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您認錯人了在下是章家村一介窮書生,我父章老實,我母林氏,都是普通的農戶,本非您所說的那個集團體什麼司的少爺,姑娘還是說出您的住址,在下送您回家”
章享小心翼翼的看了薛菡菱一眼,不自然的搓着手,極力忽略剛纔這雙滑嫩小手給他帶來的細膩觸感。
薛菡菱失望地看着章享一臉尷尬的模樣,這種從骨子裡透出的封建古板的固執,陳舊腐朽的跟她認識的眼鏡哥哥判若兩人,她簡直不敢相信,她跟章享不過分開短短几個小時的時間,章享居然就被這個幻境改造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古人。
“我醒來的時候就在一個可怕的地方,然後我逃了出來,後來遇到那羣人,他們想抓我,我不停的跑,最後遇到了你章大哥,你真的不認得我嗎我是薛菡菱啊,你就算沒帶眼鏡,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你了”薛菡菱還在對章享做最後的努力喚醒。
這位薛小姐的眼眸亮晶晶的,璀璨的就像章享在家裡屋頂上看星星的時候,看到的月亮邊上最明亮的那顆星星一樣。
章享的臉又不爭氣的紅了,“小生確實不認識薛姑娘這樣的女子,也不是您說的那位公子,如果您不嫌棄的話,先去小生家裡暫住如何小生會留心打聽薛姑娘父母家人的情況,你這個樣子流落在外,說不定說不定又會遇到之前的那種危險”
薛菡菱嘆了口氣,無奈地放棄說服章享的打算,不過對於章享的邀請,她表示出了十二萬分的贊同,畢竟她只有跟着章享回家,纔有機會繼續喚醒章享的記憶。
若不是今天爲了從那羣混混手裡逃命,薛菡菱消耗了太多的異能,她需要時間恢復,或許這個時候她就會直接對章享實施催眠術,讓他自己想起來之前發生的事情。
只要她跟着章享回家,朝夕相處,她就一定有機會對章享實施催眠,到時候兩個人一起想辦法突破這個幻境,薛菡菱一路走在崎嶇的鄉間小路上的時候,心裡還在打着這樣的如意算盤。
當薛菡菱跟着章享來到一間看起來家境貧寒的農家小院之中,不出意外的看到章享的母親果然跟林敏長的一模一樣的面容。
“母親,這位是薛家小姐,閨名喚做菡菱。兒子今天”
薛菡菱看似乖巧的立在院中,用異能偷聽着章享帶着莫名的拘謹跟羞澀,將林敏偷偷拉到房間之中對她介紹自己的身份來歷,心中對章享文縐縐的措辭再次升起嚴重的無力感,這位書生章享簡直就像個土生土長的古人,言談舉止一點違和感都沒有。
“享兒,你怎麼能爲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惹上那些市井之徒你父親過世之後,你就是孃的依靠,你怎麼能如此意氣用事,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讓爲娘可怎麼活”
顫巍巍帶着哭腔的聲音響起,林氏的眼淚說下就下,一點預兆醞釀都不需要,聽得薛菡菱心情立即緊張起來。
這個時候,薛菡菱纔開始有心觀察章享的家境,破舊的兩間土牆砌起來的屋子,屋頂都是茅草覆蓋,院子裡種着幾溜農家常見的蔬菜,廚房在東頭,西頭搭建着已經空置許久的雞舍不得不說,章享的家境確實貧困之極。
寡母含辛茹苦地獨自養大兒子,其中艱辛可以想象,章享還能讀書認字,想必這位林氏必然是傾盡全力培養兒子了。
不過望子成龍的心態之下,林氏對兒子的期望越大,對章享的要求也必然越嚴格,薛菡菱有種不祥的預感,進了章享的家門,她估計跟章享的交流會更加困難。
果然,就在薛菡菱胡思亂想的時候,林氏已經跟兒子達成了某種共識,重新出現的時候,她態度溫和地拉起了薛菡菱的小手。
“這位姑娘,你今年多大了家住哪裡”
薛菡菱張口結舌,她也突然迷茫起來,她好像只知道自己現實之中的身份,卻對自己在這個世界裡是何種身份一點印象都沒有,她露出一絲苦笑,自嘲的想着,難道她天生就是失憶的命,走到哪裡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
“我只知道自己的名字不記得家人情況了。”薛菡菱神色黯然地低下頭。
林氏眼光毒辣,她只留意看了一下薛菡菱的衣着,再摸了摸她的手,就猜得出這位姑娘絕對出身富貴,不說她通體衣着的氣派,就這雙毫無瑕疵的小手,沒有任何勞作過的痕跡,當然還有一種不上檔次的女子手也是細膩柔滑的,那就是從小培養的繡娘,不過她特意摸過薛菡菱的手指,連長期拿過針線箍着頂針的繭子都沒有,可見,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家閨秀。
“可憐的孩子,真是遭了罪了不要怕,先在大娘家安頓下來,我看你的身量跟隔壁鄰居家的小紅差不多,我去幫你要一身換洗的衣物過來,姑娘,你別嫌棄哦,大娘家也不富裕,什麼事都將就一下吧。”林氏口中說的軟善可親,暖意卻不曾進入她的眼底。
看着母親走出院子,章享看向薛菡菱的眼神熱切了幾分,“薛姑娘,我母親是一位很心善的婦人,她一向樂善好施,一定不會委屈姑娘的你只管安心住下吧。”
薛菡菱看着章享說着母親帶着自豪崇敬的態度,有種說不出的彆扭之感。
想了想,薛菡菱突然福至心靈的想到她教過章享的那個心錨動作。
“章大哥,你伸出你的左手無名指點一點你的眼鏡中間呃,忘記了你沒有眼鏡了,那就點一點你的鼻樑,試試”薛菡菱懊惱地看着章享空空如也的鼻樑,開始無比懷念起他的眼鏡來。
章享卻在薛菡菱興致勃勃的眼神下突然紅了臉,彆扭的就是不肯擡手,“薛姑娘,不要玩鬧了,你好好想想,除了你的姓氏,你還能不能想起其他的家人情況,明天我也好出去打聽一下縣裡有幾戶薛姓人家”
薛菡菱卻着急起來,她不甘心的抓起章享的左手,挑出他的無名指,舉着就朝他的鼻樑上按去。
“就試一下我說的動作,好不好嘛章大哥就試一小下下”
薛菡菱聲音裡不知不覺地帶上了嬌嗔,聽得章享身子都酥了一半,別說擡手了,就連薛菡菱到底讓他做什麼動作都迷迷糊糊地想不起來。
“薛姑娘,請自重”冷不防,一個帶着薄怒的冷冽聲音,低吼出聲。
林氏面沉如水,立在堂屋之中,雙目噴火地瞪着薛菡菱
“享兒,回你的房間溫書,以後只要薛姑娘出現的地方三尺之內,你都不許靠近記住了嗎”林氏厲聲呵斥兒子。
“是,母親”
章享像是被霜打蔫了的菜葉,低低的應了一聲,就一溜煙小炮的回到自己的房間,只是閉門不出的章享卻抱着自己被薛菡菱柔若無骨得小手握過手,無比傻氣的憨笑出聲。
薛菡菱張了張嘴,卻在看到林氏厭惡輕蔑的眼神中,乖乖閉上了嘴。
“薛姑娘,雖說你還沒有及笄,但是看你的身量至少也是十二三歲的大姑娘了,我不得不提醒姑娘注意自己的身份,以後切勿跟男子這樣不成體統的糾纏,那是隻有風塵女子纔會有的行爲”
林氏沉聲說教了幾句之後,看着薛菡菱耷拉着腦袋,心裡微微一動,按下剛纔靈感咋現的心思,放緩了語氣。
“菡菱姑娘,你也別難過,大娘說話雖然不中聽,但也是爲了你好,畢竟女子的名節比什麼都重要,以後你會明白大娘的苦心來,換上小紅的衣服試試,你那身衣裳也該洗洗了。”
好在這身嗟來的衣服雖然料子粗糙,至少也是乾淨的,薛菡菱那身在雜物中摸爬滾打過的緞子衣服終於可以換下了。
只是她的衣服被林氏珍而慎之的收藏起來,尤其是她脖頸上貼身掛着的一塊玉牌,也被林氏以貴重爲由收了起來。
薛菡菱對這些東西倒是並不看重,雖然她知道這些東西肯定值不少錢,但是她留在這裡的目標只有章享,那麼這些身外之物甚至她自己的身世,自然全都沒有章享想起他原本的身份來的重要。
這裡的一切都是幻境,都是假的,帶着這樣的認知,薛菡菱在章享家裡開始了彆扭的客居生活。
只是她看着那些談笑風生的村民,還有村子裡那大片的土地上生長着沉甸甸的莊稼,還是對於這個幻境的真實度充滿感慨。
她試過在這裡朝着各個方向筆直的走上很遠很遠,卻驚異的發現沒有任何空氣牆的存在,就連這裡出現的山、水、土地、莊稼、家禽,她都報以無比的好奇心進行了認真觀察跟研究。
她用異能觀察過這裡的每一個人,全部都帶着各種物體應有的生命氣場,連強弱都能區分出來,更別說他們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獨有的性格跟小心思總之,這個幻境裡的一切都真實的,讓薛菡菱歎爲觀止。
就連時間流逝,薛菡菱都察覺不出任何不妥,只是每過一天,她就忍不住憂心忡忡,幻境裡的時間流逝跟外界的比例到底是怎樣的,如果是一比一,她跟章享會不會已經成了失蹤人口
然而這些都比不上薛菡菱再也無法跟章享獨處的遺憾
林氏就像幽靈一樣,只要薛菡菱跟章享獨處超過兩句話,她就會陰森森的出現在他們之間,用眼神譴責着章享自動離開,然後若無其事的用言語敲打一番薛菡菱這個時代的女子應有的操守問題。
深受林氏封建思想荼毒的薛菡菱已經無數次在獨處的時候,對着空氣地吐糟這個幻境的世界觀設定,到底多麼奇葩的思想纔會架空出來一個這樣的幻境世界
時間就這樣匆匆流逝,在薛菡菱焦慮着無法自由跟章享交流的糾結中,等到了她的家人找來的消息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