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被大火吞噬着肉體,生命逝去的一瞬間,記憶好似洪水般衝開了閘門,所有的一切她都憶起了。
此時的安一好似被什麼抽去了所有的靈魂,毫無精神呆滯的癱坐於地上。
而她對面的牆壁上定格着小鳳凰葬身於無望火海的畫面!
原來她就是小鳳凰,鳳凰界大公主安微憶。幻壁裡的少年男神便是冷盛嚴,天界二皇子!而告知她冷盛嚴殺了父王的正是天帝冷孤與父王最信任的手下藍鳳!
爲什麼會是這樣?光陰似箭,斗轉星移,幾世的滄桑也不過是彈指一揮間。
在鳳凰界的無憂無慮,天界的人質生活,與冷盛嚴的相知相愛,得知冷盛嚴殺害父王的悲痛,跳入無望火海的絕望,以及此後在丹穴莊的重生與重生後的種種遭遇全部一股腦兒熙熙攘攘回到了她的腦子裡。
真是個可悲可嘆的笑話啊,幾世兜兜轉轉,歷盡滄桑,豈知她與冷盛嚴又在第三世裡結爲了夫妻!
原來冷成是冷盛嚴轉世,那個她愛到骨子裡的男人竟是她的殺父仇人!
安一的心好似被鋼刀一刀接一刀的划着,千瘡百孔,鮮血淋漓!難道這不是最可笑的笑話嗎?她嫁給了仇人,還要給他生孩子!
她輕輕撫摸已微微鼓起的肚子,肚子裡的孩子不但是轉世在人間冷成的孩子,還是天界的天孫啊!
她怎麼可能爲抓了她做人質,害的她家破人亡,又時時算計她的天界延續香火,生下天孫呢?
她一時氣急,舉掌便要擊向自己的肚子。是的,她要殺了這個孩子,這是仇人的孩子啊!
可是這一掌終究還是沒能打下去!她猶豫了,眼淚再次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她怎麼可以殺了這個孩子呢?她怎麼能有這種想法呢?她是這個孩子的娘啊,“對不起,娘錯了,娘不會再有這種念頭,娘一定會將你生下來的!”她輕輕地說道。
是她給了這孩子生命啊,這許多日子來孩子與她血脈相連,早已是她身體的一部分。她愛這個孩子勝過愛她自己啊!
當她承受着內心巨大的傷痛在睡夢中醒來時,冷成恰好躺下,正帶着溫存的笑寵溺地望着她。
可是與以往的溫存可愛不同,他從她的美麗動人的小臉上看到了冷漠,拒絕與憎恨。
他的心一緊,彷彿意識到要失去什麼,“一一,怎麼了?”
是的,她是他的妻子,向來如向日葵愛着太陽一般愛着他,從未如今日一般嚴肅悲傷,難道是因爲他不能陪她而生氣嗎?
她忽地坐起,將周圍的空氣都攪出氣憤的味道。
他膽戰心驚,不曉得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誠惶誠恐地問,“一一,到底怎麼了?”
她不答話,只因她不知該如何回答,亦沒有想好此後該如何對他。
“沒什麼,睡吧。”她機械的說出這幾個字。
雖然他敏銳地感知到她今日的不同,可是並未太多的放在心上,像往常一樣摟抱了她進入了夢鄉。
第二日,當冷成自睡夢中醒來,此時雖已是辰時,陽光卻還沒有降落人間,天空被厚厚的雲層鋪滿,整個大地陰暗至極。
他伸了伸懶腰,習慣性的向他的身旁抱去,可是卻抱了個空。
他的心裡一驚立即睜開了眼睛,身旁空蕩蕩的,哪裡有佳人的蹤影?
他摸了摸被褥,透心的涼,看來她已經起牀多時了。
“一一!一一!”他心裡升起一種說不出來的恐懼感,彷彿丟了心一般的瀕死感!
門外的太監聽到喊聲輕輕地探進頭來,“皇上,有什麼吩咐?”
冷成急躁的大聲問:“皇后去了哪裡?”
太監愣了,“奴才並未見皇后娘娘出門啊?”
冷成驚了,慌了,“什麼?未曾見皇后娘娘出門?那麼皇后娘娘爲什麼不見了?快!將所有的人都叫來,問問他們是否見到過皇后娘娘?”
皇后失蹤了,如一記重磅炸彈般在皇宮裡爆炸開來!每一個人都小心翼翼地做事,謹小慎微地走路,生怕一不小心觸怒了暴躁之中的龍顏。
冷成時而焦躁地走來走去,大罵着御林軍無用之輩,時而如患了重病一般癱軟在龍椅上。
更令他心驚膽戰的是冷修宇,安微曉,花雀、藤藤同時不見了蹤影!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他們同時消失不見,好似從未在皇宮裡出現過一般?
他爲安一擔憂,爲安一煩躁,他後悔昨晚明明感知到了她的異常,卻未細心地詢問。
她到底在哪裡?是被什麼人擄走了嗎?她此時會不會有危險?會不會正在流着眼淚等着他的搭救?
想到這裡,冷成狂怒了,暴躁的吩咐御林軍無論用什麼方法務必立刻將皇后娘娘找回來!
其實還有一種想法小心地掩藏他的心裡,那便是安一自己主動消失了。
不!不可能!他們夫妻感情深厚,而且她還懷着身孕,她怎麼可能拋下他消失了呢?
只要這個念頭在他的腦海裡稍微的冒出頭,他便立刻否定!
可是安一現在身在何處呢?他狂躁地如失了心智的瘋牛,又像離了水的魚兒奄奄一息!
他急躁地吩咐,“立刻傳令御林軍,隨朕前往敕林大寨!”
安一是敕林大寨的寨主,他首先想到的便是去那裡尋找!
一路上,他心急如焚,不斷地催促隊伍極速前進。平日裡七日的路程,在他的催趕之下只四日便到達了。
可是敕林大寨的情景卻令他大吃一驚!山下的三道毒林均已無緣無故的消失了。
三道毒林乃自然所生,且佔地巨大,到底發生了什麼能夠令那些毒物憑空消失呢?
冷成懷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來到敕林大寨外,平日裡守備森嚴的大寨此時寨門大開,大寨內空空蕩蕩,杳無人煙,這令他更加的震驚!
前往大寨的路上,越是接近大寨。他心裡的希望便越大!可是此時敕林大寨內的情景,他的希望徹底破滅了!
還是一樣的大寨,還是一樣的景緻,可是已是物是人非,時過境遷了。
他的心徹底亂了,原以爲能夠在敕林大寨找到安一,可是依舊是佳人難覓。
這時,空蕩冷清的大寨內出現了一個人影,冷成認出那是安一的一個手下。
冷成好似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雖然纖細,亦是無盡的希望。
他便那麼緊張而快速的立刻奔跑過去抓住了那人的衣領,用自己都覺得恐怖的聲音問,“快說!你家大寨主在哪裡?”
手下被冷成的狂躁嚇到了,好半天才結結巴巴說:“皇上,寨主解散了敕林大寨,驅散了三道毒林,至於寨主現在身在何處,小的不知道。”
冷成氣急敗壞,不由得用大力氣抓握手下的衣領,使他險些喘不過氣來,“不知道?你怎麼能不知道呢?”
手下怯怯地將一封信呈與冷成,“小的真的不知,寨主什麼都沒有交待便離開了。這封信是花雀寨主吩咐小的交與皇上的,然後小的也要離開大寨回家鄉了。”
冷成絕望極了,真真的是安一主動離開了他,沒有留下任何緣由。她不再愛他了嗎?她到底是爲了什麼要拋棄他?
對!花雀的書信!他立刻奪下書信,匆匆展開,信上寥寥數語:事態突變,寨主誓要離開,恐皇上與寨主今生緣盡於此!奴婢會照顧寨主平安,皇上亦要保重龍體!
那晚,安一恢復了記憶,隨身法力也同時恢復,便帶着冷修宇,安微曉,花雀與藤藤離開了皇宮。
回到敕林大寨,安一解散了大寨,並用法力驅散了三道毒林。此後她在人間再無牽掛,同冷修宇,安微曉,花雀、藤藤回了鳳凰界。
花雀料到冷成必定會尋覓安一至敕林大寨,留下寥寥數語以做解釋。
可是這樣的解釋冷成怎能接受?他的心裡充滿了無盡的不甘與氣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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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是爲什麼不聲不響地獨自離開?如果是他做錯了什麼,她可以告訴他,他改,可是不要這樣以離開的方式懲罰他。
到底是爲了什麼,她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就這樣直接地判了他的死刑,拋棄了他!
到底是什麼樣的深仇大恨,讓她誓要離開,與他今生緣盡於此!
這個女人耗盡了他所有的愛情,給了他最美最美的期盼與最甜最甜的日子,可是如今她又親手打破了一切!
憑什麼她棄他如草芥?離開的那麼瀟灑?憑什麼他便對她思念成疾,難以釋懷,割捨不下?
當他想到她連個解釋都不給他就這麼單方面宣判分手,當他想到此生與她再無相見之時,他的心好似受了擊打的琉璃一般,粉碎了。
這個女人……狠心的女人……冷成只覺心口疼痛難忍,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話說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呢?安一怎麼會將幾世的記憶全部憶起呢?這要從安微曉帶回的夫妻之神說起。
其實,當初安微曉與冷修宇遇到的老奶奶是巫蠱所變。巫蠱將冥王與自己的元神放在了夫妻之神上。
這樣,安微曉將夫妻之神帶回皇宮,便是直接將巫蠱與冥王帶了回來。
巫蠱與冥王如願以償進得皇宮,夜深人靜的時候元神便可在皇宮隨意遊走。
他們控制了安一的夢境,使她不停地做着噩夢,夢中他們引誘她進入幻壁,將她的前世不停地回演。
不出幾日,安一果然憶起了前世的所有記憶。
可是巫蠱與冥王還是算錯了一步。他們認爲,安一憶起了前世,尤其當她憶起冷盛嚴殺害鳳王,定會鬱鬱寡歡,愁腸百結,進而悲傷憂思,最終身體虛弱。
這樣他們便可乘虛而入,殺了她,奪取她體內的魔法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