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程慕嫺應聲,陸又白人還未到聲音就先到了。
“放肆!”
隨即,男人腳步匆匆的走了過來,把程慕嫺往自己身後拉了一下,擋住她半個身子。
“你們好大的狗膽!”
一句話罵的這羣大臣屁都不敢放一個,這羣人主意打的還挺不錯,想着打通程慕嫺這頭的關節好塞家族中的女兒進去。
就算是後宮裡頭陸陸續續被廢了好幾個又如何?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千百年來都是一樣的。
這羣人來勤政殿就是想要用一堆的祖宗道理,逼迫陸又白納妃,這纔有了程慕嫺方纔聽見的一句“滾”。
眼下他們還沒有來得及逼皇后同意選妃,後腳跟活閻王似的陸又白就出現了。
陸又白周身的氣壓低的可怕,一張臉板的死緊:“天子後宮乃是天子家事!”
“你們一個個的,是想要進去內侍省嗎!”
一句“天子後宮乃是天子家事”的話,勾起了程慕嫺的回憶。
這是陸又白上輩子斥責那些反對他納妃的那些大臣所說的話。
如今再次聽見,是這個男人斥責這些想要逼迫他納妃的大臣,所說的話。
字字句句,恍若昨日。
這一幕太過於戲劇化,以至於程慕嫺還有幾分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聽。
不過這羣人也慣會挑軟柿子去捏的,不然也不至於朝她“噗通”一聲跪下,口口聲聲要她勸諫陸又白爲了子嗣而廣選衆女。
這表面上說的好聽說要她勸諫,實際上就差直接罵她狐媚惑主,把陸又白哄得無心選妃云云。
隨即她看見陸又白哼笑一聲,叫盛泰拿了一摞奏摺前來。
“嘩啦啦——”
這堆奏摺被人跟丟垃圾一樣丟在了地上,陸又白一隻手攬住程慕嫺的腰身,一邊說着最冷漠的話:
“朕數了一數,這批奏摺一共有三十本。”
“本本都是離不開選妃!”
三十本奏摺……程慕嫺數了一下,不多不少剛剛十個人。
所以,一個人寫了三本的節奏?
同時,陸又白的語氣徒然一頓,像是四面八方滋生的寒氣,落在下首的這羣大臣身上:
“食君之祿行的卻不是忠君之事,如此看來,朕也不必留着你們了。”
“來啊,拖下去打三十大板!”
“牢裡蹲三個月外放吧。”
最後一句話看似輕飄飄的落下,實則像是一記重錘,砸的原本跪在地上的大臣頓時慌了神。
他們本來就是抱團扎堆的,想着上奏的人一多,陸又白就算是不鬆口,也不會過於斥責。
誰知道陸又白毫不客氣的給了他們臉上重重的一巴掌!還是打的他們爬不起來的那種!
外放,外放可不是什麼好詞——朝廷官員外放,一般都放去偏僻的地方,這輩子若是想要回來雲都,簡直比登天還要難。
況且陸又白也沒有要他們留下來養好傷再走的意思,而是直接要他們受刑之後滾出雲都。
已經是間接的要了他們的命。
頓時,這羣人就像是約好了一般,連求饒的時間都是一樣的。
陸又白懶得聽,揮揮手示意侍衛把人拖下去。
“先蹲大牢,明兒早朝的時候行刑。”
程慕嫺在一邊看着都不免生出來幾分同情心。
這三十大板別說是武官都不一定吃得住,這厚厚的板子打下去,那羣只會上奏摺打口水戰的官員,運氣不好的,直接打死的都有。
顯然這些人是真的踩到了陸又白的痛點。
陸又白吩咐完,帶程慕嫺進去的時候還不忘記囑咐她看好路,堵住耳朵。
那語氣叫一個溫柔。
程慕嫺心裡偷笑,還是依照陸又白說的做了。
只是這樣一來,這男人未免又要添一筆暴君的名頭。
盛泰在後頭跟着關上殿門,心想這都是什麼事。
讓陛下頓時陰轉晴,果然只有皇后娘娘可以做到吧。
“說起來,陛下就不怕百官議論如沸?”程慕嫺說這話的時候垂了眸子。
她記得陸又白上輩子因爲百官議論如沸而不得不改變了好些主意,甚至連韓芷柔的事情都有所讓步。
不然她上輩子指不定更慘。
唔,他既然能夠礙於百官的壓力而改變主意,想來第二日這羣人也會被放過的吧?
程慕嫺哪裡知道,陸又白早就不知道因爲她而和朝中大臣懟過好幾次了。
如今這件事他是鐵了心要做的,自然是沒有人可以勸回來。
“卿卿放心,朕是天子。”
“輪不到一羣大臣來指點江山。”
他說這話的語氣在程慕嫺跟前帶着滿滿的自信,以至於程慕嫺也被他所影響,乖巧的點頭:
“陛下說的有理。”
勤政殿裡頭被小太監們收拾的十分整齊乾淨,就連椅子上的軟墊都是日日換過的。
程慕嫺被陸又白強制性的按在了龍椅上坐着,後者推辭不了只能應下。
“說起來,卿卿怎麼會忽然來了勤政殿?”
陸又白這才轉向程慕嫺,問出來了這一句看起來至關重要的話。
在陸又白的眼裡,程慕嫺似乎極少極少主動來勤政殿。
就算是來,也是因爲有事情。
就在陸又白以爲程慕嫺無事不登三寶殿之際,眼前的小女人用一雙亮晶晶的眼眸看着他:
“嗯,臣妾只是——”
說話間故意卡了一下,其實程慕嫺自己心裡都打鼓:她要是和陸又白說她閒的沒事纔來,會不會和那羣大臣一樣被轟出去?
畢竟上輩子她就沒有來過勤政殿,就算來過,也是因爲要來領陸又白的斥責罷了。
她也曾經抱過希望,只是後來失望多了,便不再想了。
她想着這話的同時,目光還偷偷的注意陸又白的神情。
要不要說出來實情?
會被笑話嗎?
陸又白倒是被程慕嫺吊足了胃口,神色裡帶着探究,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就、臣妾就是覺得未央宮無趣。”程慕嫺說這話的時候還是委婉的透露出來“自己一個人好無聊”的意思。
陸又白一點就透,臉上的笑容更大了:
“想要朕陪,卿卿直接說就好。”
“不必如此拐彎抹角。”
程慕嫺一張臉頓時爬滿紅暈,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
陸又白怕她繼續不好意思,便說起了自己的打算,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
“朕想着,等孩子大了,朕就丟下這一切,陪你遊山玩水可好?”
程慕嫺哆嗦着一隻手,試探性的摸了摸陸又白的額頭:
“陛下,可是近來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