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諾菲城,林萊古堡。
深夜,在夜幕之下,這棟有幾百年歷史的城堡,如同龐然大物般臥在這片土地上,少了白日的幾分莊嚴,多了幾許猙獰。
一輛車,熟練的避開城堡按照的關卡,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悄然駛入。
到了一個隱秘的側門,終於有人下車。
下車的人,穿着一件長風衣,呢子的質地,將他包裹得嚴嚴實實。豎起的領子,更是將他的面容遮掩。
在確定沒有任何人注意之後,他才通過側門進入城堡之中,朝着某一層的某個房間而去。
他在黑暗中穿行,對城堡裡的每一條通道都極爲熟悉。很快,便來到一間緊閉的房門前,掏出鑰匙,扭開門鎖,閃身進入。
當開啓的房門悄無聲息的重新關上之後,城堡裡,彷彿又回到了之前的寂靜。
他的出現,從頭到尾都沒有驚動到城堡裡的人。
……
城堡下,存在着的如迷宮,地堡般的建築,早已經被廢棄。
這些,是最初建立城堡時,特別設計出來,用於避難還有關押犯人的地方。當時代變遷,如今已經不再需要。
可是,城堡裡的人,誰能想到,在這片被廢棄,被封存的殘跡裡,居然有那麼一間暗室,一直居住着一個神秘人物?
正是他的出現,才導致了林萊家族着十幾年來,不一樣的命運。
壁爐裡的柴火,幾乎是沒日沒夜的燒着,從未停止過。可是,這樣燃燒的結果,並不能給房間待了些許溫暖,更無法驅散這由主人帶來的陰冷詭異的氣氛。
砰!
並不算刺耳的爆炸聲,在房中的試驗檯上響起。
這樣的聲音,並不能穿透厚厚的牆壁,自然也不會引起外面的人注意。
站在試驗檯前的人,躲在黑色的斗篷之中,被陰影籠罩,唯一可見的便是他那雙瘦如枯骨般,蒼白無血色的手。
“又失敗了麼?”沙啞難聽的聲音從他口中傳出,手中抓着的玻璃器皿殘骸也被他隨意的向後一扔。
緊接着,地板上便傳來清脆的碎裂聲。
而試驗檯上的某個位子,漆黑一片,有着燒焦的痕跡。
顯然,這裡正是試驗失敗後的遺蹟。只是,不知道這個神秘的人物,究竟在作者什麼試驗。
‘又’代表着,這樣的失敗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二次,而是數不清多少次了。可是,他的聲音中,卻聽不出有絲毫的頹廢和不耐,只是平靜的闡述着一個事實。
突然,房間緊閉的厚重木門被人大力的從外面推開,走道里帶來的一絲陰風,給爐火裡的火苗帶來一絲晃動。
這意外來客,也讓躲在黑暗中的神秘人有些不喜的捏緊了拳頭。
“你到底還要我等到什麼時候?我要你現在,立刻馬上讓林萊?馬修?寧死掉。還有他那個莫名其妙跑出來的女兒,也都統統死掉好了!”來人一進來,就迫不及待的對神秘人扯着脖子喊,同時脫掉了自己身上的風衣。
當他的面容露出來時,纔看清楚,原來他是林萊?威爾?寧。
只是,現在的他,早已經沒有了慣有的從容和優雅,更少了紳士所具備的一切舉止。他急躁得如同一個癮君子般,想要急切的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安撫他的心情。
“你太沒有禮貌了。”沙啞的聲音再次傳出,帶來一點不滿。
“禮貌?”林萊?威爾?寧眼神中多了一分譏諷。心中的憤怒取代了原本對神秘人敬畏的心態。
他冷眼看着那躲在黑暗中,從不在陽光下出現的神秘人,如同陰溝裡的老鼠一般令人生厭的氣息,用殘酷的語言道:“你需要禮貌嗎?別忘了,我是你的僱主。你現在的一切都是我給你的。所以,你必須按照我說的去做,否則你就從這裡滾出去。”
“如果你再繼續這樣對我說話,你會後悔的。”神秘人用極緩的語速說道。並轉身,從一個小邊桌上,拿起一個膽型的玻璃容器,將裡面血紅色的溶液倒出來,放在一個高腳紅酒杯裡,端起來,放在陰影下的鼻尖輕嗅。
“後悔?哼,我早就後悔了。”威爾並沒有因爲神秘人的威脅而改變語氣,他臉色陰沉得可怕,對着神秘人道:“我後悔當初就不該聽你的話,應該在馬修醒來的那一刻,就給他安排一個意外,讓他徹底的離開這個世界。這樣,我就沒有現在的麻煩。”
“你已經等了十幾年。”神秘人提醒道。
“就是我已經等了十幾年,所以不想再繼續等下去。”威爾怒吼道。同時,他心中有一句話並未說出。那就是,他感覺到如果自己再繼續等,再繼續隱忍下去,那麼他夢想中都想要得到的一切,將不會再屬於他。
正是這種恐懼,讓他拋開了平時對神秘人的敬畏之心,第一次怒言相對。
“我說過,他身邊出現了高手。”神秘人依然沒有改變之前自己的決定。對於他來說,能夠活到現在,就是因爲他的謹慎。
威爾的事,他不在乎,他可不想因爲威爾的冒進,惹來一些人的注意,暴露自己行蹤,給自己帶來麻煩。
所以,在沒弄清楚那個壓制他詛咒的高手之前,他纔不會輕易出手。
“高手高手!哪有什麼高手?來到這個城堡裡的陌生人,除了馬修的老情人之外,就是兩個未成年少女。”威爾恨恨的道。
他也曾聽從神秘人的吩咐,去尋找這個所謂的高手。可是,卻一無所獲。在時間的推移中,神秘人的按兵不動,讓他把‘高人’當做是了他推諉的藉口。
雖然,他不明白,神秘人爲什麼要這麼做。
他出手阻止馬修的婚禮,爲的就是要拖延時間,不讓馬修把那母女倆的名份確定下來。可是,卻不想,馬修居然反擊,用醜聞將他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好形象毀得乾乾淨淨,甚至讓那些被自己買通的貴族,都對自己避而不見。
當初,他是以葉芝嵐身份的低賤,還有十幾年來的不明不白,兄長的剛剛甦醒來作爲阻止婚禮的理由。
而現在,他的醜聞被曝光,本身就成爲了一個私生活不檢點的人,又有什麼資格去質疑兄長的決定?
現在,皇室那邊傳來消息,被擱置的婚禮議案,又被重新討論起來。
這讓他,不得不開始着急。
如果一切都讓馬修得逞,那麼他這個弟弟在馬修死了之後,再不是名正言順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他所想要的一切,也將離他遠去了。
“你在懷疑我的判斷?”神秘人的聲音冷了幾分。說到這,他也很奇怪。他明明曾經感應到一股強大的神識曾衝擊過門上的陣法。
可是,等他去暗中調查的時候,卻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
陰冷的氣息,彷彿從威爾的脖子灌入,讓他脊樑骨升起一股冷意,瞬間清醒了些。怒火如潮水般迅速退去,此刻他再面對神秘人,卻早已沒有之前的氣盛。
他咬着牙,捏着拳頭,狠狠的道:“好,就算馬修身邊有高人,那他那個在聖瑪麗學院讀書的女兒身邊該沒有了吧。”
“你想要做什麼?”神秘人在沉默了一會後,問道。
威爾眼神中劃過一道狠毒的冷芒,從齒間擠出幾個字:“我要她死,死於一場誰也不能否認的意外。”
……
聖瑪麗學院,轉眼又到下課時。
一整個白天,葉雪飛都被芙林用剝皮行者洗腦,直到現在都還不放過。
“……書上說,剝皮行者是一種介於純種狼人與人類之間的產物。也可以說是人類與狼人雜交後,生出來的失敗品。據說,人類和狼人結合,他們的後代會出現兩種極端,一邊是賦有兩種種族中最優秀基因的完美結合品,而另一種,則是剝皮行者這樣的失敗品。它們擅於隱匿行蹤,懂得簡單的幻術,能夠猜測人心。但是,一切卻都依照本能行事,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殺戮。它們被殺戮所驅使,沒有自我意識,以人類的血肉爲食,沒有感情,簡直就是一個殺戮機器。所以被狼人和人類所不容……反正,我覺得躲在咱們學校裡的就是剝皮行者,這簡直太糟糕了,我感覺我們都像是它飼養的牲口,是它的點心,一旦它需要,就會抓一個來吃掉。”芙林說到後面,雙臂不由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葉雪飛的腦子被她念叨得昏昏沉沉,此刻終於聽到耳邊清淨下來,便道:“這一切只不過是你的推測,沒有抓到它之前,都不能當真。”
“所以!我們要把這個可惡的東西抓出來!”芙林立即充滿正義的答道。
葉雪飛嘴角一抽,上下打量了芙林幾眼,後者在她的眸光中挺了挺傲人的兇器。
“你有那個本事嗎?”葉雪飛很不給面子的打擊。
“我沒有,可是師父你有啊!”誰知,芙林很有自知之明的把包袱推給了她。
葉雪飛嘴角劃過一絲愕然的痕跡。
卻聽到芙林接着道:“你如今也是學院的一名,難道你就甘心被一個怪物當做是果腹的點心嗎?所以,我們今晚再去一趟修道院吧!”
“……”芙林的一席話,把葉雪飛說得似乎自己不去,就是自甘墮落了一般。
當然,這也是因爲芙林是她認可的朋友。若是其他人這般說,葉雪飛只會不屑的冷笑後,轉身離開。
耐不住芙林的軟磨硬泡,葉雪飛終於還是在學校裡所有人走盡的情況下,被芙林拖着來到了那棟廢棄的修道院,曾經的教學樓。
這裡,和幾天前並無什麼兩樣。在失去陽光的照射下,陰森恐怖,透着一種鬼屋的氣質。
尖塔上,不時有烏鴉飛過,彷彿在這裡尋找着什麼,又或是這裡有什麼東西讓它們不願離去。
“鴉族。”突然,仰頭望着天空烏鴉飛過的芙林,說了這麼一句。
葉雪飛不解的看着她,腦中想着這個突然從芙林嘴裡迸出來的陌生詞彙。
鴉族?又是一種她所不知的異類名稱?
突然間,她感覺y國之旅,也不是那麼了無生趣了。在收拾林萊?威爾?寧,成爲林萊家族主人的過程中,她似乎找到了些調味劑。
似乎感受到了葉雪飛的不解,芙林凝視着繞着修道院上空盤旋飛行的烏鴉解釋:“鴉族,被稱爲狼人的密探。它們對剝皮行者的氣味最爲敏感,能夠在人類世界裡找到剝皮行者的蹤跡,哪怕它們裹上了剝下來的人皮,僞裝成爲人類。一旦確定了剝皮行者的行蹤,它們就會通知狼人,那些純種的狼人便會派出勇士到此,消滅剝皮行者,這種屬於它們族類的污點。”
“既然如此,我們多什麼事?”葉雪飛聳了聳肩。
芙林收回視線,故意裝出惡狠狠的表情對葉雪飛道:“是知道剛纔那羣烏鴉是不是鴉族?萬一只是一般的烏鴉呢?再說,就算真的是鴉族,誰又知道那些狼人什麼時候來?繼續等下去,不是給剝皮行者繼續害人的機會嗎?”
“呃……”葉雪飛再一次被說得無語。好半天,她才憋出一句話:“搞了半天,你剛纔說的都是從書上看來的?”
“自然,不然你以爲我怎麼會懂這些?”芙林撇了撇嘴。這兩天她可是一點也沒閒着,纔好不容易找到了這些資料。
葉雪飛對芙林的執着感到好笑,正欲開口:“你……”
呱呱——!
倏地,天空中傳來一陣烏鴉的叫聲,阻斷了葉雪飛的話。
兩人不約而同的擡頭看天,卻見到陰沉沉的天幕上,好幾只烏鴉被什麼東西拉扯着,死命掙脫。
噗嗤——
烏鴉被無形之力撕碎,血漿伴隨內臟如雨般落下。
“啊!”芙林發出驚叫,拉着葉雪飛躲開從天而降的血污。
而葉雪飛卻依然仰頭凝望,看着得以逃生的幾隻烏鴉身上騰起黑色濃霧……
‘或許,還真被芙林給說對了。’望着天上烏鴉的變化,葉雪飛在心中呢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