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茜色衣裳的丫頭正是在薛九娘身邊伺候的黃鶯。
黃鶯從小跟着薛九娘長大,甚有心機,她跟百靈一個潑辣狡黠,一個縝密心機,兩個丫頭平日爲薛九娘將事情辦的妥妥當當的,在靖州的時候沒有讓薛九娘吃過半點虧,不過百靈上次被凌老夫人指了出去,薛九娘跟黃鶯都老實了不少,結果沒想到這種時候又鬧出這麼一件事情來。
白蒹葭倒是笑了一下,道;“一場好戲。”
立春站在牀邊,看着白蒹葭臉上的笑意,倒是皺了皺眉,道;“夫人你看戲歸看戲,別被她們牽扯進去傷了身子。”
白蒹葭笑道;“我哪有那麼柔弱,再說了,即便我不想參合進去,人家也要拿我做筏子呢。”她又抿嘴一笑,眼波流轉,竟然顯出幾分嬌俏來,不過心裡也有一些困惑。
薛九娘還算是有幾分心機的,雖然因爲走了費明珠的路子惹了凌老夫人的厭棄,但是她身份畢竟放在那裡,等過兩個月回了靖州,也自然會有人爲她商議婚事,若是仔細些,光是在這府中住了幾個月,回到靖州好好運作一番,這婚事上也能上一個臺階。
結果偏偏出了這事不說,說起來還跟白蒹葭有些關係。
靖州……白蒹葭眼眸一沉。
這要扮演楚楚可憐的小蓮花,沒有欺負她無視她真心的惡人,這戲還怎麼唱下去,與其讓人先給她塗上一層厚色,不如她自己先發制人。
白蒹葭倒是不想跟別人扯上關係,只是別人卻巴巴的要跟她扯上關係算計她,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黃鶯這麼撕心裂肺的一喊,倒是把凌老夫人也嚇了一跳,不由驚到;“你說什麼!九丫頭她怎麼了!?”
再怎麼恨不得一把捏死薛九娘,凌老夫人一聽薛九娘竟然尋了短見,也有幾分驚惶的看着黃鶯,坐在當場,嶽二爺吃了一驚,道;“那個小姐!”
凌老夫人又急又氣又慌,一張臉漲的通紅,李麼麼倒是嚇了一跳,急忙扶住人拍了一陣背心,纔將人安撫了下來。
又急忙讓人送了藥了,用茶水送服了下去,凌老夫人方纔緩了過來,黃鶯哭的梨花帶雨,道;“小姐說壞了名聲,無臉見人,便尋了短見……”
說着又哭了起來。
眼見一個花朵兒一樣的少女在自己面前哭的梨花帶雨的,嶽秋容臉上不由帶上幾分憐惜,柔聲道;“你別急,先起來慢慢說……”
聽着嶽秋容的安慰,黃鶯緩緩擡起臉來,她本生的秀美,此時哭着更是引人憐惜,嶽秋容呀了一聲,想起這丫頭是當時湖邊呼救的丫頭,想到她所說的小姐,不由呀了一聲,臉上浮現了幾絲尷尬之色。
想起那少女抱在懷中軟/玉/溫/香,雪白的肩膀和絳色繡花絲綢兜衣,青年臉色微紅,只覺得心裡怦怦亂跳,倒是黃鶯在一旁哭道;“嶽二爺,你救救我家小姐吧!”
白蒹葭隔着牆壁,也可以聽到黃鶯悽悽慘慘的哭聲,倒是輕輕的撇了撇嘴。
這個嬌俏的小女孩兒動作她做出來,卻帶着幾分不屑。
就聽着外頭一陣混亂,立春隔着窗戶看着凌老夫人帶着一些丫頭婆子,飛快的朝着薛九娘住的院子趕去,嶽秋容也很自然的跟了出去。
白蒹葭聽完立春的話,倒是笑了一下,伸手將手裡的油桃籠在袖子裡,道;“既然慈姑她們另外有要緊的事情,我們就先回去吧。”卻又笑了下,道;“立春你醫術不錯,這薛小姐入水受了寒,又受了這驚嚇,正好你去幫她瞧瞧,莫要落下病根了。”
她擡頭看着窗外,雖然已經入了春,這天氣也回暖了,不過湖水還是寒涼的。
薛九娘那身子,平時就嬌嬌弱弱的,落水之後,若不好好調養,只怕會落下病根,結果薛九娘一醒來就那樣尋死覓活的,若是在別的地方,白蒹葭也懶得去管她,不過對面既然拿她做筏子,這明面的事情,她還是想要做一些。
擡頭看了眼立春,白蒹葭抿嘴笑了一下,道;“我跟你說幾句話,到時你記得好好……的跟薛小姐說道說道。”
立春低聲應了,就聽白蒹葭懶洋洋的說了幾句話,道;“可記得了?”
立春點了點頭,她本來也是聰敏沉穩的人物,兩人說着話,回了院子。
白蒹葭一進院子,就瞧見似錦似羅兩個丫頭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兩丫頭一個落水救了薛九娘一個倒是還好,不過似錦一身衣服都沒有換,釵環散亂的跪在那裡,地上倒是集了一點小小的水汪,看那樣子,是一回來就已經跪上了。
立春見兩人都跪在地上,白蒹葭秀眉一皺,她將兩個丫頭打發回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看兩個丫頭的神色,倒是似乎回來就一直跪在這裡。
她平時都是懶懶洋洋的樣子,站在那裡笑了一下,道;“你們這樣跪着,是要傳出我嚴苛殘暴的名聲不成。”
似錦悚然一驚,表情驚慌的道;“奴婢……奴婢……奴婢不敢……”
白蒹葭瞥了她一眼,比起似羅,似錦更狼狽一些,當下擺了擺手,道;“換了衣服,收拾乾淨了再來跟我說話。”
早有丫頭打起簾子,她徑直進了屋子,才道;“讓小廚房給你們熬兩碗濃薑湯喝了,再用熱水沐浴,收拾整齊,這樣不成體統的丫頭,我是不要的。”
瞧見白蒹葭進了屋子,似羅哆嗦着身子靠近似錦,旁邊一個跟似錦關係不錯的小丫頭急忙將連個丫頭拉了起來,道;“還不快收拾乾淨了,夫人那樣的人家,那裡受的了你這個樣子。”
似錦低頭一看自己,狼狽不堪,跪得久了,被人拉起來的膝蓋幾乎都沒了反應,險些腳一軟差點跪倒在地,倒是惹得那拉她的丫頭險些跌倒,好險的站穩了,才眼神閃爍,怔怔站在那裡。
這小廚房平時大多是立春掌着的,不過有白蒹葭吩咐,很快就有兩碗濃濃的薑湯送了上來,似錦似羅十分緊張,沐浴完畢後,又將平生最整齊的兩件衣裳尋了出來,收拾整體,才戰戰兢兢的去了門口,低聲道;“奴婢……奴婢求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