冷的目光還沒來得及斂去,整個怔住了,“景煊哥?”
她擡頭觸到她那抹冰冷的目光時,一絲驚訝從景煊精緻俊美的臉龐一閃而過,心口莫名的突了一下。
他看看她,又看看被她捏死在手中的青蛇,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唐槐也覺得尷尬,舉着的手,像僵住一樣,久久放不下來。
“挺大膽的。”最後還是景煊打破了這層詭異的沉默,他指了指她手中的蛇,“它死了,可以扔了它。”
聲音磁性悅耳,卻透着一股懾人心脾的冷。
夕陽照映着的雙眸,冷峻如冰。
“哦。”唐槐抿了抿嘴,把青蛇甩到了一邊,很小的青蛇,賣不出去的。
景煊若無其事地看着她身邊的麻袋:“捉這些做什麼?”
“賣。”唐槐如實回答,她不擔心景煊會跟她搶蟾蜍,他是高幹子弟,不在乎這點錢。
景煊挑眉:“能賣?”
唐槐點頭:“能賣。”
景煊提走她的麻袋,“我幫你捉。”
唐槐倏地起身,要搶回麻袋。
但她的速度,哪有景煊快。
景煊拿着麻袋,到別人的菜地去捉蟾蜍了。
唐槐站在那裡看着他高大的身影,神情有些複雜。
景煊背影跟景鵬有些似,都是這麼挺拔,雖然景煊比景鵬要高很多。
其實他們兄弟二人的氣質是完全不同的,景煊給人一種狂野和不羈,像一匹野馬。
景鵬卻是玉樹臨風,彬彬有禮。
他們五官輪廓很相似,看到景煊,唐槐還是情不自禁地想到景鵬。
想到景鵬,唐槐的心情就不會好。
“你家不是在殺豬嗎?你過來做什麼?”她問他的語氣也不好。
景煊回頭看了她一眼,“我又幫不上忙?”
唐槐嗤之以鼻,野豬都能捉回來,殺豬他會幫不上忙?他只是不想湊這份熱鬧而已。
“你不用回部隊嗎?”部隊不是很忙,幾年都沒一天假的嗎?
“不用。”
唐槐深吸了一口氣,走過來,“景煊哥,你把袋子給我吧,我自己捉就行,你不要幫我,要是讓村人看到就不好了。”
景煊看到了幾隻蟾蜍,他彎身去捉,“我們又不是幹壞事,被看到又怎樣?”
“……”
唐槐是怕村人看到他們在一起,然後說她勾~引景煊,說她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上輩子,村人知道她喜歡景鵬後,就是這樣說她的。
她又不能跟景煊說這些,誰知道景煊聽後,會不會真的以爲她喜歡他……
“那我到別的地方去捉。”
景煊是軍人,他爸爸是村長,爺爺更是一個厲害的人物,他見村民有困難,幫一下忙是應該的。
但唐槐始終不敢拒絕景煊幫忙,又不敢跟他近,她只好到遠處去捉蟾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