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護病房的那一層樓安安靜靜，一出電梯，滿走廊的花籃映入眼簾，錦兮走過，略微掃了眼花籃上的落款，便知這些日子有多少地位顯赫的官員來探望過老爺子。
也是，老爺子這種功臣就是國之瑰寶，如今病重，得牽掛着多少人的心。這種老革命家的離世，將是整個國家和民族的損失。
三人進了病房，錦兮一眼看到那枯瘦不成人形的老人，剛剛平復的心情再度翻滾起來。訓練時多苦多累都能忍住，可此時，看着師父這般無助地埋身在一堆管子裡，氣若游絲，隨時都要撒手人寰的樣子，她怎麼也止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
“師父，寒臨跟錦兮回來了，來看您了。”雷文昊走到病牀邊，大概怕說話老爺子聽不見，輕輕握住他枯瘦的手捏了下，在他耳邊低聲道。
前一秒鐘還閉着眼休憩的鐵老頭，一聽寒臨跟錦兮的名字，那隻眼睛很快睜開，慌忙地轉動搜索着。
雷文昊往後退了退，江寒臨跟錦兮立刻上前，兩人緊緊挨着病牀半跪下來。
“外公。”
“師父，我們回來了。”
雷文昊走到牀尾，將牀頭搖高了一點，這樣方便老爺子跟他們說話。
鐵老頭看清面前的兩人了，精神頓時振作不少，臉上露了點笑意，虛弱地呢喃：“回來了，總算回來了……”
“師父。”錦兮握住老人家的手，努力平復情緒，“您感覺怎麼樣啊？哪裡不舒服一定要說，醫生會有辦法的。”
江寒臨這個平時沉默寡言的，此時也跟着語無倫次，“外公，現在醫療技術發達，你不會有事的，等過兩天好了，我們接你回武館。”
鐵老頭還是虛弱地笑着，聽聞他倆的話，老爺子還真是樂觀淡定：“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你們不用安慰我，走之前還能見到你們，我沒什麼遺憾了。”
“師父……”
“丫頭，別叫師父了，跟寒臨一樣，叫我外公……”
錦兮心裡微微一怔，下意識看了江寒臨一眼。老爺子這意思，默認她是外孫媳婦了？
心裡有點激動，可更多的是傷痛。她本想，老爺子若是可以活到他們倆修成正果，能做他們的證婚人，喝上他們親手敬的喜酒，那該多好！
可如今……
雷文昊站在牀尾，見這兩人都愣住了，趕緊提醒：“錦兮，師父的話你沒聽到麼，還是你不想叫外公？”
錦兮尷尬地微微臉紅，盈滿淚水的眼眸不好意思地瞥了眼雷文昊，急忙辯解：“當然不是，我只是太意外了……”說着回頭看向病榻上的老人，立刻喊道，“外公！”
這一聲外公，聽得老爺子喜笑顏開。
江寒臨嘴角也淡淡勾了笑意，至於爲什麼笑，大家心裡都明白。
雖然兩人還沒結婚，可是在老爺子這裡，是已經認定了他們的關係，認可了這丫頭外孫媳婦的身份，他心裡當然高興。
鐵老頭握着錦兮的手，帶着放進江寒臨掌心，這意思，已經不需要多言語了。
兩人默默地緊緊握手，錦兮臉上的笑突然又掛不住，心痛襲來，淚光模糊，她痛苦地低語：“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