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可是那酈長亭現在終日都在凌家書院,我們想做什麼,也是不方便出手呀。 而且不止是姑奶奶,就連我大哥都被酈長亭給矇蔽了,當她是何等的無辜善良,我真是替大哥擔心,擔心他會成爲酈長亭的棋子,被酈長亭利用殆盡。”陽拂柳提到陽夕山時,想到那一日,陽夕山決絕離去的背影,雖然陽夕山沒有回答她的話,但她已經敏銳地感覺到大哥對酈長亭異樣的心思。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讓大哥繼續被酈長亭吸引下去所以她要跟錢碧瑤合作,將酈長亭拉入萬劫不復之地。
“你那大哥,不是我背地說他,這麼多年來,我們酈家待他親如一家人,關鍵時刻怎胳膊肘往外拐呢姑奶奶那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明明不該管酈家的閒事,卻是一刻不停地蹦躂着,現如今你哥哥也跟着一起,真是想起來都亂心。”錢碧瑤自然也是見不慣陽夕山和姑奶奶站在酈長亭那一邊。
“大夫人,不如這樣,哥哥和姑奶奶那邊,由我來盯着,您就專心對付酈長亭,事成之後,我再想辦法引大哥和姑奶奶過去,如此一來,讓他們親眼看着酈長亭的齷齪無恥也省了我們說什麼他們都不信。”陽拂柳眼底閃着算計的精芒,表情卻是一如既往的無辜柔弱。
錢碧瑤自是滿意有陽拂柳做幫手,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酈長亭生不如死的下場了她答應過夢珠的,要爲她報仇要酈長亭跪在夢珠面前磕頭認錯
“拂柳,就按你說的來做。”錢碧瑤說着,輕輕扶着陽拂柳躺下。
“你先好好休息,等你傷愈之後,我們聯起手來,就是酈長亭的死期”錢碧瑤惡狠狠開口。
“若不是她如此對待夢珠妹妹,又陷害笛兒妹妹,現在連我大哥都利用上了,我也不會對付她這,都是她逼我們的啊”
陽拂柳無奈的搖搖頭,看似有些不忍心,但那眼底卻是隱着得逞的勝利神采。
“對是她逼我們的”錢碧瑤冷冷出聲。因着凌籽冉,她在酈家,多少年擡不起頭來而今,她還能讓一個酈長亭欺負了
絕不可能
還有十幾天就是書院考覈的日子,這對長亭來說,是至關重要的一天。
之前,她只是書院的臨時學生,只有順利過關,她才能成爲書院的正式學生,除了有更多自由支配的時間,還可以每月自書院領取響應的月俸,自從墨閣閣主入主凌家書院,正式學生的月俸比起其他書院私塾正式學生一年的月俸都多,而且其他書院都是三年五年之後才能成爲正式學生。凌家書院卻是能者居上,每三個月都會有一次新生考覈,只要過關即可,但每個新生也只有兩次機會。
長亭不想等到第二次,若想在京都揚名立威,那就必須一次成功。
屆時,書院學生的爹爹孃親們,都有可能出現在在書院,還有其他觀望書院之輩,都會出現。她的表現既是爲了她自己,也是爲了提高自己的身價如此,纔是多了與酈家抗衡的資本
她不能指望任何人任何事,必須提早做足完全的準備。
只是,長亭最擔心的卻是琴棋書畫中的書畫一刻。
上一世她就喜歡禮樂騎射,自然是跟北天齊的喜好脫不了干係。而琴棋則是她最近幾個月突擊練習的項目,可書畫卻非一朝一夕所能練成,少則三五年,多則十年八年,才能看出成效來。
畫畫不是寫字,除了講究力道字體,還有通篇的掌控和駕馭。
就在她犯愁的時候,很少在書院露面的禧雨老師主動找上她。
禧雨老師不同禧鳳老師的優雅淡漠,而是自帶一股神秘高貴的獨特氣質。相較於禧鳳老師昔日女官的身份,禧雨老師則是貨真價實的四品女官。
“酈長亭,因着我的身份,在月底也是要考覈你們一衆學生,自是不方便對你指點太多,如今,閣主開口了,我自是爲你安排最適合的人選幫你主攻書畫這一塊,她也是我唯一的學生,盡明月。”
禧鳳老師說完,長亭眸子不由睜的大大的。
盡明月
是盡餘歡的姐姐
中原大陸最年輕的四品女官除了百年前,前朝那位二品女官,也再無第二人了。
只是,肖寒怎什麼都知道連她急於找人指點畫作都知道知道卻不露面,不只有在躲避着什麼
想到那一日,馬車內,肖寒說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誓言話語,她至今都不知如何迴應他。於她而言,任何感情都是空談都不該再出現在她這一世的生活當中。
“多謝禧雨老師的安排,長亭感激不盡。”疑惑歸疑惑,盡明月的出現無疑是一陣及時雨,是她此刻最需要的。
盡明月的出現,讓長亭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在女官志上對於女官的描述。
紫衣長裙,輕紗短褂,紫玉髮簪,束髮如玉。明眸皓齒,眼光端正,不動不搖,英雌無雙。
前幾句描述女官的穿着打扮,後面幾句則是稱讚女官的舉手投足不輸給朝堂上的男子官員,大有巾幗英雌的颯然風采。
而盡明月就給了長亭這般感覺。
“酈長亭,在來之前,我也見了你幾副畫作,我更想知道的是,你畫畫的時候,是想通過筆下畫作畫出什麼”盡明月率先反問,舉手投足之間英氣挺立,又有着女子的嬌柔明媚。
長亭知道她是盡餘歡的姐姐,她既是肯來,她感激,又開心。
而盡明月這會的話,聽似是在問她對畫畫的見解,更多卻是想探知她是否有畫畫的慧根和悟性。
“我學畫畫時間不長,最早聽到的一句話是:畫虎畫皮難畫骨,畫人畫面難畫心。畫作之初,是點點滴滴的積累,但到了一定程度,人心便會發生改變,便想着畫出魂魄畫入骨髓深處,反倒是忘了最初的初心和單純。如我現在這般,距離比賽不過十幾天,若是一味臨摹大家風範,便是應了那句畫虎畫皮難畫骨。倒不如於簡單之中找出自己擅長的。當代大家的名畫,反倒是寥寥幾筆就勾勒出的畫作最是動人心魄。筆畫越少,越見精妙。所以,我想畫一幅最簡單的畫。”
長亭的話,讓盡明月微微側目。
之前從餘歡和龍城口中聽到她的名字,她對她的印象就是一個不受寵又自強不息的皇商千金,而今天,不得不說,酈長亭這一番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瞬間提高,她絕對沒想到,酈長亭能說出這番話來。
這豈止是慧根,而是世人罕見的大徹大悟。
化繁爲簡四個字,說得簡單,做到的又有幾人真到了這一步,那便意味着需要放棄很多。以酈長亭這般年紀,能有如此悟性,如此捨棄之心,實屬難得。
怪不得盡餘歡難得回將軍府一次,卻是三句話離不開她的名字想來,那位大少爺突然決定要隨爹爹去邊關,也是爲了在酈長亭面前證明什麼吧。
“長亭,其實你已經想得很明白了,接下來的幾天,我會告訴你如何以複雜的手法勾勒出簡單的線條,從而使得看似簡單的畫作變得立體而生動。”
盡明月不擅長夸人,但是對於長亭,卻不吝惜自己的語言。
從酈長亭到長亭的稱呼轉變,也只是長亭一番話的功夫。
“女官,長亭不過說出皮毛,還要勞煩女官多加指教。”長亭輕舒口氣,有盡明月的幫助,她一定好好把握住這一次的機會。
“你也不必太謙虛,月底的比賽,京都很多人看你比賽,不外乎兩種心態,一是先入爲主的認定你是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對你不但不抱有任何希望,甚至還想看你出醜的樣子,而第二種,便是對你充滿了好奇和未知的人。你要做的不僅是比賽,更要在比賽中如何完美的綻放屬於你自己的光華要將比賽看成是你的加冕禮,而不是非要給別人證明什麼,你只需將自己看做是唯一的一個,只需按照你的真實能力發揮,那麼不需要你期望在別人面前證明什麼,而是別人自然而然的因着你的表現站出來爲你證明你要知道,他人看重你,首先並不是你有多重要,而是他人本身也是站在一個高度看你,並不是出於真心的高看於你而你只有比其他人更加強大,站的更高,當你掌握主動權可以任意看重任何人時,你纔是最強大的那一個因爲,不管你看重誰,你都是站在比她更高的高度所以,比賽不是爲了最終的勝利,而是爲了讓他人在這場比賽中記住你,改變對你之前不好的印象,還有就是將你的一舉一動深深地烙印在腦海中,甚至於回到府中,也會日夜談論,讓他們的子女都以你爲榜樣。”
盡明月一番話,對長亭來說,猶如讀了一本書那麼長的時間。
盡明月此刻,儼然是在她面前翻開了一本嶄新奪目的書籍,將她需要的點點滴滴都呈現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