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華的包房裡,敖天坐在首位,在他左右坐着的兩人正是他的左右手。
他們都是西裝革履,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成功的商人,又有誰會想到,他們都是容城黑道上說一不二的大哥?
左邊那位,皮膚白淨,雖然已經到了中年卻帶着獨特的魅力,令小女生癡迷不已。
他臉上一直帶着笑容,卻讓人猜不透這笑容的真假。他是敖天身邊的智囊,名叫單聞義,諢號軍師。
能以軍師這個古代軍中稱謂作爲諢號的,說明他對自己的智謀十分有信心。
右邊那位,體型健碩,雖然穿着西服,卻給人一種肌肉隨時會撐破衣服的感覺。他皮膚黝黑,五官平平,看上去忠厚老實,就好像是走了好運,一夜暴富的農民一般。
只不過,誰又能想到,他是最早跟隨敖天,陪着他打下天下的元老呢?據說,他的成名一戰,就是某次敖天受到埋伏,青蛟會十面危機,他卻帶着十幾個兄弟,硬是不怕死的衝入包圍圈,把敖天救了出來。
那一戰,他身負重傷,留下好幾道深得見骨的刀痕,卻也砍殺了近百人,創下了輝煌戰績。
從那個時候起,他就被當做是青蛟會的戰神,其他幫派眼中的殺神、凶神。
沒有人敢激怒他,就怕他發起瘋來,一怒之下再來一次大開殺戒,血染當場。
他原本沒有諢號,在那件事後,卻被人稱爲‘瘋熊’,而他的本名,叫袁天。
他們兩個,都是青蛟會重量級的人物,如今都陪着敖天出現在這裡,招呼他們幾個毛頭小子,這是一種榮譽,卻也是一種威懾。
葉雪飛眸光一閃,站在原地不動聲色。
秦壽和柳玉書一左一右的站在她身後,也是默默打量着這幾位江湖成名已久的前輩,沉默不語。
這第一個碰撞結束之後,敖天才大笑着站起來,身上狠戾的氣息全部收斂,對葉雪飛三人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看到你們幾位小朋友,我真是感覺自己老了。”
說着,便邀請三人入座。
這大大的圓桌,敖天三人佔了一半,留下的另一半,自然是給葉雪飛三人的。
而那些圍着包廂站了一圈的大手,在敖天揮手之後,也都退了出去,房間裡,一下子就只剩下了他們六人。
“咦?怎麼少了一位身手不錯的小子?”剛一坐下,袁天就摸着自己的頭,憨厚的道。
他口中指的人自然是刑皓。
葉雪飛微微一笑:“他沒有返回容城,也就沒辦法赴約了,還請敖先生勿怪。”
“這樣啊!倒是可惜了。我這老弟聽說了小刑的本事,倒是有幾分惺惺相惜,本想這次能好好見一面呢。”敖天露出遺憾的表情。
刑皓的身手或許不如葉雪飛那麼詭異莫測,但是他出手狠辣,從不留情面,對敵人狠,對自己更恨的作風,卻很令人欣賞。
可以說,他們四人,除了葉雪飛之外,敖天最看重的人就是刑皓。
可惜,今天卻沒辦法見面。
“沒關係,他總會有回來的時候,倒是一定讓他拜訪敖先生。”葉雪飛客氣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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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和旗門的關係無法緩和,在這敏感之際,不宜樹敵過多。對於敖天的有意拉攏,她自然是順水推舟。
“也對,來日方長嘛。”敖天點頭笑了笑,倒也沒有再繼續追問刑皓的去處。
幾人又閒聊了幾句,在交談過程中,葉雪飛的沉穩讓三人都心中稱奇。
如果不是提前知曉葉雪飛等人的底細,他們絕不會相信能泰然坐在他們面前,與他們侃侃而談的人,居然只是一個即將畢業的初中生。
寒暄過後,敖天直接進入正題。
“這一次請三位小友過來,一是慶賀你們奪得了朱雀令,爲咱們容城黑道爭了光。二來,就是想問問幾位小友近期的打算……”敖天把握着手中的酒杯,說到這卻不給葉雪飛等人喘息的餘地,直接問道:“不知道三位小友有沒有加入我青蛟會的打算?”
容城第一黑幫,拋來了橄欖枝,恐怕大部分的人都無法抗拒。
敖天一直緊緊盯着葉雪飛的那雙清冽眸子,眼中的平靜,讓他大爲驚奇。他本以爲,會在那雙眼中看見震驚或者喜悅,又或是意外和激動。
可是,卻平靜的沒有出現一絲漣漪,好似他說的這番話白說了一般。
不止他有這種感覺,就連單聞義和袁天也有這種感覺。
他們不僅沒有在葉雪飛身上看出什麼激動和喜悅,就連她身邊坐着的秦壽和柳玉書,也是帶着淺笑,沒有什麼過多的表情。
這樣的冷靜,似乎帶着點狂妄的不屑。
是年少輕狂嗎?
還是自視過高?
就在敖天臉上的笑容隱隱有些掛不住的時候,葉雪飛突然微笑開口了:“多謝敖先生的好意了,我們幾個對將來已經有了打算,就不勞敖先生費心了。”
這個回答,出乎意料。
敖天臉上殘留的笑容一僵,甚至連臉部的肌肉都忍不住狠狠抽了一下。
被拒絕了?
他可沒有想到會被拒絕,而且還是那麼毫不猶豫的拒絕。
“哼!你們幾個小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袁天大手一拍,頓時怒而暴起。
青蛟會在容城是什麼樣的存在?
這種高規格的招攬,幾個小毛孩居然想都不想便拒絕,傳了出去,實在是太丟臉了。
“坐下。”敖天沉聲喝道。
袁天無奈,只能恨恨坐下。只是,眼中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那種憨厚和隨和,而是兇狠和暴戾。
敖天重新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眸光掃過秦壽身上,頓了頓又移開,最終落到了柳玉書身上:“柳兄弟你也是這樣想的?”
他沒有問秦壽,因爲他知道,如果秦壽願意加入其他幫派的話,最先考慮的不會是青蛟會,而是耀社。
這次邀請他前來,本就想着如果他其他同伴都點頭答應加入青蛟會之後,或許他也會有一絲可能加入罷了。
被點名的柳玉書習慣性的推了推鏡框,柔聲的道:“雪飛是我們老大,她的決定就是我們的決定。”
這肯定的回答,讓敖天臉上的笑容再次消失。
包房裡的氣氛一下子變得詭異而沉默起來,似乎稍有不慎就會惹來殺身之禍。
少頃,敖天靠着椅背,看着葉雪飛,那雙不大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上位者的氣勢一下子鋪開,使得空氣都凝固了幾分:“葉小姐,我想你應該知道以你和旗門古月生的恩怨,恐怕他不會輕易放過你。”
言下之意,就是說只有青蛟會才能提供她安全的庇護。
當然,她也可以因爲秦壽的原因選擇耀社,不過耀社和旗門旗鼓相當,本來就是死對頭,說不定她的加入會加劇兩個幫派之間的爭鬥,對於朋友來說,似乎不太好。
“多謝敖先生提醒了,區區旗門我還未看在眼裡。”葉雪飛笑容不變,依然隨意的答着。
“無知狂妄!”袁天冷哼了一聲。
就連單聞義也都忍不住露出了一絲輕蔑的嘲笑。似乎,在他們看來葉雪飛說出這樣的話,是有點‘不怕風大閃了舌頭’的感覺。
旗門在容城經營多年,若是幾個小毛孩就能踩下去,那麼未免也太名不副實了。
敖天冷笑了一下:“難不成,葉小姐把咱們容城三大巨頭都當做是了沒有殺傷力的紙老虎?”
“非雪飛狂妄。”葉雪飛微微頜首,淺笑而語:“我與旗門早已勢同水火,無法緩和。既如此,我不想死,唯有戰勝它,踩着他。若是連這點雄心都沒有,我又何苦來攪入江湖這趟渾水?但是,對於青蛟會也好,還是我兄弟家中的耀社也好,我都還是希望能和平相處的。雪飛也不是什麼狂妄自大之輩,以爲以自己一己之力就能撼動蒼天。”
葉雪飛這番話,說得讓敖天無言以對。
似乎,聽她這麼一說還有些道理。
但是,越是這樣,不能把這樣的人收入囊中,對敖天來說,就是一種威脅。
思考之間,他眼眸深處劃過一道冰冷的殺意。
就在他抉擇之間,葉雪飛突然站起來,端起酒杯,遙敬了一下:“今日感謝敖先生邀請我們過來喝酒。正巧,有件事,我也就藉着這杯酒說了。我們幾個夥伴拼死奪得了朱雀令,如今令牌在手,也想組織個幫派玩玩,到時候還請敖先生賞臉來吃頓便飯。”
什麼!幾個小子,居然想要開山立棍?
敖天瞳孔一縮,心中差點不屑的笑出聲來。
不過,最後他還是忍住,對葉雪飛道:“如果葉小姐只是爲了對付旗門大可不必如此費盡,只要你願意加入青蛟會,我可以在這裡放一句話,青蛟會的資源隨你使用。怎麼樣,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敖天這個條件,可謂已經是非常優厚了。在他看來,會拒絕的人就是傻子。
而今天,偏偏就在他面前出現了三個傻子。
望着葉雪飛三人再次拒絕之後,飄然而去的背影,敖天臉上的表情,瞬間就冷了下來。
“大哥,幾個不識好歹的小傢伙,犯不着爲他們生氣,大不了我老袁出馬,幫你把他們給宰了。”袁天大聲的道。
“不可輕舉妄動。眼下,我們青蛟會和他們並無衝突,他們三人的實力也不容小覷,否則那朱雀令也不會落到他們手中。既然現在他們想要對付的是旗門,我們還不如就在旁看着,等他們吃了幾次虧,也就明白這江湖的水不是那麼淺了。到時候,我們青蛟會再出面招攬,必定事半功倍。”袁天話音一落,單聞義就提出了自己不同的見解。
說完之後,單聞義和袁天都同時看向敖天,似乎在等着他的決定。
敖天冷着臉沉默了一會,最後才道:“好啦,就先按照聞義說的做。還有老袁,你也別整天都想着打打殺殺的。先不說那姓秦小子背後的身份,就是那姓葉的丫頭恐怕都不簡單。”
“老大,是不是……”單聞義眸光一閃,靠近敖天。
敖天沉着臉點頭:“據我所知,姓葉的丫頭經常出入有間茶館,甚至在去年年底的時候,作爲三少的女伴出現在葉家的晚宴上。”
單聞義臉色一變,沉默下來。
有間茶館是什麼地方?那是容城的一塊禁地,只要有那個人在,所有的事情都不能牽扯到那裡去。
還有楚三少,雖然他在楚家排行老三,但是其受寵程度卻是前面兩位爺比不上的。
葉雪飛能和他牽扯上關係,的確不能輕易動她。
突然間,單聞義似乎明白了敖天爲什麼想要拉攏葉雪飛的目的了。不僅是看中了她個人的能力,恐怕也想通過她搭上楚家三少的線。
想到這,單聞義也擡起頭看向袁天,厲聲警告:“老袁,老大說得對,你不能輕舉妄動壞了老大的事。”
袁天被兩人說得二丈和尚摸不着頭腦,卻還是點了點頭。
而敖天這時讚賞的看着單聞義微微一笑。
……
走出酒店,葉雪飛三人還是空着肚子。
秦壽提議去常去的那家小菜館隨便吃一些,葉雪飛卻拒絕了準備回家。
臨走時,秦壽不放心的問:“雪飛,這次你那麼直接的拒絕青蛟會的邀請,他們會不會在暗地裡做什麼動作?要不要我吩咐弟兄們最近小心一些。”
葉雪飛笑道:“如果敖天是那麼衝動的人,那麼就不會把青蛟會做得那麼大了。”
告別二人之後,葉雪飛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家。
剛一進家門,就聞到了誘人的菜香。
“媽,我回來了。”朝着屋裡招呼了一聲,葉雪飛換鞋進屋。
可是,餐廳裡卻不見母親的蹤影,走到客廳時,她纔看到母親臉色不愉的坐在電話機旁。
“媽,怎麼了?”葉雪飛不明所以的走過去。
葉芝嵐擡頭看向女兒,臉色有些難看。
母女倆對視了幾秒,葉芝嵐纔有些猶豫的開口:“雪飛,剛纔你班主任給我打了電話,說……”
周清給母親打了電話?葉雪飛眸中閃過詫異,等待着母親接下來的話,但是母親卻又停下來不說了。
“周老師給你說了什麼?”葉雪飛忍不住追問。
葉芝嵐擡手將耳邊散落的髮絲繞到耳後,搖了搖頭:“沒,沒說什麼。就是說,如今中考近了,讓你收心學習,別把心思放在其他事情上。”
就是這些?
這些話,之前在學校裡周清也對她說過。葉雪飛不相信,周清突然打電話來家裡,就是因爲不放心,所以特意向母親再說一遍。
而且,看母親的神色,其中明顯有着隱瞞。
葉芝嵐此刻心中也十分尷尬和糾結,周清對她說的事當然不止這些。他重點的說了一件事,就是懷疑雪飛早戀。
但是,這樣的事她怎麼好問出口?先不說信與不信,單是女兒的懂事和自主能力,她都看在眼裡,所以她不想過於干涉女兒的行爲。
可是,如果女兒真的早戀了,她又不能視而不見……
一時間,葉芝嵐陷入了自己的糾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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