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哥往前走了上來,揮了揮手,衆小弟會意地讓開一條路來。他來到俞真真的面前,俞真真下意識地又退後了幾步,卻被人牆擋住,無路可退了。
勇哥露出了他的一口亂七八糟的大黃牙,笑得十分邪惡,對着俞真真吹了一口氣,撲鼻而來的口臭薰得俞真真想要作嘔。
這人有多少天沒有刷牙了?
看來,這人不但是個流氓,還是個不講衛生的流氓。
俞真真很想告訴他,這牙疼不是病,疼起來真要命,忽視牙齒的健康是約對是要不得的一種行爲。這絕對不是因爲俞真真是牙齒健康有什麼專門的研究,實在是因爲她以前酷愛吃甜食,結果不得不去醫院拔牙的痛苦經歷所造成的餘波,想到那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拿着那冰冷的鑷子對自己的咧着一口白牙的樣子,俞真真到現在仍然心有餘悸。從那次之後,她對牙齒的重視就提升到了一個相當高的角度。
不得不佩服這女人一下,明明腿都嚇得有些軟了,竟然還有心思去胡思亂想。
這時,勇哥發話了。
“呀,要叫警察啊,我好怕怕啊。”
話雖如此,他的神情可一點兒也沒有害怕的意思,而周圍的小弟更是附和着大聲地笑了起來。
俞真真見事情似乎沒有和平解決的希望,雖然有幾個老頭老太太從這裡經過,但一看這架勢,也都低頭視而不見地匆匆而去了。
指望別人絕對是最愚蠢的事情。
意依生的教導俞真真可從來不敢忘,因爲,那都是赤裸裸的血的教訓,已經刻到了俞真真的骨子裡了。
於是,她毫不猶豫地伸手就按下了緊急撥號鍵。
沒有想到這看着膽子跟老鼠一樣大的女人還真有膽子報警,勇哥怒了,一把奪過俞真真手裡的手機,用力地往地上摔去,砸了個稀巴爛。饒是這樣,他還一點兒也不解氣,又擡起腳,踩住了手機,用力地碾着。
“叫你敢報警?叫你敢報警?”
“咯吱”“咯吱”的聲音傳來,這是手機被碎屍的證明。
俞真真暗暗心疼,這手機可是很貴很貴的啊,要大好幾萬呢。
顯然,俞真真心疼的不是手機,而是買這手機的票子。
雖然這款手機不但外型漂亮,而且功能也很多,但是,卻一點兒也不適合俞真真使用。只不過俞真真原來的手機丟了,還沒來得及買,後來被帶回藍家了,在藍玉真的記憶裡有這個手機的存在,她就拿着用了。
只是,對於俞真真來說,這手機實在是太麻煩了一些。
俞真真向來喜歡簡單的東西,手機對她來說,也是如此。打打電話,發發短信,頂多無聊的時候能聽聽下載的音樂,這樣就夠了。
至於別的那些什麼遊戲啊,上網啊,手機電視啊……她是一率沒有什麼興趣的。對她來說,電視就是電視,上網的話,電腦不是更方便嗎?至於遊戲,俞真真根本就是遊戲白癡,她能玩的,也就是簡單的泡泡堂之類的,饒是這麼簡單的遊戲,她也幾乎從來都沒有贏過,反應遲鈍得很。
尤其是俞真真用鍵盤用習慣了,這手機偏偏是實下最爲流行的觸摸屏,手在上面劃來劃去的,俞真真怪不習慣的,不小心就不知道誤觸到哪裡,然後就進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弄半天才退了出來。
實在是難用得很,簡直是花錢找罪受。
雖然當花那個錢的不是俞真真就是。
僅管很不習慣,不過,本着節約不浪費的原則,俞真真還是努力把手機說明書找出來了,報着研究的精神,從頭開始學習。好不容易現在也掌握了一些竅門,不至於像剛開始那樣完全手足無措了,偏這會兒竟然給就這麼踩得粉身碎骨、壯烈成仁了。
俞真真不是一般的心疼。
夭壽啊,隨便亂弄壞東西,小心遭報應。
俞真真心疼歸心疼,不滿歸不滿,但該低頭的時候就得低頭,俞真真可不是那種爲了一點身外之物就敢惹怒眼前明顯不是善良之輩的混混們。東西壞了就壞了,只求這些人能放過她就好了。
不過,指望壞人大發善心顯然不太明智,俞真真雖說算不上聰明,可還不至笨得這麼無可救藥。
於是,她貫徹了意依生的教訓之一。
惹不起,就躲。
心裡打定了主意,俞真真握緊了拳頭,給自己鼓了鼓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手揉了揉有些發軟的雙腿,好像有力氣一點了,於是,俞真真迅速揪準一個空隙就鑽了出去,像被猛獸追趕的兔子一樣拼命地跑了起來。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這裡應該可以通向大路的。俞真真依稀有點兒印象。只要衝到大路上,量這些小混混也不敢追到大路上胡來。
俞真真沒有打架的天賦,無論意依生怎麼訓練,她的拳頭都是軟綿綿的,而且,看到別人對她的伸手,她下意識地就閉上了眼睛,完全沒有與人爭鬥的意識。到了最後,意依生也不得不放棄訓練這個朽木了。別的什麼都可以訓練,力量、速度,可唯有人心,卻是無法訓練的。而且,會爭強好勝的俞真真,也就不是她認識的那個俞真真了。
不過,代替的是,俞真真的逃跑功夫還是很不錯的。
在意依生的訓練之下,俞真真當初可是在學校連續拿過好幾年的短跑冠軍,當然,那是在意依生沒有參加的前提下。如果跟意依生一個項目,俞真真可就完全沒有一點兒取勝的希望了。
因此,對於逃跑,俞真真還是很有自信的。
只是,她卻是忘記了一點,這具身體,可不是原來那具,而是一個名字叫做藍玉真的女子的,而偏偏藍玉真幾乎對所有的運動,都不怎麼在行。因爲她是早產兒,從出生起,就有些不足之症,雖然表現上看起來,倒還健康,也不怎麼生病。可是,卻跑不快,跳不高,而且,力氣也不怎麼大。
所以,俞真真衝出去的速度雖然保持了以往的水準,但後勁明顯就不夠了。沒有幾步,她就覺得胸口發堵,喘氣喘得厲害,腿下也開始虛浮了。
不過,這種要命的時候,俞真真也只能咬緊牙關往前衝了。
被那些人抓到,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俞真真完全不敢想像。
不會被肢解、分屍,裝入黑塑膠袋裡扔到江裡去餵魚吧!
這個女人最近看了一部黑幫片子,顯然有些幻想過度了。
俞真真跑啊跑啊,眼看康莊大道就在眼前了,雖然仍然能聽到後面的咆哮聲,可是,俞真真已經看到了大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還有交警在指揮交通呢!
太好了。
俞真真感激涕零,其實,雖然記得好像是這個方向,可是,俞真真對自己那不怎麼樣的記憶力向來是不敢相信的,這次也不過是沒有辦法,不得不相信。沒有想到,老天這一次對自己倒真的不錯。
感謝老天,感謝佛祖,感謝觀世音菩薩,感謝玉皇大帝,感謝上帝,感謝耶穌——
就在俞真真這個“穌”字剛落,突然之間,天空電閃雷鳴!
不過,這樣的豔陽天,怎麼可能?
俞真真眨了眨眼睛,什麼都沒有啊,大約自己看錯了吧。於是,俞真真繼續跑路,而在她的身後幾步遠的地方,幾個小混混跑得氣喘吁吁的。沒有想到,這女人跑得還怪快的,像兔子一樣。
一個小混混回頭大聲問道。
“勇哥,還要追嗎?再追就要到大路上了。”
那勇哥卻已經落後老大一截了。
他滿臉是汗,那小娘皮,竟然跑這麼快,累死他了。
勇哥暗暗反省,難怪最近小美那狐狸精老是一副慾求不滿的樣子,難道自己的體力就真退步得這麼厲害?自從當上這個小頭目之後,好像真沒怎麼親自動過手了,身上的肥膘也是長了不少,可現在竟然連一個小娘皮都跑不過,說出去,還真麼見人?看來,果然是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啊。勇哥不忘飆了句文縐縐的句子,誰說流氓沒文化?他們現在也很注意素質教育的好不好?只是不能隨意顯擺,只能放在心裡就是。要不然,哪有流氓的氣概。但私底下,他也是很有詩人的氣質的。
聽到手下的話,勇哥趕緊擡起頭一看。
果然,俞真真已經快衝出路口了。
雖然小弟們也緊跟在俞真真的後頭,但顯然也捉不住了。算這小妞走運,真是的,跑什麼跑,不就想帶她出去兜兜風,長長面子,犯得着跑那麼快嗎?
於是,勇哥停了下來,一揮手,正準備叫小弟們撤。
卻又停頓了一下,露出了勝利的笑容,如吃了什麼興奮劑一般,突然精神氣兒十足,邁開雙腿,又追了上去,嘴裡還嚷嚷着。
“給我抓住她。”
原來,就在這時,俞真真竟然不幸地掉鏈子了。本來她穿着球鞋跑得正歡,可在這裡提醒大家一下,跑路之前,有一件事一定先做才行,那就是繫緊鞋帶。
而俞真真童鞋顯然忘記了這件第一要緊的大事。
於是,很不幸地,就在這個關鍵時候,她的鞋帶鬆了,於是,俞真真光榮地被自己的鞋帶給絆倒了,並且,鞋子遠遠地飛了出去,躍過了轉牆,消失無蹤了。
而同時,天上的某人發出冷笑。
在我的地盤上,竟然還敢提耶穌那不要臉的老小子,不給你點苦頭吃吃怎麼行?
俞真真看着自己只穿着襪子的腳,欲哭無淚。
沒有鞋子了,怎麼辦?
就這麼出去,不被人當瘋子纔對。
不過,很快她就意識到,被人當瘋子也比被人圍起來強,尤其,是幾個氣喘吁吁,滿臉汗水,面相兇惡的小混混。
“大哥,現在要怎麼辦?”
而此時,一牆之隔,一個男人正端着一個碗,上面赫然正插着一隻球鞋,而他的臉上、頭上,滿是湯湯水水,不是一般的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