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雙垂着眉目,感受着額頭上的溫暖,充滿着包容和安全感,好像世界再如何動盪,他都不會放手。
“乖,我們的孩子最重要!”
“嗯!”陳雙抿脣點點頭:“德凱,你和孟豔的未婚夫邵光磊很熟嗎?”
宋德凱淡淡的說道:“不熟,只是見過幾次面!”
“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是邵光磊乾的?”陳雙說出這個想法都把自己嚇了一跳。
如果那本日記上寫的都是關於,孟豔是如何如何的愛慕宋德凱,又是如何如何的憎惡自己。
按照一個正常男人的思路,肯定會吃醋,可是……也不一定,畢竟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怎麼會這麼想?”宋德凱似乎波瀾不驚。
陳雙沉思少卿:“也是,其實我也是隨口說說的!”
“你不用想那麼多,孟豔的爲人我很清楚,得罪了誰都不一定!”
宋德凱聽得出來,好像一天找不到真兇,她心裡都有疙瘩。
“去吃點東西吧!”宋德凱提議。
陳雙看了看時間,才五點十分,吃晚飯確實有點早,不過,陳雙還是答應了:
“你晚上還要去看孟叔叔吧!”
“嗯,現在嬸子還不知道孟豔出事,要是知道了,恐怕打擊更大!”
“要不,我也去看看吧,畢竟孟叔叔以前對我挺好的!”
他以前在軍區的時候,誇自己炒的菜好吃,還讓孟豔跟自己學學。
這樣一個輕重分明從來都是幫禮不幫親的人,讓陳雙很有好感。
如果不是中間出了意外,可能她和宋德凱的婚禮證婚人,就是他了。
不過,孟豔身份不菲,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陳雙真擔心壓不了多久,整個京北都得傳開。
而孟嬸兒,恐怕……早晚都得知道。
隨便吃了點飯,宋德凱駕車前往軍區總醫院,孟德懷一夜之間像是步入暮年的老頭兒。
面色蒼白枯黃,再也沒有以前穿着軍裝透出來的威嚴感了。
所有褪盡繁華之後的模樣,如同秋天樹葉上的脈絡,承載着你這一個季度的輝煌與碧綠,最終,落地爲泥。
唯一剩下的,就是那一根根脈絡上奠定的一生路途。
隔着重度監護室的玻璃,陳雙看着他,竟然心裡有些酸楚,人這一輩子,不管如何輝煌,終歸只有在臨終前的回憶,就像是葉脈。
“怎麼樣?”宋德凱看了一眼主治醫生。
“從倒下,孟老爺子就一直沒吃過飯,若是睜開眼也只是流淚,隨後又昏睡了去,全靠營養液支撐體能了!”
“照這麼下去……恐怕……再過段日子,孟老爺子的相關器官會漸漸衰退,首先就是消化系統……”
宋德凱眉頭緊蹙,眼眶瞬間微紅,只是那一米九四的身體,筆直的站在玻璃外,直勾勾的看着這位曾經影響他一生的上司。
宋德凱就那樣看着,陳雙下意識的抓住男人的手,因爲他在顫抖。
他是個重感情的人,看上去如同鋼鐵一樣的男人,其實,他是個具有前魄琴心的男人,俠骨柔腸全都被他那一身盔甲護在其中。
就在這時,重度監護室內的孟老爺子,突然睜開了眼,雖然只有一條縫,可他的手卻微微擡了起來,掌心朝下,像是某一種召喚的動作。
醫生大呼一聲,帶着護士進入了監護室,趕緊給老爺子檢查血壓,心跳等相關。
“孟老爺子,您覺得怎麼樣?”醫生緊張的湊近詢問。
可孟老爺子的手依舊擡起,掌心朝下:“陳雙……!”
陳雙一愣……她看了一眼男人,轉身進了特護病房,坐在孟老爺子身邊,抓着他的左手:
“孟叔叔,我在呢,你有什麼話跟我說嗎?”
孟德懷擡起右手,擺了擺,示意讓醫生都出去。
這個時候,孟德懷才把右手抽回,按在陳雙的手背上,語重心長的問道:
“其實……後來……豔子很自責……她希望……能給你道歉的……讓你原諒她以前的無知……”
聲音有氣無力,可話只說了一半,老爺子在眼裡就儲滿了眼淚,陳雙趕緊拿了衛生紙給老爺子擦擦。
“到死……都沒能隨心所願……丫頭!”
孟德懷說到這裡,渴望的看着陳雙,雙手撐着牀想要坐起來,陳雙趕緊拿過枕頭給老爺子墊上。
“丫頭,我一直都知道你是個通情達理的好姑娘……你和德凱……是天作之合……你……你肯原諒豔子嗎?
這是她……她最大的心願了!”
老爺子渾濁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陳雙,好像等着她說話,如果等不到,他死都不瞑目了。
“嗯,其實……我沒有多怪她……以前,我覺得只要大哥喜歡她,只要大哥幸福,我誰都不怪”
陳雙咬着下脣,讓自己冷靜一下,因爲,這句話說出口,掌心裡抓着的這位老人的手在顫抖,激動的落下了淚。
“好……我就知道你最懂事……最明事理,心最大!”
陳雙目光含淚,回頭看向玻璃窗外的宋德凱,他的眼中露出了最近都很少出現的精芒。
他好像在感激陳雙,又好像在給她點贊,他的女人,就是不同凡響。
陳雙收回目光看着孟老爺子:“孟叔叔,我一點都不怪豔子姐,但是您得吃點兒流食,你得撐下去,親眼看到兇手被繩之以法才行!”
“好……好……好好!”孟師長突然抽回自己的手,像是一個丟了東西的孩子,慌亂的四下尋找。
“醫生,給孟老爺子準備流食!”陳雙激動的轉身打開門衝着外頭喊了一聲。
等到一小碗小米粥端來的時候,陳雙吹了吹熱氣兒,一小口一小口的餵給他嘴裡。
可是老爺子似乎急着想多吃一點,他要撐下去,把害他女兒的兇手找到。
陳雙看着這個曾經帶領整個師部保衛疆土的老戰士,如今因爲女兒的死,變得像個面臨死亡而極度想要求生的普通老頭,她的心內像是針紮了一樣。
一碗小米粥喝完,孟德懷目光霍霍的看着陳雙,眼中露出了感激,又好像迷離之中,看見的是豔子,他擡擡手想要摸摸女兒的臉。
可是,手指頭還沒有伸出去,便無力的垂下。
“孟叔叔,您好好休息,如果有需要,你就讓醫生給我打電話,我就來看你,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陳雙說着,孟德懷欣慰的看着這個姑娘,從一開始,他就知道,自己嬌生慣養的閨女,比不上她,一點都比不上……
哄着老爺子躺下,陳雙這才離開了重度監護室的病房,外頭等候的醫生和宋德凱都長出了一口氣。
“雙,你和孟師長說了什麼?”
走到醫院門口,宋德凱點了一根菸,似笑非笑的看着女人。
陳雙張張嘴,還沒說話,就看見宋德凱的兩位儀仗隊戰士攔着一位咋咋呼呼近乎於瘋狂的婦人。
“都給我讓開,我倒要看看,那個惡毒的丫頭,害的我們家豔子還不夠嗎?非得要了她的命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