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瑤被綁過來已經有差不多整整一天的功夫了,她怎麼也想不到,那些人是如何避過她郡主府的守衛,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她帶到這個破地方的。
她的身後是結滿了蜘蛛網的破敗香案,裡頭的香爐還蓄了點水,有蟲子在裡頭爬來爬去。
香案上頭,是早就沒有人打理的佛像。
高高在上的佛像早就顯露出來破敗的感覺,上頭的金漆也早就掉完,露出來銅鑄的金身。
有蜘蛛在上面一層又一層、一年復一年的結網,上面還掛了不少蟲子的屍體。
陸雲瑤伸手一摸只能摸到滿手的灰塵和稻草,那稻草堅硬的邊緣,很快就將她柔嫩的小手割出來一道道細小的傷痕。
她被綁住了雙腳,卻並沒有力氣可以衝出去。
那些衣衫襤褸骯髒的老乞丐看着她,就像是餓狼看見了肥羊。
“叫吧,叫破喉嚨也沒有人搭理你。”
那些老乞丐起初見陸又白穿着富貴,並不敢對她下手——唯恐很快就叫人找到這裡,要了他們的命。
可過了這麼久的功夫,還是沒有人找上門來。
他們方纔確定,眼前這個水靈靈的美人,定然是跑不了他們的手掌心了。
“都給我老實點啊,這女人讓大哥先享用。”
隨即,一個弓着脊背、滿口黃牙的老男人出現在了陸雲瑤的眼前。
陸雲瑤被黃牙男的口氣差點薰死過去,她人雖小,卻也清楚,今日大不了一死而已!
“美人別怕,我會疼你的。”
人在絕境的時候是會想辦法拼死一搏的,陸雲瑤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抓起來了那個小香爐,朝眼前這個令她噁心和害怕的男人丟了過去。
“啊——”
一道慘叫聲響起,黃牙被陸雲瑤手裡的香爐直接砸中了腦門,頓時倒地不起。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這羣老乞丐紛紛往後退了好幾布,過了好一會,總算是有人上前,壯着膽子試探黃牙的鼻息。
陸雲瑤可不管那些,見這些人往後散去,不顧那令她害怕的血跡,拿起香爐,緊緊的抱在懷裡。
一副這些人再敢過來,她就砸誰的衝動。
“本郡主告訴你們!”
“橫豎本郡主今日就是個死!總之來一個不虧來兩個血賺!”
氣勢洶洶的陸雲瑤顯然是將這羣人鎮住了——這些人雖然想要享用美色,可若是爲此送了命,那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的。
況且,他們要是誰敢上,那就是先送命的結局。
頓時,這些人你推我我推你,最後不知道是誰說了句贏的就可以——
於是乎,陸雲瑤瞪大了眼眸,看着這羣人亂作一團的打了起來。
趁着混亂,陸雲瑤死命的磨着腳上的繩子。
大概是嫌速度不夠快,陸雲瑤拔下頭上的銀簪子,用尖尖的一頭死命的摳着繩子。
在付出來一根簪子折斷的代價後,腳上的繩子終於有了些鬆動的跡象。
她心裡慌張的很,等她好不容易解開繩子站起來,後面就傳來一句:
“別打了!丫頭跑了!”
嚇得她就像是受驚的兔子,忍住腳上的疼痛往外跑。
也虧得這羣人年老體衰,否則陸雲瑤還真的跑不過。
可是這地方明顯就是城外,她對於回去雲都的路並不是很熟悉,除非走到官道上。
只是她腳上還在流血,加上又丟了一隻繡花鞋,跑了很久後總算是跑不動了。
重重摔在地上的那一刻,陸雲瑤絕望的閉了眼。
“懷熙哥哥,對不起。”
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陸雲瑤已經做好了要咬舌自盡的準備。
就在一雙手碰到她的時候,陸雲瑤狠狠地一打:
“走開!混蛋!”
“是我。”
有風吹過,帶起男人身上沾了血的長袍。
——
郡主府。
“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
“瑞王駕到!”
陸雲瑤本來坐在榻上乖乖的任由太醫治傷口,一聽到瑞王來了,說什麼都要起身。
“行了行了你別動。”
率先進來的程慕嫺看見她要亂動,知道陸雲瑤是爲了什麼:
“好了,你的瑞王又不會跑。”這話說的陸雲瑤自己都不好意思,她低了頭:
“皇嫂!”
“哈哈。”程慕嫺笑着上前,打趣一句:
“嗯,顯然是沒有什麼事的。”
“那可不。”陸雲瑤正要說自己的豐功偉績,之前被她使喚出去拿點心的男人回來了:
“是是是,嚇得跑丟了一隻鞋。”
“你!沈言卿你給我閉嘴!”
衆人這才注意到這個拿了點心進來的男子。
他穿了一件再普通不過的淺色窄袖圓領袍子,體型俊秀,一雙瀲灩的桃花眼顯然和他說出來的話絲毫不搭。
“你什麼你?叫師兄!”
師兄?
這個說話如此毒的男人是陸雲瑤的師兄?
不光是程慕嫺,就連陸又白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奇怪了,上輩子陸雲瑤並沒有和他提過什麼師兄啊?
這個人是哪裡冒出來的?
“這位小兄弟的師門是?”程慕嫺率先開口,問了這麼一句。
“師父已經仙遊,就只剩下我和師妹二人。”
額,好吧。
程慕嫺也沒有想到是這麼一回事,當下也不再過問:
“總的來說還是謝謝你救了雲瑤。”程慕嫺說着就要衝沈言卿行一禮,後者趕緊的側身避過,並衝程慕嫺回拜:
“不敢不敢,娘娘折煞在下。”
“既是如此,那麼小兄弟可要留在雲都?”陸又白這話一出口,陸雲瑤就哼哼兩句:
“我纔不要!”
沈言卿倒是笑着看向陸又白:
“在下別無所求,只是師父臨終前要我照顧好小師妹,不知可否成爲郡主的護衛?”
這話一落地,一旁不說話的柳懷熙總算是開口了:
“這似乎不妥吧,雲都的人都知道雲瑤是本王未過門的娘子。”
對於這個忽然冒出來的沈言卿,柳懷熙也是摸不着頭腦,但是陸雲瑤如今是他未過門的娘子,怎麼能夠和外男成日裡待在一起?
沈言卿聽了這話,一雙桃花眼裡頭閃過一樣的情緒,面上倒是笑着回道:
“這倒是無所謂,只要在郡主府留個院子,除了護衛郡主,在下不會主動靠近。”
柳懷熙以爲自己掩蓋的很好,卻不知道早就被沈言卿察覺到了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