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真人秀，其實到現在仍沒有一個準確定義。但通常真人秀可泛指在製作者規定的環境中，通過參與人員的選擇、行爲等，以達到設計者設定的最終目的。這個過程被攝像機記錄並播放出來時，就是真人秀。上世因爲頻繁參加電視節目，江清川還真研究過真人秀的歷史發展，這種電視節目形式的最初創立者，竟然是西歐那位受人唾棄的元首……
不管由來如何，這種節目其實是爲了滿足廣大觀衆普遍存在的獵奇、窺伺、八卦等心理，所以很受歡迎。巧的是，現在華夏的傳統綜藝節目正受到真人秀的衝擊，包括不少一線電視臺，前幾年起就已經開始引進西方這種頗有紀實性質的節目製作方法。
……
比預計還晚了二十多分鐘時，江清川終於抵達了中視大樓。
“呦，林叔你這是練太空步呢？雷燁怎麼沒和你一起？”
林宏飛正守在樓梯口張着鼻孔，氣都喘不勻了，被江清川這玩笑話刺激一下，他真有種衝動上去掐死這個坐車都能坐過站的傢伙。
“你個小兔崽子……算了，有什麼好主意沒？”
和他合作多次，林宏飛倒是摸透了這貨的一些習慣——如果他時不時說些自嘲的玩笑，那是在構思；如果一句玩笑沒有，那就是心裡沒底；而如果他張嘴就是玩笑……那說明他已經胸有成竹了！
“林叔，聽說過真人秀嗎？……”
……
一下午時間裡，江清川把自己想法說了後，把林宏飛嚇得差點崩潰——如果真的按照他的想法，那麼接下來一週時間裡，林宏飛除了上廁所外，身邊會有六臺攝像機24小時不停機地拍攝他……
“爲了節目，林叔你就犧牲一下‘色相’唄……”
林宏飛的老臉已經紅成了猴屁股，但爲了節目能順利辦下去，不砸自己的招牌，林宏飛經過激烈的思想鬥爭後，最終還是妥協了。林宏飛這邊一鬆嘴，雷燁立即安排了攝像組開始全天候的“陪同”，而爲了配合宣傳，江清川自然也不閒着，親自在音樂頻道的表演組裡臨時找了百十來號的“托兒”試唱各種歌曲，然後拍成視頻資料，好方便林宏飛的真人“表演”。
……
等折騰完林宏飛，雷燁拉着江清川來到自己的辦公室。這種私密的會面，雷燁想聊的自然不是電視臺的事。
果不其然，關好門後，雷燁開門見山說道：
“……如你所預料，M國蘋果公司最近開始在華夏找代理了。據我老弟說，那些老M的思維太直了，一門心思要用他們技術專利的WCDMA技術。前兩天聯動內部傳出消息，他們爲了響應官府基調，入網用的是CDMA2000技術……人家態度很堅決，他們也不看好這塊的利益，所以這合作差不多已經沒戲。”
“嗯……那剩下的兩家呢？”
“移動這塊本來就不是電信的核心業務，所以他們好像不大感冒。至於聯訊，他們倒是非常希望能簽下這個合作……你也知道，他們市場已經快被聯動和電信搶沒了，這塊飛來的肥肉他們無論如何都要吃下。不過……”
說起聯訊，雷燁眼睛放着精光，一副“大仇得報”的表情道：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會突然殺出個雷氏企業截胡！雷氏這不到一個月時間裡，已經在天京、滬海、粵州等多個一線城市架設了覆蓋全市的WCDMA基站，而且已經談好上網卡的合作業務，特別是電話卡，老M那邊現在也傾向於雷氏……至於最終和哪家電訊公司合作，就看這三家誰肯出更好的條件了……我老弟和我說這些時候開心的不得了，還說聯訊老總被我爸截胡的時候，那張臉簡直了……”
是啊，這麼快找回場子、快意恩仇，雷氏肯定開心得合不攏嘴。
“那這麼說來，雷氏業務的進展很不錯啊。”
雷燁拍了拍江清川的肩膀：
“我知道，這一切全靠有你的餿……額，下一步，就等蘋果那邊發佈他們的第三代智能手機和第二代平板電腦了。如果真如你預料，讓我們雷氏壟斷了華夏的高端手機入網市場，我老爸說，可以給你們超越之歌一個10G免費流量的超值包！”
10個G的流量，別說聽音樂綽綽有餘，就算看視頻，省着點都夠用了！看樣子雷氏對待這次合作確實誠意滿滿，而且雷承志真的很會做生意，至少很會拉攏人心。
“……那代我先謝謝雷叔了，不過請相信，超越不會白用你們的流量，我們一定要做到互惠互利，最終達到共贏！”
“這個我從不懷疑！”
……
聊完雷氏，雷燁話題一轉，突然又說道：
“清川啊，我還要和你透露一個消息——上面剛剛開完文化產業方面的會議，副司長王鴻遠力主要建設擁有創造力的文化市場……你也知道，他做副司長之前一直負責奧運會主題歌的籌備，碰了一鼻子灰，所以對華夏音樂的原創能力非常不滿……”
“嗯，王鴻遠……這名字怎麼耳熟呢。”江清川在腦袋裡搜索了一輪後，終於在一個偏僻的“角落”找到了這位王鴻遠副司長的大名——不是找自己要了那首奧運主題曲的組委會成員嗎，居然這麼快就升官了？
這思維一溜號，雷燁接下來的一段話他就沒聽進去。等他思緒回到眼前，雷燁已經說下一個話題了：
“……所以，這一年裡他要大力倡導華夏的原創音樂產業，而第一步就是打擊盜版，讓華夏的唱片行業的市場規模達到世界發達國家的水平……”
“這是好事啊！”
雖然“唱片行業達到發達國家水平”這個目標江清川認爲是扯淡，但他也知道華夏人數基數龐大，僅就潛在的消費能力，想趕上發達國家也不是一點希望沒有，否則那些海外的唱片公司纔不會跑來華夏，明的暗的四處投資收購呢。
“是好事，但是華夏官府你也懂，他們效率肯定不會那麼高，又要擬定又要徵求意見，幾個來回跑下來，估計想見到紅頭文件最少也得下半年了。”
“這倒無所謂，反正大家習慣了現在的市場……而且現在有了希望，總歸比毫無希望強嘛。”
“那倒是……”
又東拉西扯了一陣，江清川見時間差不多，便起身告辭。
等來到樓下時，外面的天已經黑了。
看着大路上車水馬龍，江清川不禁感慨，時間都TM去哪兒了？怎麼最近總是一忙活起來，一天就莫名其妙出去了呢……臥槽，忘了報銷打車票……
……
第二天到秦朝公司沒多一會兒，江清川就看見秦旖雪塞着耳機、舉着個粉色的小CD機，一路哼着歌，邁着撩人的步伐從自己門前走了過去。
“這丫頭，難不成自己又出歌了？腰都快扭斷……扭出花了……”
碎碎念還沒完，秦旖雪就倒着走了回來，趴在門框上笑眯眯地說道：
“喂，說人壞話記得在心裡，別說出來。”
尷尬地一陪笑，江清川忙轉移話題：
“你在聽什麼，這麼開心？”
“哼，你小情人的新歌啊，蠻好聽的。”
江清川一愣，原來方芷珺新歌錄好了。
這些天他把方芷珺兩首歌的曲旋律編排好以後，接下來的錄製都沒怎麼上心。不過錄制前他確實交代了秦旖雪，其中一首歌的所有樂器的伴奏必須找專業大師來錄製，因爲他不放心電腦合成的效果，畢竟數字化的音軌太標準，以至於少了一分音樂本應有的靈性。
不過對於秦旖雪總是把方芷珺說成自己的“小情人”，江清川對此表達了強烈的抗議：
“小雪，人家芷珺可是個冰清玉潔的女孩，你可別亂編排，說出去會影響人家名聲的。”
“哦？”秦旖雪一翻白眼，毫不客氣地說道：“人家都在節目裡聲嘶力竭地唱出‘不奢求永遠’、‘哪怕已傷痕累累我也不管’，你好意思說我亂編排？”
“它這個……”
江清川一陣語塞。
當時自己只顧着要跟被搶走的那首《相見太早》較勁纔給方芷珺準備了這麼一首歌，而且也只是做個比賽備選的準備曲目，並沒打算真的讓她唱。誰想正主餘珍英早早就一敗塗地，反倒是大黑馬蘇雅萍一鳴驚人，又趕上了小概率事件，這才迫不得已祭出這首歌。
現在想想，這首歌確實有點……怎麼說呢……
憑藉江清川那對“嗅覺靈敏”的耳朵，方芷珺融進歌曲中的心聲他怎能聽不出來！
倒不是江清川不敢面對什麼，他只是想讓方芷珺冷靜一段時間，仔細審視這段並不堅實的感情——這相互認識一共才兩個月啊！就算真有心熱戀，也得喘口氣不。
隨後他刻意疏遠這個敏感脆弱的小姑娘許久，就是怕誤會，怕耽誤了人家。
可是這話又不能和秦旖雪說，眼前這大姐可是出了名的潑辣，鬼知道和她說了後，她這張嘴又傳出什麼消息去。
見江清川尷尬地咂嘴，秦旖雪也沒繼續這個話題，而是取下耳機遞給他，隨後努努嘴：
“聽聽吧，看是不是你心中的感覺……我的鬼才。”
拿過耳機，一段熟悉的旋律隨即涌入腦中：
“……
我看見山鷹在寂寞兩條魚上飛
兩條魚兒穿過海一樣鹹的河水
一片河水落下來遇見人們破碎
人們在行走身上落滿山鷹的灰
……”
相較上世的唱法，方芷珺的聲音更清脆、氣息頂的更足，差不多是復刻了《半壺紗》的唱法。雖然和江清川腦海裡的有差異，但是初聽起來仍舊驚豔無比，特別是伴奏樂器的使用，確實做到了每次聲音都有所不同。
作爲一曲“誦”類的歌曲，整首歌音階跨度並不顯突出，有一種唸誦經文的感覺，確實能滌盪心緒。有了這樣的感覺後，江清川知道，這首歌方芷珺唱到位了。
“還行，確實夠驚豔了。”
“咦？”
秦旖雪愣了一下——能讓江清川說出“驚豔”，這女孩唱功真的如此了得？
“這首歌聽起來很容易唱，可是想要唱出感覺就不是簡單的技巧問題了……你別一副不相信的表情，要不你等下自己去錄一段試試……”
“試試就試試！”
秦旖雪心裡不服，但嘴上沒和他繼續擡扛，而是問道：
“你打算怎麼推這首歌？上超越的付費榜嗎？”
“不，先不急，我要讓她先引發一輪新的爭議秀。”
“爭議秀？”
“你忘了？前不久網上還有攻擊芷珺的寫手和評論，說她唱的歌太俗，充其量算是口水化的商業流行歌曲，拿下《光華大道》冠軍名不副實。”
“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有這事……”
這事秦旖雪倒是記得。一開始有人刻意用“小三”來黑方芷珺，後來被江清川用更誇張的話題引去了外太空，現在已經沒人相信。不過隨後人家開始攻奸方芷珺再唱不出《半壺紗》一般的禪意風歌曲，多半又是《相見恨晚》這類的口水歌。
秦旖雪還打算反擊時，倒被江清川攔住了，理由就是“她現在需要話題”。
“就用這個做文章！”
“可是……怎麼做？”
“那就需要她的另一首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