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傾寒一驚,用力搖着鳳璇陽,急切地喚道:“鳳兄,鳳兄,你怎地了!”
鳳璇陽的腦袋晃了幾晃,頭都暈了,迷迷糊糊醒了過來,無力地擺擺手道:“莫搖了……本座要歇息會,一會……”他的語氣漸漸弱了下去,很快便睡着了。
龍傾寒看着這個躺在自己腿上的人,有些無奈,只得這樣守着他,靜靜地看着他的睡顏,等待龍末的到來。
但不知是怎麼回事,龍末遲遲都未有到來,而直到午時時,鳳璇陽醒來了。
鳳璇陽微微睜開迷濛的雙眼,摸了摸腦袋,“嗯?本座可是睡熟了?”他轉了轉眼珠,猛地發覺自己正睡在龍傾寒的大腿上,眼底閃過一絲狡黠的精光,他道:“抱歉,本座壓着你了。”
龍傾寒淡淡地道:“無妨的。”
鳳璇陽看着那被他壓着的修長雙腿,邪笑道:“不若,本座替你揉揉雙腿……”
話一落,鳳璇陽伸出他的手,便朝龍傾寒的大腿伸去……
哪知龍傾寒不着痕跡的一躲,怵地站了起身,讓還半靠在他身上的鳳璇陽差點頭點地。
龍傾寒淡淡地道:“無妨,多謝,我現下雙腿仍安好。”而後他邁開步子,正要走,豈知雙腿一軟,便要摔倒。
一雙有力的手適時地攬住了他的腰,回頭一看,正是鳳璇陽。
“多謝。”龍傾寒動了動身,從鳳璇陽那正摸來摸去的手裡掙脫出來,刻意與他保持了一步的距離。
他總是覺得這種接觸有些彆扭,論理,若是心意鳳璇陽,當是喜歡同他接觸纔是,可不知爲何,許是他多年清心寡慾的緣故,現下與鳳璇陽有些接觸,他仍是不知所措。而且,他瞥了一眼鳳璇陽的手,方纔那隻手似乎正往自己的臀部伸去……
鳳璇陽雙眼一眯,便將那隻還沒摸夠的手負了起來,佯作好心地道:“龍少主,小心些。”
龍傾寒蹙了蹙眉,看到鳳璇陽一臉正經的模樣,也不好開口質疑什麼了,他點了點頭,而後看了一眼四周,不滿地喃喃道:“龍末不知爲何,一直都未前來。”
“奇了,本座的手下竟然也未來。”鳳璇陽佯作詫異地附和道。
龍傾寒眉頭皺得更緊了,話語裡帶着絲絲擔憂,“莫不是龍末出事了罷。我折返回去瞧瞧好了。”
鳳璇陽打了個激靈,忙快步走到龍傾寒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龍少主,若是回去,豈非耽擱了時候,本座若未猜錯,你便是要前去向梅山莊參加婚禮的罷,若是耽擱了時候,只怕不太好。”
龍傾寒腳步一頓,想了想,便道:“是極,是我疏忽了。”
他皺皺眉,思緒回到了復生前,當年他也是與鳳璇陽相鬥,而後來到這裡與他獨處,但似乎有些小細節脫離了當初的軌道,例如……
龍傾寒瞥了一眼鳳璇陽剛纔攬住他的手,看了好一會,又不敢相信地搖了搖頭,繼續回憶復生前的事情。
他依稀記得鳳璇陽當年前去向梅山莊後,便發生了一系列的事,而便是那些事,激起了鳳璇陽生出一統江湖之心。如今既然復生了,那他必須得在那些事發生前阻止,耽擱不得。
旋即,他轉身對着鳳璇陽問道:“鳳兄,你可是要去向梅山莊?”
鳳璇陽挑挑眉道:“自然。”
“恕我冒昧,方纔耳聞江湖中人說,向梅山莊的大小姐,與你們九天教的左護法有往來,可有此事?”
鳳璇陽抱起了胸,一副那又如何的模樣看着龍傾寒,愣是不答話。
龍傾寒以爲對方生氣了,略帶些歉疚地道:“我並非存心針對你們,若果向大小姐鐘意你們教的左護法,我亦是誠心助他們好事的。我對正道與魔道未有偏見,因而,我可接受此事。但……”他頓了頓,看了一眼鳳璇陽,有些憂心地道:“正道武林之人卻未必能接受,不知鳳兄作何看法。”
“嗤,”鳳璇陽嗤笑了一聲,哂道:“本座做事,何懼他人看法。本座只知左護法有心上人,那本尊必要替全了他的好事。”
龍傾寒微微訝異,但又旋即明瞭,鳳璇陽是何等高傲之人,豈會在意他人看法,自是是想什麼便做什麼,從不計較後果,因而事後他纔會屢屢遭敵。不過,既然上天讓他們重新來過,那便讓自己拉他一把,助他好事。
龍傾寒道:“如此,不如我們自行先去,先前我曾打聽向梅山莊發生了一件事,若果鳳兄樂意,不妨隨我前去查探。?”
“哦?”鳳璇陽顯然對此事很感興趣,揚起了眉頭道:“發生了何事?”
“鳳兄,可知爲何這向梅山莊置辦婚禮,卻要平添送禮給來客這出好事?”龍傾寒問道。
“吸引衆客。”鳳璇陽正色道。
“此話倒也不假,但向梅山莊是何等地方,江湖上聞名天下。雖說向老爺子已經金盆洗手,但他年少時樹立起的威名,仍讓衆人欽佩,因此這廣撒請帖,無論是誰都不能博了他的面子,而不去。”
“如此說來,倒也有道理。那向老爺子卻爲何如此作爲。”鳳璇陽敲了敲下巴,疑惑道。
龍傾寒轉過了身,背對着鳳璇陽幽幽地嘆氣道:“只因一件事。一件我暗中打聽到的荒唐事。”
鳳璇陽直覺很有意思,“哦?何事如此荒唐。”
龍傾寒卻忽地閉嘴了,良久,他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搖頭道:“罷,此事我說不得準,待我派人先行到向梅山莊刺探一番後,再聯繫鳳兄。”
鳳璇陽的胃口被龍傾寒吊起來了,他忙追問究竟是何事,龍傾寒卻不再作答,他深深地望了鳳璇陽一眼,竟開口跟他告辭,先他一步運起輕功離去,徒留下瞬間呆滯的鳳璇陽一人,呆站在風中。
三日後,夜,向梅山莊。
兩道黑色身影翻身入牆,而後兩人互相對視,確認安全後,行在前頭的高個男子朝後面的男子打了個手勢。
較爲瘦削的男子點了點頭,便環顧了四周,與高個的男子一同躍上房頂,輕踏着腳步朝目的地飛去。
今夜恰巧無星無月,夜色悽迷,正適合他們趁夜行事。
他們兩人幾個縱躍,便躍到了一個隱在向梅山莊偏僻一隅的屋子附近。
他們將身形隱在樹上,凝眸觀察了好一會,發覺這個小屋子周圍滿布侍衛,將這個小屋防得滴水不漏,毫無死角。
瘦削的男子臉上現出不滿的神情,眸裡泛着如鷹般的狠光。
高個男子的側過身,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而後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瓶子,一個翻身,到了一個上風區。靜待了好一會,風吹來後,便打開了小瓶子,讓小瓶子裡頭的氣味溢出,飄蕩在空氣裡。
沒多久,只聽“咚咚”幾聲,那些侍衛全部倒地,有些內力強勁的,發覺不對勁便鼓起內力強壓藥性,並四處查探起來,熟料還沒能看到來人,卻絕後背一麻,整個人便砰地倒地不起了。
很快,整個包圍小屋子的人盡數倒下,那高個的男子探了一眼風頭,便甩了甩手,讓瘦削的男子跟上,而他自己則快了一步躍至房門前。
然而那房門上卻掛着一把重鎖,純鐵打造,異常堅硬。
高個男子眼底閃過一絲狠戾的光,他扣指成爪,便要運功強行掰斷這把重鎖,而這時瘦削男子卻擡手製止了。
他反手一翻,一根極細的銀針現出指尖,銀針在無月的夜裡竟泛出了一絲幽光,顯然上頭淬了巨毒。
高個男子似是有些驚異,但他仍不動聲色地看着瘦削男子行事。瘦削男子眸光一冷,便將銀針插入鎖孔裡,幾下翻轉,這鎖孔竟然被針上的毒腐蝕,咔嚓一聲,重鎖竟然打了開來。
瘦削男子甩袖拍下了重鎖,便將手頭的銀針一扔,邁步走入房內。高個男子覷了重鎖一眼,也跟着進了屋。
耳聞屋外有聲響,這屋裡頭住着的人瞧着不對勁,便走了出來,待看到那兩個黑衣男子後,那人訝異出聲,“你們是……”然,話未說完,便覺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第二日一早,向梅山莊便迎來了喜氣洋洋的婚宴。今日是向大小姐出嫁的好日子,莊裡的人早早便起來動作了,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然而站在山莊門口迎客的向老爺子,臉色卻有些不大不對勁,他眉頭緊皺,臉上的神情既有擔憂又有憤怒。
不過,但凡有客人進來時,他都會強扯出一個樂呵呵的笑容,笑臉迎客。
如今向梅山莊滿是一片通紅,紅綢掛柱,紅毯鋪地,便是來往的丫鬟小廝笑臉上都滿是喜慶的紅暈。許多人都是第一次來到向梅山莊,若非這次向老爺子廣撒請帖,只怕很多人都未必有這機會來此做客。
向老爺子雖然心情不太好,但招呼還是有的。
這逢百人送禮之事,讓許多人擠破了腦袋,可向老爺子精得很,愣是不說是誰中了彩,言說要到婚禮時才揭曉,這下可讓衆人的心都撓得癢癢的,巴不得婚禮快些進行。
這迎客的事,便這麼迎了大半日,到了午時時,客人都來得差不多了,稀稀疏疏的都進了場,然而有一個人卻遲遲未到。
“福伯,龍賢侄尚未到麼?”向老爺子向宗負着手問道。他雖然已經年過半百,但他的眼光依舊熠熠有神,全無老態,高挺着背站在這門口,若非近看,別人當以爲他是個年輕小夥。
他身旁伺候的福伯躬身回道:“回老爺,小的並未見過龍少主。”
向宗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眼下這吉時快到了,龍傾寒竟然還未出現,也忒失禮了。向宗雖與天劍宗交好,但他對龍傾寒還是有些不滿的,先前他曾向龍傾寒提親,豈知龍傾寒以初出江湖,心性未定,還想遊歷天下,暫無娶妻之心而婉拒了,而龍宗主因寵溺親兒,也是對其不加管束強求,這提親之事便這麼被婉拒了。
後來,不得已,向宗便得另尋了一個對他女兒好的女婿。但這被駁面子之事,還是讓他心裡有些芥蒂。向梅山莊與天劍宗世代交好,這通婚之事也不少,豈知竟被龍傾寒這般拒絕,他一個長輩怎忍得住氣。
是以,眼見這時辰要到了,龍傾寒還未到,他這本便不滿的情緒更甚,他甩了甩袖,哼了一聲,便不再迎客,轉身朝禮堂過去。
禮堂上,大家看到向宗前來,都紛紛站起拱手示禮。向宗擺回了一張笑臉,客客氣氣地抱拳答禮,走到主人位上坐好。
這主人一來,司儀便婚便宣佈禮開始了。
新郎陶槐與新娘向芊雙牽着紅綢,慢慢地走向喜堂裡,而後在司儀聲中便要跪拜天地。
然而——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