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傢伙，你也不怕得罪人，到時候把你一擼到底！”會議被謝凱跟鄭宇成兩人給攪了，龍耀華跟沈鴻他們留下來開會，404的三人則是離開了。
一出來，謝凱就一臉笑意地看着鄭宇成。
他其實最開始擔心鄭宇成又答應了。
鄭宇成這老傢伙，之前給謝凱的感覺就是什麼項目都想搞，只要是國內沒有的。
“你都不怕，老子怕啥？反正老子也幹不了幾年就退休了。小子，你的路還很長。”鄭宇成一臉嘚瑟。
汪貴林不動聲色地向旁邊跨了一步，生怕別人知道他認識鄭宇成。
太不要臉。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你什麼時候走？”汪貴林問謝凱，“巴基斯坦人什麼時候過來籤合同？咱們現在自己掏錢，是不是不太合適？”
“沒事兒，先準備少量的材料，讓生產線運作起來，合同簽訂了，肯定得讓他們先給錢。巴基斯坦軍方的項目，不擔心他們不給錢。”對於汪貴林的變化，謝凱很高興。
目前404已經養成了按照訂單生產的習慣。
絕對不會因爲某種產品剛出來還沒有拿到訂單就開始生產，生產了再賣。
這樣的生產模式，就連國際上，都沒有多少企業採用。
降低庫存，將會有效緩解產品積壓對資金造成的壓力。
“我等這邊看看情況，你們先去忙。”謝凱真的怕到時候自由鍛又丟給他們。
“對了，謝凱，你開始說油壓機，怎麼回事？油壓機跟水壓機不同？”鄭宇成問着謝凱。
謝凱一臉鄙視地看着鄭宇成，“大壓機項目咱們搞了兩年多，作爲最高負責人，你連水壓跟油壓都分不清楚？”
不是謝凱沒見識，而是鄭宇成這老傢伙太過分。
“不懂不是正常的？這事兒又不是我在負責跑，最多也就瞭解一些進度啥的，瞭解原理幹啥？又不是我去搞設計……”鄭宇成的話，讓謝凱無法反駁。
當領導的，懂那麼多幹啥？
又不是專門去搞技術開發的，只要提供完善的後勤服務就足夠了。
“你給他解釋解釋。”汪貴林也在一邊幫腔。
謝凱更怪異，好像汪貴林也不懂這個。
不懂，當初就同意搞這個了？
虧得他們是404的管理層，不然非得被坑死不可。
“其實都是液壓機，利用液壓力推動機械上的移動部件運動……唯獨不同的就是使用的液壓工作介質不同。油壓機的工作介質是液壓油，理論上講，比水做工作介質有更多優點，比如，合適的粘度，密封效果也很好，更有着潤滑作用等……”謝凱做了一些簡單的介紹。
“水不如油，爲啥用水？便宜？”鄭宇成問道。
謝凱搖頭，“使用水做介質，並不便宜。這玩意兒必須加一些特製的合成劑介質，確保在工作工程中的粘度等，擁有潤滑特性，避免運動部件的磨損……而且，工作介質水在髒了後就必須更換……”
“還是比油便宜嘛，油髒了也得更換不是？”鄭宇成說道。
謝凱沒法跟這老傢伙解釋。
最基本的常識，解釋起來卻困難的不行。
“油壓機，提供的壓力都不大，也就幾百幾千噸，這種設備精度比大壓機更高，用於精密鍛造的時候更多；大型模鍛機，是爲了批量鍛造大型零件；油壓機就是用於批量鍛造小型高精度零件……至於自由鍛，同樣是水壓機，壓力由液壓系統提供，這是爲了鍛造更大更重的零件……”謝凱索性就給鄭宇成他們普及一下。
大型鍛壓設備，全部都是利用液壓力提供壓力，空氣能提供的壓力沒有液體壓力大。
或則說，提供同等規模壓力的情況下，空氣壓力機的成本跟體積，遠比液壓系統龐大很多。
“都是同類型的玩意兒嘛，本質上沒有區別，對吧？”鄭宇成最終來了這樣一句。
謝凱不想跟他說話。
這老傢伙，果然對技術不是很懂。
送走了鄭宇成跟汪貴林，謝凱要弄明白是否上級真的會讓他們投資萬噸級的自由鍛水壓機。
“沒有事兒，這個由他們自己搞，自己承擔經費，已經說好了。”龍耀華安慰着謝凱，“你們的反應是我們沒想到的。”
“首長，這事兒，本身就不該在這樣的場合提。我們承擔了多少項目，外面的人不知道，可你們清粗，無論是運十大型運輸機，還是戰鬥機，或者去年年底老鄭他們張羅的航母預研……每個需要的資金都是數百億甚至上千億。兩伊戰爭已經接近尾聲，我們很難再找到這樣大規模賣武器裝備的機會了。”謝凱這不是責怪龍耀華。
而是希望他們多爲404考慮一下。
“這不是我們的本意，你們的小日子過得紅火，現在不少單位眼紅呢。”李明山做出瞭解釋，“你讓老鄭別往心裡去。”
謝凱明白了。
國內一直都如此，從來都只患寡而患不均。
軍工系統雖也屬於工業系統，在國內，卻跟國家工業部門分開的。
在軍工系統，404一枝獨秀；全國工業體系內，他們也是一朵奇葩，自主立項，自籌經費，小日子過得紅火無比。
別的單位看着，自然眼紅。
這也是謝凱一直擔心的問題。
“沈部長按理不會這樣啊。”謝凱疑惑，要是沈鴻有這樣的想法，早就找他們談了。
“要是他的想法，你覺得，這事兒能這樣？反正他態度表明了，也做了，你們不同意。”龍耀華看着謝凱，一臉笑容。
李明山則是搖了搖頭，“他也很無奈。在這事情上，誰不希望國家擁有更多更先進的設備？哪怕只有一臺，也能解決很多問題不是？之前沒有4.5萬噸大壓機的時候，他同樣這樣想着，有機會，自然希望可以搞出來，搞更多，跟我們一樣的想法，只不過我們想要搞的是先進軍事裝備，而他們是搞國家的製造能力……”
誰都是這樣的。
誰都希望自己的國家更強大，什麼都能製造。
“每隻兔子都有一個大國夢。”謝凱突然想起這句話。
“我們沒有資金再去投資萬噸級自由鍛水壓機，沈部長，非常抱歉。到目前爲止，我們手上已經有三個投資需要百億級別的項目……”謝凱主動找了沈鴻，不希望這位大拿生氣。
沈鴻震驚，“你們哪來這樣多的項目？”
“大飛機跟戰鬥機，您知道的，還有個海軍項目。”謝凱沒有做更具體的解釋。
不是對沈鴻保密。
如果沈鴻都沒有資格知道，整個國家也就沒有幾個人知道了。
“要開始搞航母了？”沈鴻驚訝地問道。
謝凱點了點頭，“預研，把建造航母的配套完善，這也是老鄭跟老汪躲着您的原因。”
沈鴻不由笑了，“我又不會逼着你們搞什麼項目。”
“可他們不敢得罪您啊。”見沈鴻這樣，謝凱鬆了口氣，“完善這些配套，可得您幫忙。”
要完善整個航母建造的系統配置，沒有沈鴻這樣瞭解全國工業系統的牛人來幫忙調度，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雖然沒有他，也會建設完全。
可有人弄這個，更快就能完成，何樂而不爲？
“雖然知道你小子在忽悠我，這話我還是愛聽。”沈鴻笑着說道。
“部長，自由鍛，要搞麼？”謝凱問道，“誰搞？”
“一重二重自己自籌經費，設計方面也得修改。”沈鴻說道，“國內幾臺大壓機，已經嚴重老化，不知道還能堅持多少年……”
老人說這個，臉上滿是無奈。
國內大壓機沒有幾臺，自由鍛不像模鍛，需要靠着快速捶打毛坯，這就對設備強度要求更高。
萬噸級自由鍛壓機跟數萬噸的模鍛機看起來提供的壓力有很大不同，實際上，需要的技術都是非常複雜的。
“等後面如果我們經費充裕，就可以參與到這裡面來。”謝凱安慰着老人。
奈何，老人根本就不領情，“不用，如同龍耀華將軍說的，整個國家工業體系要更新升級，你們一家單位也支撐不起。不過你們的模式，值得其他單位學習。”
不是沈鴻部長瞧不起404，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整個404也是這樣的認知。
有了沈鴻部長這樣的話，謝凱就放心了。
大壓機下午投入試生產中，沈鴻部長跟幾名主要的設計師、工程師都收着，大壓機要等試生產完成後，確保沒有問題，纔會通過驗收。
渦輪風扇葉片壓制的速度很快，準備工作時間很長，加熱爐把毛坯加熱到兩千多度的高溫，需要數個小時，而壓制，只需要幾分鐘。
“這閒置時間太嚴重了。”謝凱看得搖頭不已。
“沒辦法。除非大批量壓制，否則只能這樣。要更換不同的產品，需要換模具，那個需要的時間很長。”唐振華給謝凱解釋。
謝凱知道，只是感慨一番。
當沈鴻離開的時候，鄭宇成回來了。
兩人送沈鴻走的時候，鄭宇成這老傢伙去送，做出瞭解釋，“沈部長，不是我們不想搞萬噸級自由鍛，這玩意兒，噸位太小了，沒有挑戰性。如果要搞數萬噸的，我們可以考慮……”
一句不懂行的話，讓謝凱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