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詩蘭和張詩芳是很過分,但唐槐不會因爲她們的過分,就把對她們的討厭,安加在張軍殿身上的。
她給張軍殿治病,真的不是看在錢的份上。
若是治好了,張軍殿給她多少診金,她都要。
若治不好,她也不好意思收診金。
目前,她的醫術,在面對患者時,還不敢拍着胸口,保證地說:“我一定能治好你的病!”
張軍殿的想法,跟唐槐的想法恰好相反。
唐槐明知道他的家人對她不喜,但她還是過來找他,給他治病。
他以爲,唐槐是爲了診金纔來的。
畢竟,像他這種情況,像他這樣的家庭,哪個江湖郎中遇到了,不狠狠坑一把?
不管能不管治好,一開口要的診金,都不會比醫院少。
這種事情,張軍殿都不知道遇到多少次了。
他以爲,唐槐會一開口就要一百兩百的,沒想到,她會是這樣的回答。
治好再給,隨他的能力。
如果治不好,是不是不用給?
如果治好了,患者是那種窮得吃不上一頓飯的人,無能爲力付診金,她是不是不用收取?
張軍殿深深地看了一眼唐槐,他從她眼裡,捕捉到一股正義。
這樣的女生,不可能走上一條歪路的。
她可以很倔強,很彪悍,但絕對不會像二姐三姐那樣,好端端去算計人家。
張軍殿抿了抿嘴,要是二姐三姐能夠有一份,像唐槐這樣的正義就好了。
張軍殿輕輕地扯了一下脣,露出一抹很淺很淺的笑:“那我的病,就交給你了。診金問題,你放心,絕對不會讓你白治的。”
“嗯。”唐槐點了點頭,她都不是爲了診金而來的,當然很放心。
張軍殿起身:“那我回去了。”想了想,張軍殿又問:“我送你回去吧。”
唐槐回頭,朝那根電燈柱看了一眼,景華還在那裡呢,路燈的光,把他影子拉得很長。
唐槐收回目光,道:“先坐下吧,我想給你把把脈。”
“好。”張軍殿沒有猶豫,又坐了回去。
他微微彎下腰身,手腕平放在椅子上。
唐槐側過身子,也微微彎下腰身,給張軍殿把脈。
每次給患者把脈,她都很專注,很認真。
張軍殿擡眸,看向她。
女孩微垂眼眸,她的眼睫毛很長,還曲捲曲捲的,眼睛瀲灩漆黑,清澈水靈,皮膚在燈光下,顯得更加凝脂……
很漂亮的女孩!
無論是額頭,還是鼻子,嘴巴,臉蛋,脖子……都很好看!
莫名的,張軍殿看呆了!
在大院裡,他聽到最多的話,就是他們誇他大姐的話。
人人都說,張詩婉怎樣的美,怎樣的漂亮,怎樣的優雅。
現在看着唐槐,張軍殿卻覺得,唐槐比大姐還要美。
大姐的美,很多都是外表來襯托的。
而唐槐的美,發自骨子裡的。
張軍殿不會形容這種美,總之,他覺得,景煊哥看上唐槐不看上他大姐,是景煊哥有眼光!
他要是景煊哥,大姐和唐槐讓他來選,他也會毫不猶豫選擇唐槐。
想到這,張軍殿耳根微微一紅。
趕緊把鎖在唐槐臉上的目光移開。
這時,他感覺到了,從她指腹傳到他手腕的溫度。
這股溫度,通過皮膚,然後迅速送達到他的心間。
張軍殿突然,心如鹿撞。
他低頭,往給他把脈的手看去。
那是一隻,很小巧,很漂亮的手!
皮膚白皙,手背小巧,手指纖細。
她沒有留指甲,指甲跟着指頭,修剪成一個半圓形狀。
這樣,顯得她手指頭跟珍珠一樣圓潤可愛。
張軍殿接觸的女性不多,因爲病的原因,就算他是張司令的兒子,在大院裡,也沒女孩跟他玩。
在學校,不免會有幾個,不在乎他病的女生主動跟他說話。
但他從她們眼裡,看到的不是同學之間的友誼,而是不真誠的靠近。
他經常接觸的女性,無非就是家裡的幾個女人。
他阿媽,三個姐姐,都喜歡把指甲留得很長很長,還去買那些指甲油塗上去。
她們說是時尚,漂亮。
可張軍殿不喜歡,有好幾次,她們拍他胳膊,或者摸他的臉時那長長的指甲劃痛他的皮膚。
指甲油應該是剛上市的美品,學校很多女同學都在塗。
現在看到唐槐指甲紅油,透着健康色,還有小小的半圓月亮,真的很好看,別有一番賞心悅目。
她的手,輕輕放在他脈位上,他感覺到她指腹的溫度呢……
五分鐘後。
兩隻手,都把完脈了。
唐槐看着張軍殿的眼睛,道:“病情複雜,治療起來要有耐心。你相信我嗎?”
觸到她燦如星辰的眸光,張軍殿心口“突”地一下。
他點頭,語氣略顯急促,像是在證明着什麼一樣:“相信!”
唐槐一笑:“把筆和紙拿出來給我,我給你寫藥方。”
“好!”張軍殿趕緊拿過書包,從裡面翻出一支鋼筆和他的筆記本遞給唐槐。
唐槐拿過筆和筆記本,就這樣放在大腿上,低頭,寫着藥方。
她寫藥方的樣子,也很認真很專注。
張軍殿又不小心看愣了。
她剛纔對他一笑,那笑容,如美麗的煙花開在那瞬間,絢麗璀璨。
寫好藥方後,唐槐把筆和筆記本遞給回他:“明天開始就服用。把藥抓回來後,就放五碗水泡半個小時再煎。煎到一碗多這樣就可以了。但不要貪快,最後用柴炭慢慢煎熬。”
“好。”張軍殿把筆和筆記本拿回來,他假裝在看藥方,其實是在看唐槐的字。
她的字很好看!
行雲流水,落筆如雲,像她的人一樣有個性。
張軍殿把筆和筆記本放回書包。
唐槐起身:“從這裡回軍區大院也不近,你趕緊回去吧。”
“……嗯。”張軍殿這次起身,沒有剛纔那次起得這麼快。
他想說要送唐槐回去的,可是看到她前面的自行車,他把話給咽回去了。
他體魄和體力,連一個女生的都比不上,說送她回去,有點搞笑。
“我回去了。”張軍殿深深地看了唐槐的眼睛好一會兒,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