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心,一旦真的狠起來,的確是讓人望而卻步,頭皮發麻的。
對於秦壽和柳玉書來說,在看到了葉雪飛處置那些境外殺手之後,再看向她的眼神已經帶上了畏懼。
因爲,那手段實在是——
剝皮、挖心。
這樣的酷刑,他們只在小說中看過。但是,葉雪飛卻在他們面前很好的將這四個字的含義表現出來。
雖然事件已經過去了兩天,但他們的耳畔依舊還響徹着那些殺手們痛苦嚎叫,紛紛求饒的聲音。
那聲音,簡直能讓人做惡夢。
要知道,這些殺手都是經過嚴格訓練,在死人堆裡爬出來,最能抵抗酷刑的人。而在葉雪飛面前,他們就如一個孩童般毫無還手之力。
因爲,葉雪飛並不要他們的情報,她的目的就只有一個,那就是要折磨他們。懲罰他們敢對母親下手,敢觸碰她逆鱗。
這樣的酷刑,對於葉雪飛來說,也是第一次。可是,她對此並不反感,反而心中有一種感覺,就是理應如此。
敢於挑釁她威嚴,挑釁她的一切存在,都必須要接受最痛苦的折磨。
這一絲改變,讓她有些木然,卻又找不出不對勁的地方。
而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那深埋在她靈魂深處的元神之力,又淡弱了幾分,好像隨時隨地都會消失一般。
母親的遇襲,讓她沒有注意到這一絲變化,更無暇感應身體內的微妙。
殺手,已經被折磨而死。
至於那個幕後黑手,葉雪飛也不打算放過。
所以,事發的第二天,她就帶着母親和葉囡,當然還有尼克、亨利,一起登上了前往Y國的飛機。
既然對方要惹她,那麼她不好好回敬一下,怎麼對得起自己,對得起母親?
這匆匆旅程,讓她連等楚天謬回來,道別一聲的機會都沒有。
雖如此,但她卻很清楚,若是那個男人想要找她,是一件十分簡單容易的事。
“雪飛。”與葉雪飛坐在一起的葉芝嵐,有些冰涼的手落在前者的手背上。
通過那隻手,葉雪飛能感受到此時母親的心情並不平靜。
葉雪飛沒有說話,只是反手握住了母親那隻冰冷的手,將其包裹在自己溫熱的掌心之中。
似乎從女兒身上獲得了力量,葉芝嵐忐忑的心情稍稍平靜了些,緩緩垂下眼眸,濃密的睫毛遮擋了她眼中的情緒,讓人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葉雪飛十分土豪的包下了這個航班的所有頭等艙。所有,此刻在頭等艙內,只有他們五人。
尼克和亨利因爲原本的傷還未好,又被那些殺手抓起嚴刑拷打了一番,所以此刻他們都虛弱的躺在頭等艙後部的位子,接受空姐的細心服務。
而囡囡,則是坐在第二排的位子,捲縮着身子打着盹,長長的頭髮披散下來,遮住了她誘人的五官,沒有讓美色流露。
不過,即便如此,她那完美的身材曲線,依舊吸引了不少空姐空少的注意。
葉雪飛和葉芝嵐則是坐在第一排,體現出她們在這個小羣體中的地位。
一身中性打扮的葉雪飛,此刻拉着母親的手,眸光淡然的看着窗外雲層的變化。在高領針織衫裡,她的脖子上掛着一塊墨玉打造的玉佩。
玉佩上的絲絲涼度,讓她隨時保持着清醒。
這塊玉佩,是臨出發前,與母親夜談後,她親自給自己戴上的。她說,這曾是自己的父親留下的,如今由她這個女兒戴上,最好不過。
而在那時,葉雪飛才知道,那個她見過卻不在意的小木盒,被母親視若珍寶的小木盒,裝的就是這塊玉佩。
如今,葉雪飛只是知道這塊玉佩是父親送給母親的定情之物,卻不知道這塊玉佩背後所代表着什麼。
此刻她心中在計算着到了Y國後的一切。
想要殺母親的人,並不難猜。甚至,不用她問,尼克和亨利在見到母親時,得知母親遇襲時,便肯定的說出了對方的名字——林萊?威爾?寧。她那個名義上的叔叔。
而他們在得知苦苦尋找的人,就是關押他們的兇惡少女母親時,那臉上的神色可謂精彩極了。在消化這個事實之後,他們看向葉雪飛的眸光更加炙熱,讓後者都忍不住心中有些發毛。
彷彿,她在被算計什麼。
林萊?威爾?寧,無論這個傢伙的目的是什麼,單憑他敢派人殺母親這一點,就足夠讓他死一千次。
只是,母親——
葉雪飛緩緩轉眸,清冽中卻難掩關切的眼神落在葉芝嵐身上。她可以不管一切,卻不能不在乎母親的想法。
那個快要死了的男人,雖然說是她的生理學父親。
但是,人,都是相處之後纔有感情。
要指望她這個非原裝貨,對一個從不期待的男人產生如同葉芝嵐這般的感情,實在是很難。就算是葉芝嵐,也是葉雪飛先體會到她身上來源於母親的溫暖後,纔會將她納入自己保護圈裡,最爲特殊重要的位子。
原先,一直瞞着葉芝嵐,就是想要先搞清楚一切,免得讓母親再次受傷。
而如今,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她不得不向母親坦白,並讓她決定,是否要去見那個男人。最終,母親的選擇並未讓她感到意外,只是心中有些嘆息。
這麼多年過去,或許母親心中也有埋怨,但始終還是有着那個男人的。
這一去,若是一切往好的一面發展,恐怕肖翰山的心思就要徹底落空了。想到這一年多來,一直默默守護在母親身後的那個男人,葉雪飛張了張,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她看得出,此刻不發一語的母親,心思已經全部飛到了Y國,那個男人的身上。
昨夜,母親跟她說了很多。
卻都是關於她那個父親的事。那些清晰的記憶,讓葉雪飛明白,或許母親一直的堅持,就是在等待這一天。
不是爲了什麼名份,而是想要親自去問一問,到底爲什麼?
爲什麼當年要招惹自己?
爲什麼要許下承諾後,卻又突然不告而別?
爲什麼那麼多年都不曾出現?
爲什麼一出現,就要面臨生離死別?
即便,葉芝嵐從尼克和亨利口中得知了他這些年來的身不由己,但她心中的怨氣還是未完全消散。
她的忐忑,不僅是久別重逢的複雜心思,也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這個讓她癡心,讓她爲之與家人反目,也要保住他們兩人骨肉的男人。
如今,他要死了?
葉雪飛感覺到被自己握住的手,輕顫了一下。
她擡眸,看向母親,只看到她脣角的輕輕顫動。
“媽,一切有我。”不忍母親的強忍,葉雪飛出聲安慰。
葉芝嵐擡起頭,一向溫柔似水的眼眸中,帶着些氤氳之色。只是,在這一兩年裡,她已經學會了不輕易落淚。
與女兒的視線對上,葉芝嵐勉強扯出一道淡淡的笑容,眼中氤氳散開,只剩下欣慰:“媽媽知道。”
望着母親,葉雪飛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笑容。
……
傍晚,飛機安全降落在Y國首都的國際機場上。
在首都休息了一晚之後,第二日便有屬於林萊家族的小型飛機前來接五人,飛往伽諾菲城外的林萊古堡。
在飛機到達的時候,面對葉雪飛審視的眸光,尼克說了這架私人飛機,專屬於紫荊公爵。除了公爵和他的妻子、子女之外,無人能坐。
就連林萊?威爾?寧,這個家族實際掌控者都不行。這是規矩,屬於皇室,而非某個家族能破的。
所以,這架飛機是安全的。
當然,動用這架飛機來接人,也意味着驚動了林萊?威爾?寧的眼線。
或許,等他們到達林萊古堡的時候,會面臨着一場硬仗。想要看到那個男人,自己所謂的父親,或許還要受一番周折。
似乎感受到了葉雪飛的思慮,在私人飛機上,尼克對葉雪飛道:“小姐,請您放心。一切都安排妥當了。每年的這幾天,威爾都要去外面巡查產業,半個月後纔會回到古堡。只要他不在,不會有人能夠阻擋夫人和小姐看望公爵。”
因爲葉雪飛的身份和葉芝嵐的身份還未被Y國皇室承認,所以尼克他們也無法用皇室的稱呼來叫他們,只能暫時用夫人和小姐。
“哦?他的妻兒呢?”葉雪飛眉梢輕挑,隨意的問道。
按照那些同族相殘的定律,不是老的是奸的,連帶着小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嗎?
而且,從柳玉書的情報中,林萊?威爾?寧一共有一子一女兩個孩子。年紀都比葉雪飛還小,大概十四五歲的樣子。這兩個孩子,是一對龍鳳胎。
在外面,林萊?威爾?寧的兒子還好,都被稱爲少爺。而他的女兒,卻被稱爲公主,儘管沒有受到皇室的承認,但她還是如此叫了。
公主……在Y國皇室的傳統稱謂裡,除了國王和親王之外,就只有公爵的女兒才能稱爲公主。
林萊?威爾?寧的女兒被稱爲公主,可見他們一家的心思了。
而且,這個稱謂可是屬於葉雪飛的。
自己的東西被人佔用多年,就算不在乎,葉雪飛心中也涌現出一絲不爽。
至於他的夫人,據說是Y國一個小貴族的女兒,長得十分嫵媚漂亮。本來,以她的身份是無法高攀林萊?威爾?寧的,但誰讓她的肚皮爭氣,在林萊?威爾?寧的衆多女人中,只有她生下了一雙兒女,靠着這對兒女,她才進入了林萊家族,自覺是林萊家族的第一夫人。
總之,從情報上來看,林萊?威爾?寧不安份,他的老婆孩子也不是什麼安於現狀的貨色。
林萊?威爾?寧不在家,不見得這三人會讓她們母女輕鬆見到紫荊公爵。
彷彿是看出了葉雪飛的心思,尼克立即回答:“他們很少住在古堡中,二夫人是受不了堡中的規矩,少爺和小姐則是貪玩。所以,他們更多時候是住在首都的別墅裡。”
也就是說,林萊古堡裡最討厭的一家人,暫時一個也見不着嘍?
葉雪飛幾不可查的點了點頭,這個情況倒是讓她頗爲滿意。
不過,若是她們母女進入林萊古堡的消息被傳到林萊?威爾?寧的耳中,恐怕就算他一時半會來不了,他也會讓另外三人回來吧。
葉雪飛眯了眯眼,遮擋住了眼中的不懷好意。
卻依舊讓尼克心中一顫,有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私人飛機是直接降落在林萊古堡內的私人機場上。下了飛機,葉雪飛一行人才發現林萊古堡之大,機場上除了他們剛剛乘坐的私人飛機之外,還停着一架更大的商務客機,除此之外,還有三架不同型號的直升飛機。
剛一下車,一輛黑色的加長型勞斯萊斯,就停了下來。
一行人坐上車,汽車緩緩行駛,來到山腳,又換乘華麗的仿古馬車,最終來到了瑰麗壯觀的城堡大門前。
走下馬車,葉芝嵐的神情還有些恍惚。望着高大的城堡,她喃喃的道:“他曾經告訴我,他叫寧鴻程,家中薄有資產。原來,就連這句話都是騙人的。”
聲音中,帶着落寞和苦澀。
葉雪飛握緊母親的手,給她力量,在尼克的帶領下,進入了城堡之中。
城堡內外的華麗,超過了葉雪飛的想象。但,此刻他們都無心情去打量一切,就連一向活潑的葉囡,也因爲受到葉芝嵐情緒的影響,變得沉默乖巧。
一路行來,果然如尼克所說,沒有人阻止他們,只是暗中那些打量的眼神,很難讓人忽視。
終於,她們來到了紫荊公爵的臥室門前。
當城堡裡的傭人一推開大門,葉雪飛就感受到一股濃郁的死氣撲面而來。
她眸中一縮,看見了站在牀頭,骷髏手持着鐮刀,全身被黑色斗篷遮蓋的勾魂使者。東西方不同,東方的勾魂使者,帶着東方特有的神話色彩。而西方的勾魂使者,則是形象恐怖的死神。
有勾魂使者出現,也就代表着這裡有人即將死亡。
不用說,葉雪飛就能知道是誰要死了。
死神,除了她和非人類的葉囡能見之外,其餘的人都看不到。來不及多想,葉雪飛快步走向那巨大的牀前,一把拉開醫務人員,右手指尖凝決,按住了牀上那個骨瘦如柴,已經脫形的男人眉心,一股股靈氣轉化而來的生機涌入了他被死氣纏繞的身體裡。
他還沒有給母親答案,所以不能死!
抱着這個想法,葉雪飛再次注入生機,一雙冷眸充滿警告的盯住那個明顯被她動作惹怒的勾魂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