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小桃甚至要跪下來,只連聲說道:“都是奴婢該死!不該帶着公主殿下到這裡來,如今出了岔子,奴婢心中也是惶恐不已,還請陛下責罰!”
哪知芙影一把便把小桃給按住了,硬是沒有讓她跪下去。
她一雙眼睛毫不畏懼的看着雲杉,口中只說道:“這不管你的事,是我要你帶着我來的,我說了,誰也不能懲罰你!”
雲杉看着芙影,原本因爲她這樣的無法無天幾乎要勃然大怒!但是對上芙影那雙空洞漆黑的眸子,原本所見的癡迷情感,甚至只是一瞬間的笑意都已然全無,只這麼看着,不免讓雲杉心中一頓,竟是覺得心中一瞬間也跟着惆悵了起來。
“陛下還有什麼要說的嗎?或者是要責罰,也先責罰我罷!”芙影冷冷的說着,強撐着讓自己站的穩當。
雲杉好看的薄脣抿成一條弧線,只擡眸看着芙影,卻是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既然陛下沒有什麼要說的,那我就先告辭了!”說完這句話,芙影便轉頭看着小桃命令道:“小桃,扶着我回去!”
小桃看了看雲杉,只見皇上並沒有什麼反應,當下便點點頭,帶着芙影走了出去。
看着芙影有些蹣跚卻依舊挺得筆直的背影,雲杉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最終卻是沒有說什麼,只垂下了眼眸。
直到芙影走出柳色樓,雲杉也沒有再說過一句話,他便站在那裡,背影僵直,如同站定了一般。
一旁的玲瓏索性橫了心思,假意惴惴不安的走上前來,小聲的對雲杉說道:“是不是臣女做錯什麼事了,可是衝撞了方纔那位姐姐?”
雲杉沉默片刻,最終只淡然回答:“當然不是,這和你沒有關係,你不必擔心。”
聽得雲杉這麼說,玲瓏自然是心頭暗喜,臉上卻是沒有表現出來,只輕柔的在雲杉身後說道:“都是誤會,想來那位姐姐最後也會明白過來的,玲瓏瞧着那位姐姐是個明事理的人,陛下就不要煩心了。”
她這言外之意,若是芙影看不懂臉色,便是不懂事了。
雲杉不置可否,只看了看天色,對玲瓏淡淡的說道:“今天當真很晚了,想必玲瓏姑娘也累了,這樣吧,朕便讓人先送你回去歇息吧。”
“這,臣女是和伯父一道前來,若是臣女先行離開,這樣合適嗎?”玲瓏神色稍霽,看了看身後的圖騰原小聲的說道。
從頭到尾圖騰原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眼下也是如此。
“沒事,朕和叔父還有幾句話要說,玲瓏姑娘就先回去吧。”雲杉沒有回頭,只繼續說道,語氣卻是不容分辯。
既然皇上都這麼說了,玲瓏自然是沒有辦法再繼續在這裡糾纏下去,當下也只能點點頭,便乖巧的在幾位侍衛的護送下走了回去。
雲杉看着玲瓏走出去的身影,直到確定她上了轎子,這才轉過頭來,不疾不徐的走到了圖騰原的對面,一雙眸子灼灼的注視着他。
而圖騰原此刻手中還握着一杯酒,正要平常,神色安然如常,甚至彷彿看不出雲杉不高興一般。
“能和朕解釋一下,叔父的這一出,是哪出啊?”雲杉冷然的問道,暴戾的情緒已經逐漸顯現出來。
“什麼哪一齣?陛下說的話,老臣有些聽不明白。”圖騰原淺淺的啜了一口杯子的酒,只發出滿足的嘆息聲,頓了一下才回答道。
“今日你我二人的宴會,你爲何會帶了女子前來?你當真以爲朕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麼?”雲杉緩緩的在黃金龍椅之上坐下,不動聲色的問道。
“怎麼了,難道玲瓏這丫頭不好嗎?老臣看着,倒是覺得她內外兼備,在這西域女子之中都是翹楚之輩,陛下是不滿意什麼?”圖騰原彷彿也有些不解的問道,神色之中帶着一絲疑問。
雲杉看了圖騰原一眼,沒有說話,只是也爲自己斟上了一杯酒,隨後一飲而盡。
圖騰原安坐於對面,亦是目光灼灼,好似在等着雲杉發言。
雲杉神色淡然,隨後才苦笑一聲道:“朕所經歷的事情,叔父件件都十分清楚,又何必問出這種話來?在朕的心中,皇后位置只爲她一人而設,即使她如今都已經不在了,這一點也絕不會改變,她永遠活在朕的心中,至於其他的妃嬪,本就沒有設下的必要,朕孑然一身,反而過的自在!”
圖騰原聽得雲杉這麼說,頓了半晌卻是冷笑道:“原本老臣以爲陛下已經清醒了過來,卻不想過去了這麼長的時間,陛下還是執迷不悟!實在是荒唐的很!自古以來,那個帝王不是三宮六院,妃嬪無數,怎的會孑然一身,當真做一個孤家寡人?陛下你有這樣的想法,實在是糊塗!”
雲杉淡然一笑,全不在意的說道:“那又如何?朕只要專注於朝政就是了,其餘的事情,與我無關。”
“那陛下可知道,這綿延子嗣也是陛下的一項責任和義務?皇嗣自古以來就是穩定朝綱的基礎,想要這西域江山萬年不動搖,陛下不可能清心寡慾,身邊不留一人!這樣必然有心思不軌之人打上皇位的主意,這可是您想要看到的?”
圖騰原的神色之間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聽得雲杉的想法,甚至是覺得痛心疾首。
“那又如何?朕若當真彌留之際,也會留下遺詔,把這江山留於叔父你的子嗣託管,橫豎只有你的一家人,纔會讓朕真正的放心!”
雲杉滿不在乎的說道,他是對於這妃嬪子嗣的事情,沒有絲毫的興趣。
沒有想到他這番話卻是讓圖騰原神色大怒,只大聲的說道:“陛下此言實在是荒謬!老臣對於皇位沒有半點覬覦的心思,陛下卻說出這樣的話來,實在是侮辱了老臣!”
見到圖騰原神色認真,雲杉也怔了一下,這才連忙說道:“朕自然不是這個意思,不過是說這普天之下,唯有叔父纔是朕唯一相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