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我是來找您請假的。”
黑暗中,葉雪飛看不見對方的表情,可是卻清楚的知道自己此刻是多麼的咬牙切齒。從來,她從來都沒有吃過那麼大的虧!
呃!當然,除開楚天謬不算。
楚天謬是誰?澹臺鏡怎麼能比?
況且,一個老師對一個學生做出這樣的事,無論如何也不能容忍吧!
這個班主任實在古怪。
再一次,葉雪飛對自己心中的猜測又得到了有力的肯定。可是如今,這些都是浮雲,她必須要想辦法逃離魔爪,不能再被這個該死的登徒子繼續佔便宜。
“請假?嗯,好。”
“……”葉雪飛雙眸一眯。
這又是什麼反應?和她預想的完全不一樣。作爲班主任,居然那麼輕易的同意她請假?古怪,太古怪了!
這特麼都怎麼回事?
葉雪飛心中有些抓狂,似乎自從自己一踏進這個辦公室,一切都透着難以言說的詭異。
“你到底是什麼人?目的是什麼?”葉雪飛聲音微沉,帶着些冷冽。此刻,她幾乎已經能肯定,澹臺鏡並非是無意來到志成高中教學,而是帶着目的的。而他的目的,就是自己。
可是,他是誰?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上輩子,這輩子都不認識他。
隨着葉雪飛的話音一落,她原本還在心中猜想澹臺鏡會給出什麼樣的答案,或者說藉口。卻不想,一隻冰涼的大手居然覆上了她的臉頰。!
葉雪飛一愣,渾身從頭到腳迅速僵住。
彷彿在那隻大手接觸到她皮膚的那一刻,一股刺骨的冰冷就從她的天靈蓋澆灌下來,將她瞬間冰封。
當然,這只是一種感覺上的僵硬,並非澹臺鏡真的對她做了什麼。
不過,這樣一個動作也足夠讓葉雪飛動彈不得了。
搞什麼鬼?
無力反抗的現實,讓葉雪飛心中氣惱。再一次對自己的實力產生了嚴重的不滿,第一百遍告訴自己要刻苦修煉,一日千里。
“怎麼能忘得如此乾乾淨淨?你真狠心。”突然,澹臺鏡又莫名其妙的用複雜而悲傷的語氣說出這麼一句話,那覆上葉雪飛臉頰上的大手,輕輕的摩擦着她的肌膚,就好像在輕撫世上最珍貴的寶貝一般。
葉雪飛愣住,澹臺鏡話中是什麼意思?
爲什麼她有一種錯覺,好似澹臺鏡這句話是對她說,又不是對她說。特別是,她從這句話中感受到了沉澱了很多年,無法數盡的悲傷。
在他用低沉而極緩的聲音呢喃出這句話的時候,彷彿天地間都發出了悲鳴。
隨着這句話,葉雪飛的心中涌起一種自己很陌生的複雜情感。甚至,聽到了自己靈魂深處的一聲嘆息。
但是,那嘆息消失得極快,讓葉雪飛不敢確定到底是真實存在還是錯覺。
這瞬間中,葉雪飛心緒複雜難明。而澹臺鏡卻好似沒有感受到一般,繼續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無聲的,他嘴角咧開一道笑痕,帶着寵溺和懷念的意味。只是可惜,房間裡光線太暗,再加上葉雪飛心思不在,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個笑容。
“不過也是,你是出了名的對自己心狠手辣。否則,你又怎麼能以女兒之身登上那萬人臣服的高位?”澹臺鏡自顧自的說着,根本不在意葉雪飛是否能聽懂。
“什麼?”葉雪飛越聽越糊塗,下意識的張口詢問。
只是,話一出口,她突然感到腦袋裡一股濃烈得不可抗拒的睏意襲來,使得她的眼皮越來越沉重,掙扎無效後,閉上了雙眼。
鈴鈴鈴——
下午上課的預備鈴聲響起,金屬激烈敲打的聲音有些刺耳,透過雲層穿越在志成高中的校園各處。
教職工辦公大樓裡,第三場走廊盡頭角落裡的那間辦公室,房門依然虛掩,卻十分的安靜。
突然,一聲輕微的動靜從裡面發出。
房間裡,沙發上,原本昏睡的葉雪飛因爲窗外刺耳的鈴聲倏地睜開緊閉的雙眸,‘噌’的一下從沙發上彈坐起來,渾身充滿了戒備。
發生了什麼事?
葉雪飛坐在沙發上,耳畔還回蕩着上課的預備鈴聲。環顧着四周陌生的環境,她居然一點也想不起來之前發生了什麼。
我怎麼會來到這裡?
書桌上的名牌,讓葉雪飛輕易的分辨出這裡是什麼地方,中午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籠罩在她身上,刺眼得讓她頭疼,讓她不由自主的擡起手敲了敲自己的腦袋。
突然,從掌中滑落的一物,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張紙,上面還留着字跡。
眸光追隨紙片落地,那熟悉的字跡刺激了葉雪飛的記憶,讓她雙眸倏地一縮。她想起來了!吃過中午飯,她獨自來澹臺鏡的辦公室想要請假,早就寫好的假條一直揣在她的褲兜裡。
接下來發生什麼事?
就在葉雪飛想要回憶起自己莫名其妙睡過去之前的記憶時,大腦裡卻是一片空白,任她如何努力,都回憶不起半分。
這是什麼情況?
出於天師的敏感,她知道自己身上定然發生了一些什麼事,而且被人動了手腳,讓她失去了這段記憶。
可是,會是誰?又爲什麼會這麼做?
葉雪飛眸光中透着沉思,彎腰從地上撿起落下的請假條。
在她那張簡單得任何老師看了都會打回去重寫的請假條上,赫然有着另一個人潦草卻鋒利的字跡。
同意!
這兩個字,顯然是在她昏迷的這段時間裡被人寫上去的。
不用多想,葉雪飛也能猜到是誰批准了她的請假。
澹、臺、鏡!
葉雪飛雙眸危險的一眯,拿着請假條的手指握緊,原本整齊的假條被她捏出了不少摺痕。
“這個傢伙到底什麼來頭?”葉雪飛嘴裡低聲呢喃。
在這一刻,她突然感覺到最近自己身邊有些不太平。先來了一個躲在黑紫色煙霧裡藏頭露尾爲的傢伙,如今連她的班主任都神秘難測。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爲了什麼?
如果楚天謬還在容城,她還有個商量的對象。可是,如今少年郎翩然離去,她一個人捲入這個漩渦之中,還真是想要找個人合計合計都沒有機會。
不是說她身邊沒有人,而是令她困惑的事,並非是尋常人能夠解決的。而唯一一個靠點邊的極品,葉雪飛基本不對他有任何期待。
鈴鈴鈴——!
窗外,再次響起刺耳的鈴聲。這一次,是上課鈴。如果不在鈴聲結束前進入教室,那麼就算是遲到。
葉雪飛將請假條揣入自己的褲兜中,緩緩站了起來。
冷冽的眸光掃了一圈空無一人的辦公室,緊抿着脣走了出去。
當辦公室的房門被她重重關閉之後,房間的某處角落裡,突然涌出一股莫名的煙霧,纏繞在一起,漸漸顯出人形。
煙霧散去,澹臺鏡赫然出現在其中。
他如刀削斧琢般剛毅冷峻的完美五官不帶一絲人類的情感,只有那雙深邃得好像深海中紫黑色寶石的雙眼,一直盯着葉雪飛離去的房門,涌現出複雜的情緒。
可惜,這一幕葉雪飛並未看見。若是看見,或許能讓她心中的謎團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解釋。
門外,帶着謎團的葉雪飛朝自己的班級教室走去。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下午的第一堂課是自習,並沒有老師,只是讓學生自由複習或預習功課。
所以,她才那麼不慌不忙的走着。
剛走到教室門口,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就從裡面傳出——
“喲,架子還真大。上課都要最後一個出現,當自己是誰啊!不過是一個沒爹的野種罷了。”
葉雪飛眸光一寒,擡起下頜朝說話之人的方向看去。
當葉若彤那張驕傲得如同孔雀一般的容貌進入她的眼簾時,葉雪飛笑了,只是笑容中冷意頗重。
她沒有反脣相譏,而是踱着慵懶的步子朝着葉若彤的方向走去。
教室裡突現的這一幕,吸引了其他同學的注意。
瞭解葉雪飛和葉若彤之間恩怨的人,自然不會擔心葉雪飛會吃虧,而是搬好了凳子坐在一旁看好戲,順便向不明真相的羣衆做起解說員。不瞭解二人恩怨的人,也都睜大了好奇的眼睛期待着後續的發展。
畢竟,學生的學習生涯,實在是太枯燥了。
在枯燥的學習中,他們也希望有人自我奉獻一下,給他們調劑調劑單調的人生。
“你……你想幹……幹什麼?”葉若彤的伶牙俐齒,隨着葉雪飛的逐漸靠近,而漸漸消失。
葉雪飛的身影在她眸底漸漸放大,這種慢卻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壓力,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要向後退去。
而事實上,她也這麼做了。
只可惜,在她後面是課桌,左右都有同學擋着,讓她無法避開這迎面而來的鋒芒。
葉雪飛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冷笑,走到葉若彤的桌前。
砰!
一聲巨響,她雙手拍在課桌上,雙臂支撐着自己的身體向前傾,再一步拉近了她和葉若彤之間的距離。
這巨響,在教室裡顯得格外的大聲,更是驚住了坐在葉若彤身邊的人。
他們在葉雪飛的氣勢下,都慌忙起身,向身後退去,遠離兩人之間的戰場。
“嘶~!想不到雪飛還有這麼一面,真犀利啊!”安然緊靠着田曉青,輕聲的和她咬着耳朵。
田曉青白了她一眼,不屑的掃了葉若彤才幸災樂禍的道:“那是有些人不長記性,總是喜歡惹是生非。”
“嗯。這種人確實不該手軟。”安然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同仇敵愾的道。
“葉雪飛,你想幹什麼?我告訴你,這裡是志成高中,是上課時間,你不要亂來!”葉若彤聲音變得有些尖銳,就連語速都加快了不少。
似乎擔心自己說慢半拍,葉雪飛的報復就會襲來。
望着葉雪飛掛在嘴角陰森的笑容,葉若彤意識到葉雪飛早就不是那個任由他捏扁搓圓的葉雪飛了。幾次交鋒下來,她沒有討到絲毫便宜,已經說明了葉雪飛的脫胎換骨。
而自己,卻忍不住剛纔出言譏諷,豈不是給她收拾自己的藉口嗎?何況,在她身後還站着一個令葉家都懼怕的人。
“亂來?不是你先出言不遜的嗎?”葉雪飛笑得玩味,可是笑意卻冰冷刺骨。
“葉雪飛!”葉若彤慌亂之下看了坐在一旁的韓瑋一眼,那眼神中充滿了乞求。可是,後者卻將頭撇了過去,避開了她的眼神。
這一幕,讓葉若彤眼底閃過一絲怨毒。
她一咬牙,擡眸看向葉雪飛,直接喊道:“葉雪飛,你別以爲你勾搭上了秦壽,又傍上了楚三少,當了人家的見不得光的情人就醜小鴨變天鵝了,不管怎麼樣你都是賤種!你媽不要臉,你更不要臉。”
啪——!
清脆的掌聲在教室上空響起,使得教室裡突然一靜。
臉頰上傳來的火辣,讓葉若彤有些發懵,等她反應過來時,臉頰已經腫起了一大塊。
“啊——!葉雪飛,你敢打我!”葉若彤一手捂住自己發脹的臉頰,一手指着葉雪飛的鼻尖,眼神好似淬了毒一般。
咔嚓!
啊——!
一聲骨裂的聲音,和一聲痛苦的尖叫同時響起。
伴隨着這兩道聲音的還有四周同學們的抽氣聲。等他們回過神來時,只看到了葉若彤之前那隻指着葉雪飛鼻尖的手指正以一種怪異的彎度耷拉着,而葉雪飛的右手卻已經穿過了課桌,掐住了前者的脖子,將她提了起來,腳尖都已經離地。
“我說過,不要拿手指着我,否則後果自負。”葉雪飛懶洋洋的說,絲毫不在乎自己造成的轟動。
葉若彤雙眸中即是驚恐,又是怨毒,額頭上早已因爲手指的脫臼而疼得滿是汗珠。她的脖子被葉雪飛掐住,根本無法發出任何聲音,只能張大嘴最拼命的呼吸。
這一幕,讓四周的同學看向葉雪飛的眼神充滿了各種異樣,但唯一相同的就是濃濃的忌憚。
葉雪飛提着葉若彤湊近自己,用只用兩人聽得到的聲音道:“妞,別惹爺。你惹不起。還有,楚天謬就是我的男人,若是你再敢打他的注意,我就把你的骨頭一根根卸下來。”
說完,她手一鬆,葉若彤就如一灘爛泥般滑落在了地上。
她一手撐地,受傷的手捂住自己的脖子,渾身發抖,不敢再去看葉雪飛,只是眸中藏着的恨意和不敢卻盤桓不去。
“爺,擦手。”好戲落幕之後,田曉青狗腿的抽出一張紙巾,跑到葉雪飛面前,堆起諂媚的笑容。
葉雪飛一擡眉,接過紙巾,仔細的擦了擦自己的手指,彷彿剛剛接觸的是什麼骯髒的病菌一般。
她垂眸看向坐在地上瑟瑟發抖的葉若彤,沒有半點後悔,也沒有半點同情。誰讓她在自己心情不好的時候撞上來,而且還對她的母親出言不遜。
將擦過手的紙巾丟在地上,葉雪飛看向韓瑋,無視他複雜的眼神,勾脣淺笑:“怎麼,就看着她這樣痛下去,不打算送去醫務室?”
那語氣中,好似玩笑,又有些奚落,竟然讓韓瑋不知道該如何迴應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