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抿了抿脣,在老夫人臉色徹底沉下去之前,將那不吉利的話給壓了回去,又惺惺作態地開口道:“淨初,你就別再倔了,你惹出了這麼大的禍,老夫人也只是讓你去祠堂罰跪,你還有什麼可委屈的?聽二嬸一句,別再胡鬧了,你要再胡鬧下去,二嬸可就保不了你啦。”
盧淨初側過視線,“難道二嬸覺得,我不要求退婚,而是順着五殿下的意思,對咱們盧家纔是有好處的嗎?”
不等二夫人開口,盧淨初已經委屈含淚,重重嘆息一聲,“二嬸向來都是個明白人,平日大事小事從來都沒有出過錯,怎麼在這件事上,二嬸偏偏就犯了糊塗!?得罪五皇子固然就等於得罪了皇上,可我要求退婚也是事出有因,皇上就算是生氣降怒咱們盧家,最多也只是小打小鬧,不會動搖了咱們盧家的根基。”
“可我要是聽了二嬸您的意思,順着五殿下來,別說是當天要將婚事繼續,就算是將日子延後幾天再繼續,那也纔是要爲咱們盧家招來滅頂之災!”
“老夫人歲數大,已經經歷了兩個朝代更迭,想來老夫人您的心裡一定再清楚不過,無論是再如何繁榮昌盛的朝代,也絕不可能避免掉一切天災人禍。人禍尚且可以而避免,可天災誰又能提前阻止?古往今來,一旦發生什麼天災
,必定會有人在第一時間聯想到是有何人何事令蒼天震怒。”
盧淨初一邊說着,一邊面容懇切地看着老夫人,在聽到這時,老夫人面色微微一變,從方纔的震怒,轉變爲了此刻的凝眉深思,她緩緩點頭,話語中已經沒有了先前的怒氣,“接着說下去。”
二夫人身子一僵,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老夫人,對方卻根本沒有注意到她的錯愕,仍舊是一副沉思的模樣。她又下意識將視線掃向盧淨初,卻在撞上那一雙如琉璃般漆黑明澈的雙眸時打了個冷顫,她的眼神……怎麼會變得如此銳利深邃?
“老夫人……”二夫人心裡隱隱浮起一抹不安,盧淨初那看似平靜無波的目光,卻像是一柄閃着寒光的利刃,讓她有些忍不住的些微心顫。
豈料,她剛一開口,卻立即被老夫人揚起的手勢給打斷,二夫人視線一顫,卻也只能安靜地陪在老夫人身旁,半句話也插不進去。
盧淨初悄悄斜睨一眼二夫人,心中冷笑一聲,臉上的神情卻是半點也不變,“五殿下是皇上最爲寵愛的皇子之一,他固然有着別人都沒有的權勢,卻也有着衆多背地裡盯着他的眼睛。倘若我真的順着他的意思,將婚事急着辦完,日後一旦天悠發生任何天災動盪,到時立即就會有盯着五殿下的人跳出來。”
“真要到那時,這場大不吉的婚事,也勢必會成爲五殿下的對手用以攻擊他的武器,知情的皇上更是會認爲五殿下沉迷女色,觸怒了蒼天。而誘-惑五殿下做出了這樣不顧後果的糊塗事的盧家上上下下,難道就能逃得過皇上的震怒責罰嗎?”
“老夫人,淨初自幼在您身邊長大,您想要將盧家重新振興起來的心意,淨初自然明白。也明白這次同五殿下的婚事,對於盧家來說是一個輕而易舉便能夠得到的翻身機會。可老夫人您也時常教導我們,做人切不可只看一時之利,眼光要放長遠。”
“您的教導,淨初無一不銘記在心,和短暫風光相比較,對於咱們盧家來說,難道不是長久的安寧富足,纔是最好的選擇麼?即便是往後沒了這麼容易就能得到的機會,可只要人活着,盧家就必定有重振家族的希望啊。”
盧淨初拭去眼角的淚痕,強笑道:“五殿下對我的真情實意,我自然明白,到時就算真出了事,他也一定會力排衆議保下我,我還是不愁一世的榮華安樂。可這些,如果需要用盧家的存亡來做交換,我寧可孤獨終老,也絕不能爲自己而犧牲了整個家族!”
二夫人面色隱隱一沉,側過身子,還不等開口,一看到老夫人此刻的神情,心裡登時便咯噔一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