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我們可以好好的談談了。”
沒有任何的開場白,亦沒有虛假的自我介紹,葉雪飛直截了當的開口。她相信,能來到這裡的人,每一個,都把自己的資料看得滾瓜爛熟。
再說什麼,‘你們好,我是葉雪飛。’實在是多此一舉。
何況,正如她所說——
這裡,是她的地盤。她纔是這裡的主人。
“談什麼?”靜默之中,一位看上去較爲年長的男人,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邊眼鏡,開口。
他,彷彿在此刻成爲了這二十幾人的代表,他開口後,並未遭到任何人的反對和阻攔。
而被葉雪飛扔出門外的卡修斯,此刻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衣褲上或許存在的灰塵,立着如刀芒般銳利的身形,站在門邊。
他眼中,充滿了戰意和不服。但是,卻很好的剋制住了,將此刻的主場交給了那開口說話的男人。
他們騎士團的領袖,也是他們的團長。
嚴格來說,騎士團隸屬於紫荊公爵,爲每一代紫荊公爵服務。但是,對他們進行管理與監管的,卻是每一代的團長。
這一代的團長,正是那開口說話之人。
他的武力值或許不是最高,智慧也不是最強。但他絕對是一個最能保持理智,心智最堅定,也最瞭解騎士團每個人的人。
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將這羣驚豔才絕的傢伙聚攏在一起,爲紫荊公爵服務。
談什麼?
葉雪飛嘴角微微揚起,眼神中透着玩味,但卻並不答話。
這羣人,就是傳說中的騎士團。當然,尼克因爲陪伴公爵大人的緣故,並未出現。除了他,其餘的恐怕都已經到齊。
林萊家族的騎士團,一直以來都很神秘。
林萊?威爾?寧遲遲不對自己兄長下手,只能採取這種緩慢蠶食的手段來實現野心,也是因爲顧忌騎士團的存在。
以林萊?威爾?寧的手段,都無法知道騎士團的每一人到底是誰,可想而知這個組織的神秘了。
若不是葉雪飛給莉莉安來了一招釜底抽薪,恐怕也不會在此時此刻,就見到騎士團。
葉雪飛的表情,落在團長的眼中,他鏡片上的光澤閃了閃,突然露出了一個十分禮貌的笑容,優雅得就像是一個貴族:“是我疏忽了。Princess,我叫沃爾克?韋禮安,是騎士團的團長。你可以叫我沃爾克,亦可稱我爲老沃。”
葉雪飛聽他說完,嘴角的笑容漸漸擴大:“這麼說,下面的話,我只需要和你談就可以了。”
沃爾克並未立即點頭,而是用鏡片後的眸光淡掃了一圈,將其餘人臉上的表情都納入眼底,沒有發現反對的異常眸光後,才微微一笑回答:“你可以這樣理解。”
“很好。”葉雪飛咧脣,露出整齊如貝的白牙。這個笑容,讓她整個精緻絕美的五官都如花朵般綻放開來,看得人賞心悅目,心潮澎拜。
“莉莉安,把他們帶出去吧。我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葉雪飛對莉莉安吩咐。
似乎,她並未看到莉莉安之前的異樣。在將食物送過來後,莉莉安似乎就已經自我的暫時脫離了女僕的工作。
這聲吩咐,讓莉莉安有些詫異,甜美的五官有些愕然的表情。
似乎,她在想葉雪飛這聲吩咐,是不是因爲平時的原因而順口了?可是,在一瞬間的驚詫之後,她還是垂下了眼角,選擇了服從。
騎士團從來不是與紫荊公爵對立耳朵角色,既然葉雪飛有可能成爲下一代的紫荊公爵,那麼他們就不會是敵對。何況,無論是從騎士團的角度,還是以她掩飾身份的角度來說,她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是,princess。”莉莉安收斂眼底的情緒,微微頜首後,站出來,環顧一圈,對衆人說:“大家請跟我來。”
事情的發展,已經超出了之前騎士團成員們心中的假設。
葉雪飛強勢的出場方式,卡修斯的落敗,老沃的開口,甚至莉莉安的服從,都讓其餘的人陷入一種對葉雪飛的震驚之中。彷彿,他們所看的資料根本就是假的,和眼前的人完全不一樣。
當然,他們都是有着良好素質的,更有着嚴格的紀律。
此刻,葉雪飛還不是他們的主子,所以在莉莉安說完這句話後,他們都或明或暗的看向老沃,等待他的命令。
老沃在衆人的目光中,幾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這羣俊男美女,各界精英才優雅起身,神態從容的朝葉雪飛微微頜首,跟着莉莉安離開。一舉一動,都優雅高貴,讓人挑不出一絲不足。
可是,這種完美卻讓葉雪飛覺得假。
這些,不過是刻意包裝後的結果。完美的舉止,讓人忽視了真正的他們。也從側面說明了,他們此刻對葉雪飛的不認可。
或者,就如同一開始他們所說的,要對葉雪飛進行考察。而考察的任務,就是她贏了林萊?威爾?寧,成爲新的紫荊公爵。
很快,客廳裡就只剩下葉雪飛和沃爾克兩人。
前者,依然坐在那張老虎椅上,慵懶放鬆得就像是一隻貓兒。後者,則帶着一種正襟危坐的正式,坐在三人位的沙發中間。
潔白整齊的襯衣,灰色圓點的領結,黑色合體的西服,精緻漂亮的袖口,擦得如同鏡面般的皮鞋……
沃爾克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對待生活嚴謹,對品味講究的紳士。
葉雪飛收回打量的眼神,再次開口:“聽說,你們騎士團給我設置了一個考試?”
沃爾克眼角一眨,並未否認:“不錯。這是每一代紫荊公爵都會有的一個考覈,也是爲了鍛鍊紫荊公爵的能力。”
言下之意,並非是他們刻意刁難,而是一種常規,同時也是他們騎士團的權力。他們每一個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擅長於不同的領域。既然是人傑,自然就有傲骨。想要臣服於某人,那麼某人至少要有表現出,讓他們覺得願意效忠的本事。
這樣的考覈,對騎士團來說,也是一種尊重的表現。
“我拒絕。”
“你說什麼!”沃爾克完美的表情上,第一次出現龜裂。他被葉雪飛的話而震驚,眼神中更是透着許多不懂。
“抱歉,princess,你剛纔的話我有些不明白。”察覺到自己失態後,沃爾克瞬間就恢復如初,用慣有的語氣再次詢問。
她的拒絕,是拒絕執行任務,還是拒絕繼承紫荊公爵?
第一次,沃爾克發現自己從未看透過眼前的這個少女。明明,她的年紀那麼容易讓人忽視,明明,她就算有所作爲,但是在騎士團的眼中卻如同小兒遊戲般一樣。
他覺得,他們已經足夠重視她,卻想不到,真正的碰面,卻讓他們迎接了一個又一個的措手不及。
“我說的很清楚,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葉雪飛嘴角的笑容越發玩味。
此刻,整個談話的節奏,都掌握在她手中。
沃爾克皺了皺眉,聲音中多了幾分嚴肅:“公爵大人知道你的選擇嗎?”
“爲什麼他要知道?”葉雪飛突然失聲笑了起來。在她的笑聲中,沃爾克彷彿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愚笨的小丑般。
怎麼會這樣?
沃爾克眼神中多了幾分認真,不再把葉雪飛當着一個年輕氣盛的孩子來看,而是把她放在了與自己等同的位子。
“princess,你知道拒絕意味着什麼嗎?”沃爾克看着葉雪飛的眼睛道。突然,他發現,雖然與葉雪飛對視,但是他卻有一種想要低頭的感覺。
這種感覺,即便是在如今的紫荊公爵面前都沒有過。
“意味着什麼?”葉雪飛挑眉反問。卻不等沃爾克回答自顧的道:“不去執行你們所設的任務,就代表我放棄紫荊公爵的爵位嗎?”
“呵呵,我想你想錯了。”葉雪飛突然將翹着的腿放下,背也從椅背中直了起來。
她緩緩收斂笑容,清冽的眸如同冰刀般看着沃爾克。那冷冽的眼神,刺得沃爾克的皮膚生疼,如同凌遲一般。
葉雪飛站了起來,面對沃爾克。
房間裡,燈光照射,似乎從她身上投來一道陰影,落在沃爾克身上,將他籠罩在其中,無法逃離。
“我要做的事,沒有人能阻止。而你也要清楚一點,沒有任何人能命令我做什麼。你們所謂的考覈,我不認同。即便沒有騎士團,我也一樣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但,你記得,今日我給你們一個選擇的機會,要麼服從,要麼騎士團永遠消失。三天後,我要你的答案。”葉雪飛如同一個高高在上的天神一般,對沃爾克說出自己的聆訊。
沃爾克微微仰頭,他被葉雪飛的陰影籠罩着,在他此刻的眼中,那個站在他對面的少女,彷彿化爲了天神與魔鬼的化身。
她說的話,分明幼稚可笑,但是不知爲何,沃爾克卻覺得這不是開玩笑。
下意識的,他接着話道:“難道,你要殺了我們?”
葉雪飛勾脣笑了起來,但那笑容中卻讓人難測其意:“不,我非嗜殺。但,既然紫荊公爵給了騎士團所有的榮譽,那麼在我成爲紫荊公爵的時候,便會收回這些榮譽。不能臣服的騎士團,不要也罷。”
沃爾克眸子猛然一縮,他徹底明白了葉雪飛的意思。
榮譽,榮譽對於每一個騎士團成員來說,大於生命。這比殺了他們還要嚴重。他倏地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用有些失控的聲音發出質問:“難道你知道我們這些人能夠幫助你做什麼嗎?”他們都是可以讓各大勢力爭搶的人才,爲何在少女的眼中就一文不值?
“那又如何?”葉雪飛眼帶譏笑的看着他。
沃爾克一怔,看着充滿嘲諷的葉雪飛,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少女的意思很簡單——
騎士團再厲害又如何?不能爲己所用,存在與毀滅又有什麼區別?
沃爾克此刻,第一次感受到了葉雪飛性子中的那份果斷和狠戾。同時,還有那份不容侵犯的傲氣。
同樣的事,落在其他人前,恐怕會想方設法的籠絡騎士團爲其效力。可她,就是那麼傲然,不屑於用討好的手段去謀取騎士團,而是直接讓他們選擇。
得之我幸,失之亦我幸。
就是這種心態,讓沃爾克心底突然升起一種,如果他拒絕了葉雪飛,將來會後悔的強烈感覺。
當然,他也不可能因爲葉雪飛的一番話,就俯首稱臣。
這席話,只是給了他一個契機,讓他覺得有必要再對葉雪飛的所有資料進行一次新的,全面的分析。
談話結束後,沃爾克帶走了騎士團。
當然,莉莉安繼續留了下來,依然是葉雪飛的女僕。
至於騎士團的選擇,葉雪飛沒有絲毫擔心。正如她對沃爾克所說,騎士團再令人垂涎,但不能爲她所用,又有什麼意思?
週末一晃即過。
迎來上學的日子,葉雪飛一進聖瑪麗學院,就被久等的芙林拉到一旁,進行了神神秘秘的對話。
“雪飛,你知道我們那天晚上在教學樓裡遇見的是什麼怪物嗎?”芙林懷中抱着一本老舊的書,激動的盯着葉雪飛。
“什麼?”葉雪飛不明所以的回答。
這兩天,她忙着其他的事,還真沒有把那邪祟搞清楚是什麼東西。
見葉雪飛不知,芙林的睫毛都幾乎雀躍的跳起來。她得意的晃了晃手中的書,邀功般的道:“我花了兩天時間在國家圖書館查閱,終於被我找到了。”
說着,她快速的翻開書頁,嘴裡對葉雪飛問道:“你知道什麼是剝皮行者嗎?”
“剝皮行者?”葉雪飛皺了皺眉,顯然對這個陌生的詞彙沒有任何印象。
“看,就是這個。”此刻,芙林手中也翻到了所需的那一頁,指着書頁中的一個插畫對葉雪飛道。
葉雪飛順着她的指尖看去,看到的便是一個似狼又似人的猙獰形象。那雙眼,雖然因爲油墨是黑色,但是任何人看到之後,都會產生一種感覺,覺得只有猩紅色的眸子,最適合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