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少爺,出事了!你快下來!”謝曉君慌亂的聲音從樓下傳來,隱約能聽見裡面滿滿的驚詫,劉亦陽知道他肯定是看到新聞了,所以也不着急,又坐了一會兒才下樓,電視裡的新聞已經播送完畢,謝曉君又轉到另一個頻道,劉亦陽就看見易陽那個未曾謀過面的母親,有時候我們不得不佩服媒體的敬業精神和情操。
不過一通曝料電話,他們竟已在最短的時間內搜尋到了一切可以供人娛樂的資料,並且將故事講得繪聲繪色,就如自己當時就身在其中一般。
這其實是個非常簡單的故事,只是主角的關係有些複雜而已。
易陽的母親名叫王雲曦,是個名副其事的大家閨秀,而且精通琴棋書畫,是個不可多得的才女兼美女,而這個美女從小在父親無微不至的疼愛下長大,所謂的美女一般都是眼高於頂的,所以這個美女在時間的長河裡與父親相濡以沫,漸漸產生了不該有的情愫,而這個父親又恰恰是那種風華絕代的代表人物,也不知真是愛情的偉大還是一時的頭腦發熱,父親與女兒竟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天雷勾動地火合體了。
結果這一勾不要緊,不久後女兒發現自己懷孕了。
父親自然知道這個孩子是自己的,卻沒有要求女兒打掉,或許潛意識裡,他是真心愛着這個與自己有着血緣關係的女人,所以才瞞着所有的人讓這個女兒將孩子生了下來,孩子一生下來就因爲近親血緣而先天不足,成了癡呆兒,而這時,女兒與父親的事也被好事之人知曉,鬧得沸沸洋洋,女兒爲了父親將孩子抱給了一個喜歡她的男人收養,自己則自殺了。
而這個愛女心切的父親則因爲女兒的死鬱鬱而終。
只是那個被美女送走的孩子卻一直不知所蹤,直到今天。
大概是易家人在後面向媒體施壓,媒體並未就收養易陽的那個家庭做出描述,不過明眼人一看便知,當年收養那個孩子的人就是易家家主。
那個被王雲曦託孤的男人是易正元,那個孩子是易陽,看到這裡,劉亦陽嘆了口氣,好在易陽已經不在了,否則面對這樣的事實他要情何以堪?
“少爺,你別在意,這都是媒體亂寫的。”謝曉君在一旁看着劉亦陽的表情,不由得出聲安慰,父親和女兒生了一個癡呆出來,而那個癡呆不是別人,正是他的少爺,這種事情怎麼可能!雖然少爺從前的確是有些癡傻,但是早就恢復正常了。
劉亦陽將視線從電視裡抽離,看向謝曉君笑道:“沒事,這種事還影響不了我。”
無論媒體說得多麼振振有辭,只要沒有確鑿的證據他都可以予以否認,王雲曦已死,而那個所謂的外公也早已不在人世,所以,根本沒有證據來證明他就是母親與外公生下來的孩子。
新聞裡還在熱火朝天的報導,劉亦陽已收了笑容,星塵般的眼睛裡流轉着動人的暗光。
“少爺,外面還有好多媒體,趕都趕不走。”謝曉君將窗簾掀開一條小縫,看見外面敬業的記者和攝影師,不由皺起了眉頭。
“叫小區的保安過來把人趕走,再不走就以侵犯他人爲由告他們。”劉亦陽倒在沙發靠背上,輕描淡寫的說。
謝曉君哦了兩聲,果真去打電話了。
等歐陽琛打完電話下樓的時候,門外的狗仔已經被保安請走了,劉亦陽斜靠在沙發上假寐,歐陽琛輕聲走過去,站在沙發邊緣俯身過去親了一口,劉亦陽被這動作驚醒,看見是他才露出一絲笑容,“把空空和小海送去g省太正確了。”
“想孩子了?”歐陽琛坐在他身邊,劉亦陽就順勢將頭靠在他腿上,聞言老實的點點頭,“也不知道那兩個小傢伙現在在幹什麼?有沒有吵着要爸爸。”
歐陽琛輕拍他的肩膀,柔聲安慰,“有小纖照顧着,還有歐陽那一大家子看着,寶貝們肯定會過得很愉快的,別忘了,他們現在可是打上了歐陽家的標籤。”
劉亦陽輕笑出聲,看着外面迎空的朝陽,竟有一種讓時光永遠停下來的衝動。
就這樣每天與愛人爲伴,膝下有兒有女,早上看朝陽,傍晚看夕陽,只要身邊的那個人不變,生活又有什麼是不可以的呢。
“等把劉亦舒這廝解決了,咱們就去國外結婚。”劉女王輕聲宣佈,語氣自然得像在說今天吃什麼一樣。
歐陽琛不幹了,求婚都還沒有進行呢怎麼就直接結婚了?好歹按照別人的步驟來呀,“亦陽,我還沒跟你求婚呢。”
劉亦陽看着他,聲音驀然降了幾個音,“你想跟我求婚?”
對方的眼神彷彿在說“你要敢說想試試”,於是歐陽先生非常識時務的回答,“……那你跟我求婚也一樣。”
“如果你還沒有睡醒的話,我恩准你再去補個眠。”劉亦陽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着歐陽大哥,輕啓嘴脣無限寬容的說,歐陽大哥立刻低頭做乖小狗狀,“大人,小的不敢了。”
“嗯,乖。”女王拍拍大型犬的頭,笑得優雅又迷人。
全城的媒體雜誌社均在當天下午三時許收到了法院傳單,傳單內容是龍騰集團將所有蓄意誹謗他們老闆愛人的公司全部告上了法庭,白底黑字的寫得清清楚楚,各媒體雜誌負責人被龍騰這麼飛來一下驚出了一身冷汗。
龍騰這些年崛起得如此迅速,大部分原因是因爲它的身後有個神一般存在的人物,而這個神人又一向低調得很,從不出席公共場所,更遑論一篇專坊報道,最近龍騰集團又神不知鬼不覺的收購了劉氏集團的部分股權成了劉氏集團的最大股東,讓許多人驚掉了下巴,劉氏集團的存在對花城的人來說猶如一道亙古不變的風景,如今這道迷人的風景因爲集團內部的矛盾和當家人的屢次更改而動搖了原本堅固牢靠的根基,所以龍騰這時候出現,即使真有些趁火打劫,也不過是商場的不變定律。
弱肉強食,勝者爲王。
而傳單的內容又反映了另一個事實。
那就是,歐陽琛只讓他們對易陽的身份誹謗進行道歉和賠償,卻沒有否認其與易陽的情人關係。
這又讓一向喜歡捕風捉影的媒體們驚了一下。
這個世界,即使你再強大,面對強大的社會輿論和世人眼光也多少要避諱一二,但是歐陽琛卻以這樣的方式公然出櫃了,而且出得這麼理所當然毫不猶豫,讓社會大衆不由自主的又跌了一次下巴。
這件事最後以另一宗緋聞的出現而告終。
還是一個圍繞着女人的緋聞事件,這次的主角換成了劉亦舒,傳說他媽媽進門之前是個舞廳跳舞的小姐,後來機緣巧合被劉齊雲相中帶回了家,不久便生下了劉亦舒兄妹,這個“不久”在含沙射影劉亦舒的血統是否純正,而前面關於這位劉家二少爺爲奪權弒兄的冷飯又拿出來炒了炒,一時間,媒體和民衆的目光又倒戈向了劉氏這個前任總裁身上。
劉亦舒即使不如歐陽琛那般神通廣大,但凡有錢還有什麼事情壓不下呢?可是這一次卻似有什麼人在背後推波助瀾,劉亦舒砸下去的錢全部都打了水漂,不久又傳出劉亦舒爲了媒體封口私下開出了天價的醜聞,所以這起黑色緋聞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記者天天在劉氏大宅外守着,撓得人煩燥不堪,劉亦舒氣得砸爛了劉家許多古董花瓶,白清在一旁站着無語。
“易陽,你欺人太甚!”劉亦舒眼底迸出強烈的憤怒,一張英俊的臉龐扭曲得猙獰。
白清見他這麼生氣,不由上前,“二少爺,清者自清,你一定是劉家正統的血脈。”
劉亦舒仍是沒有消氣,胸脯因憤怒而劇烈的起伏,過了一會兒才說,“白清,我聽說有人租了雕花樓做生意?”聽說這雕花樓的生意還做得非常特別,每天分時段接待客人,而且每一個時段只接一桌客,開業一個月後就實行會員制,而且生意反而比之前更好了,許多人打破了腦袋都想進去。
“是的。”
“顧北和沈毅竟然肯將劉亦陽建的雕花樓租出去,知道租房子的那個人是誰嗎?”劉亦舒這會兒大概也漸漸平靜下來,語氣沒有剛纔那麼激烈,白清微微低了低頭,“據說是霍蓮西。”
劉亦舒眯起了好看的眼睛,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竟然是她。”
自從錄音帶的事之後,霍蓮西便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連根毛都沒找到,沒想到她竟然做起老闆來了,劉亦舒突然勾脣笑了,眼底閃過一絲暗色的流光,“既然是舊人,咱們該去捧捧場纔是。”他早就懷疑那盤錄音帶與霍蓮西或多或少會有些關係,因爲她是公司的公關部長,又是那次年終酒會的策劃人,沒道理一個陌生人進來了她卻毫不知情。
一個小小的公關部長,竟然能讓顧北和沈毅賣面子將雕花樓租給她,這件事就已經讓人覺得可疑了,更何況,她哪來那麼多錢做生意?想起自己被勒索走的那一千萬,劉亦舒越想越覺得這個霍蓮西的嫌疑最大。
白清開車載着劉亦舒很快就到了雕花樓外。
站在山巔之處俯瞰整個花城,有種一覽衆山小的快意,山頂上的氣溫要比下面低一些,劉亦舒的手腳雖然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但是一碰見這種寒冷的空氣,傷處還是傳來隱隱約約的疼痛,白清忙拿了車裡的大衣給他披上,劉亦舒則看着眼前的雕花樓,門前停着幾輛汽車,一看就是那種財大氣粗的派場,劉亦舒帶着白清走進去,立刻有穿着旗袍的漂亮的小妹走過來,禮貌的說:“先生,不好意思,我們樓裡這個時段只接待一桌客人,您來遲了。”
這話劉亦舒自是不愛聽的,他劉家二少爺走到哪裡不是被人呼前擁後的,不過一個小小的娛樂會所竟然這麼大譜,一張俊臉立刻黑了下來,口氣也跟着不善,“叫你們經理過來,我親自跟她說。”
小妹見來人一臉兇相,遲疑了一下讓他稍等片刻,然後轉身走了進去。
不一會兒,一個長相妖嬈的女子便走了出來,她比劉亦舒最後一次看見的那個女人更加漂亮優雅,只因爲那雙眼睛比之從前多了些不一樣的東西,怎麼說呢,似乎變得清澈了許多也自信了許多,劉亦舒看見霍蓮西優雅從容的走近,她的長髮盤在了腦後,露出姣好的面容和一截雪白光滑的頸項,身着一件水墨滾邊旗袍,嘴角含着禮貌又舒心的笑容,“喲,原來是二少爺,今天怎麼有雅興過來啊?”
劉亦舒也跟着笑,牽過霍蓮西的手,在手背處輕輕吻了一下,“我聽說這雕花樓是你開的,老朋友的場自然是要捧的。”
“我哪有那能耐呀,不過也是替別人打工罷了。”霍蓮西笑着推辭,耳垂上的細鏈耳環隨着動作微微搖盪,劉亦舒便不可避免的想起,這個女人曾經在他的牀上,在他的身下是如何的妖嬈嫵.媚,愈發心猿意馬起來。
“你們這樓的規矩是誰定的呀?這譜擺得也太大了吧?”劉亦舒扯開話題,臉上故作一絲慍怒,若是從前,霍蓮西定會馬上恭敬的請他入內,這會兒卻爲難的皺起了秀眉,“這規矩是咱們老闆定的,即使是我也改不了,若二少喜歡咱們樓的話,怕是要預約了。”
劉亦舒不怒反笑,“蓮西,我看你的譜也越來越大了。”
霍蓮西立刻拍了拍他的胸口,一副怕得罪了他的表情,“二少這是哪兒的話,我就一打工的,老闆的意思我哪敢違背呀,”說着眼睛望向劉亦舒身後,“說曹操曹操到,咱們老闆來了,要不你親自跟他說吧,想你劉氏二少爺的身份,他也會答應的。”
劉亦舒循着目光望後看,看見一輛黑色的跑車正停在門口,首先從車裡下來的人正是那個前不久才收購了劉氏大部分股權的歐陽琛,只見他身着淡灰色的休閒服,一臉微笑的打開了另一頭的車門,拉着一個長相平凡的男子順着他拉開的車門走了下來,劉亦舒沒料到會在這裡遇見這樣的兩個人,更沒料到,這個其貌不揚的易陽竟然就是雕花樓的老闆,劉亦舒現在已經確信,易陽就是那個手持錄音帶的人,或者,還握着更多的關於他的把柄。
比如殺父,比如逼亦晴籤股權讓渡書,若他想,劉亦舒毫不懷疑自己馬上就會被警方傳訊,想到這裡,劉亦舒幾乎驚出一身冷汗。
轉眼間,歐陽琛和劉亦陽已經走近。
蓮西忙給他們做介紹,大眼睛無辜的透着歡喜,彷彿這兩天都沒看過電視似的,介紹完畢,劉亦舒忙伸出手去,笑道:“久聞易先生大名,真是聞名不如見面。”比起拍馬屁這種事,還有比劉亦舒更加擅長的人選嗎?即使裡子裡鬧得再不好看,面上還是得做足功夫,虛僞一詞,由此而來。
問他爲什麼不與歐陽琛握手?
以歐陽琛對他的不待見程度,即使他伸手過去對方可能也不會回禮,所以,他怎麼可能會笨到自取其辱!
劉亦陽淡笑着,伸手與他的掌心輕輕一碰,然後像是避瘟疫似的將手收了回去,皮笑肉不笑的答腔,“劉二少的名號可比我響多了。”的確,從弒兄到死而復生再到妓.女所生,劉亦舒早已成了名人,聞言,劉亦舒嘴角一抽,正想回答,就聽蓮西對劉亦陽說,“老闆,劉二少想進來消費消費,但是今天的名額已經滿了,所以我正準備等您來拿主意呢。”
劉亦陽笑,“劉二少聲名在外,易某哪敢不給面子,還不快奉茶。”
劉亦陽說話滴水漏,分明是在恭維,劉亦舒卻聽得渾身不自在,一時卻又說不出話來。作者有話要說:易陽的母親叫雲曦~?~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