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心的蛻變

一個拐角處,林桐眯着眼看着眼前的一幕,這是一個呈90°的拐角,林桐站立的地方十分潮溼,地面上還有青苔和水露融成的泥漿,而拐角之後的牆面十分乾燥,地面上一塵不染,連尖刀都插不進的磚縫在告訴林桐這一塊塊巨石拼湊之緊密,好像本就爲一體一般,兩面的通道雖是一個樣式,但是沒有人會認爲這是連在一起的一段,就好像陰與陽,生與死。

林桐關閉了手電,步伐堅定的跨過了這條界線,本站在溼地的雙腳踩在乾燥的石面上印出一個個腳印,偶然一個腳印之下有一個小坑,水露融進小坑之後小坑好像活了過來一般,似一隻冷漠的眼睛注視着一行人的生命,直到他們走向盡頭… …

林桐站在一處岔道,好像一個“丁”字,林桐站在岔道口,這裡本做着他的夥伴,如今卻沒有了絲毫痕跡,林桐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向前一步,林桐慢慢的,帶着一絲僥倖和期盼看向左邊的通道,已經熟悉的黑暗的眼睛看到一面石牆擋在那裡,好像恆古以來就擋在那裡了,林桐稍稍鬆了口氣,他也知道爲什麼,他竟然放鬆了許多。

林桐隨即又看向右面的通道,他的瞳孔猛然擴大,不自覺向後退了一步,深邃的黑暗告訴林桐,那面牆不見了,一處嶄新的通道出現在林桐眼前,他好像聽到了風的聲音慢慢眯起眼睛:“修羅的召喚嗎?”

林桐怕了,他真的怕了,轉眼之間,一切都變了,他本擁有夥伴,雖然這並不能改變什麼但是讓林桐很安心,如今成了他自己,雖然他還沒有面臨危險但是此時的環境更加衝擊着林桐的神經,他是修士,但不是仙人,兩世爲人加起來也不過是四十出頭罷了,這種平靜中帶着詭異的變化讓林桐不能接受,嚴格來說他並沒有經歷過大的挫敗,沒有真正獨立以命相搏過,此時林桐才知道,什麼天生霸氣,臨危不亂全是狗屁,人性的弱地根子上是無法消除的,能改變的只不過是它的底線而已,當觸及了這個底線後依然會被擊倒。

林桐不知道自己是否畏懼死亡,他死過一次,但是根本沒有深切體會過到底是什麼感覺,林桐此時甚至斷定自己會死在這裡,隨着這種負面情緒不斷上升,林桐體內的真氣也開始不受控制,一股真氣衝入腦上,林桐長長的頭髮根根豎起,青筋突起,林桐充滿血絲的眼中忽然出現了一個身影。

白色的,絕對的白,再也沒有其他顏色,就像一個白色的影子,帶着一圈朦朧的光芒漸漸向林桐靠近,然而林桐卻感覺不到絲毫氣息,若不是它出現在林桐的眼中林桐跟本不會認爲那是存在的。

林桐的精神終於到了極限,一聲悲烈的慘吼,青冥劍勾着實質的劍芒斬向已經近在咫尺的白影,凌厲的劍氣頓時將白影撕得粉碎,好像漫天的大雪遊蕩在空中,遊蕩在林桐身旁,林桐陰冷的笑了起來,摻雜着恐懼和驚慌的光芒再次在林桐眼中閃過。

眼前宛如鵝毛的白點化身成成百的白色身影,林桐甚至能夠聽到這些身影的輕笑,好像在嘲諷林桐的命運,又好像在爲林桐演奏一首死亡的哀樂。

林桐喉中發出一陣好像野獸的嘶吼,青冥劍劍氣縱橫,將眼前的一切打成碎片,隨着白影被撕成粉末,兩側的牆壁也被狂暴的劍氣擊得層層龜裂,被劍氣直接掃中的地方更是出現了足有丈深裂口,但是仍舊沒有被徹底打碎,就好像林桐沒有徹底打碎眼前的白影一般,已經數不清的白色身影將林桐眼前的一切都染成了白色,刺耳的輕笑有千萬股,源源不斷的匯入林桐的雙耳。

“噹啷!”青冥劍脫手,林桐雙手緊緊堵住兩耳,好像這樣便能阻止那刺耳的輕笑,周身顫抖着跪在地上,林桐擡頭髮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嘶吼,突然,一口帶着黑絲的鮮血自林桐口中吐出,林桐雙眼漸漸失去了神采,無力的倒在冰涼的石面上。

無數的白色身影隨着林桐的倒地飛快的成片消失,直到整個通道不再有一個白影,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或者,本就沒有出現過。

貼胸的玉牌散發出鮮紅的光芒,一道由光芒組成紅線好像有生命的觸角一樣從玉牌中游離而出,紅線漸漸拉長自空中輾轉了幾圈漸漸匯入林桐的泥丸穴內。

白色的世界,一樣的白色,純粹的白色,有多純粹?在這個世界中黑暗不復存在,即使是人的影子也被籠罩,林桐就躺在,或者說是飄在這樣一個白色的世界中,神色安詳,就像在母胎中的感覺,什麼都不必考慮,沒有危險,沒有紛爭,沒有一些,需要做的,除了沉睡仍舊是沉睡。

“孩子,孩子。”蒼老而有力的聲音融着慈愛匯入林桐的心神,非但沒有讓林桐感到不悅反而是很舒心,林桐雙眼慢慢睜開,像剛纔一樣的白色世界呈現在林桐眼前,但是與剛纔不同的是林桐沒有絲毫慌張,隨不知道是怎麼想的,林桐可以肯定這跟剛纔的事物不是一種,這裡很安詳。

林桐眼一挑,他感覺前面出現了一個人,雖然他看不到,但是他確信那裡出現了一個人,果然,蒼老的聲音在那個方向再次響起。

“感覺怎麼樣?”

“很好,多謝搭救。”林桐平靜的答道。

“適才你自亂了心神,纔會產生幻想從而導致走火入魔。”前方亮了很多,一個人形輪廓出現在不遠處,周身帶着刺眼的白光,似乎有人藏身在內。

“這世間本就是不完美的,就好像人本身一樣,人性的弱點無法根除,我們也沒有必要刻意去逃避,抓住本心,才能與之徹底融合,所謂極陽而陰,徹底的融合便是徹底的超脫,拿得起纔有放得下。世間一切都是虛幻,表面的東西未必真實,骯髒不代表曾經同樣,潔淨之後便是骯髒,抓住本心,抓住本心啊… …”隨着老者的話語,眼前的白影漸漸清晰,一身着白袍,負手而立的長鬚老者出現的林桐眼前,微笑的看着他,隨後又好像一陣清風一般消失來去,眼前的白色世界溶解,漸漸不復存在。

林桐跪坐在地,恭恭敬敬的拜了一禮:“恭送老祖宗。”

一個白色的小光點,出現在林桐眼前隨而融入林桐眉心的泥丸穴,林桐雙目微閉,嘴角微微一翹。

摘下脖子上的玉牌,林桐口一微張,一滴散發着鮮活光芒的血珠自林桐口中飛出融入玉牌,隨手一拋玉牌飛舞着變成了一個小點融入了林桐的左手掌心。

站起身來將青冥劍收起,林桐微笑着走入右邊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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