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眼看那烏衣青年走的不見蹤影,粉衣女孩纔回過神來,搖了搖母親的袖子,做孃的吃了一驚,忍不住罵道;“你啊你,能不能別讓我操心了,這大街上什麼人都有,什麼話你也敢說,還當是在家裡呢,別人給你的東西也敢隨便接着。”當下又道;“剛纔他給你什麼了?可別亂吃……”正想叮囑女兒不要亂吃陌生人給的東西,就看着那孩子已經攤開口來,粉嫩的掌心裡卻是一片金葉子。
倒是將做孃的嚇了一跳,急忙將女孩兒的手捂了起來,只覺得手裡都是汗津津的,偏偏女孩兒還在那裡說:“娘,這金子……”
她下意識的左右張望了一下,罵了句道;“什麼金子,就一個黃銅片兒,這大街上的,那裡有隨便把金子什麼的給人的,你也是想買那件衫子糊塗了,平時也沒有好好教導你麼!”
說道衫子,小女孩子不甘心的扭了扭身,嘀咕了一聲,看向秦德音消失的地方,就看着母親順手將那金葉子收了回去,不由叫道;“這是哥哥給我玩兒的!”
她娘瞪了她一眼,道;“你還想不要新衣服了!”
聽娘這麼一說,粉衣小女孩頓時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嬌柔甜膩的叫了一聲娘。
他娘心中頓時好了不少,又摸了摸她的頭道;“乖孩子,等你爹中了舉,你以後就是官家小姐了,想要穿什麼都有。”
聽娘這麼一說,小女孩頓時狠狠地點了點頭,二人進了一個角落,那婦人將金葉子拿出來一咬,竟然是足金的,當下心中又驚又喜,驚的是那烏衣青年到底是什麼來路,這一小片金葉子也價值不菲,他卻直接給了小孩子買糖吃,喜的是這金葉子對於她們來說,是一筆意外之財,但是卻是讓日子可以寬裕不少了。
丈夫雖然省吃儉用,但是畢竟也是要應考的人了,總是要多用些補身的肉湯,進了考場,也需要多準備兩身衣服,多少體面一些。
孩子長得快,那衣服已經算短了,也需要裁幾身夏天的衣服,那衣服卻要裁的大一些,現在鬆一些不要緊,穿的時候腰帶什麼的緊一緊就行了,卻是要多穿兩年。
……
這樣下來,還能剩下一些來傍身,無論如何,身邊有些銀錢傍身,也真是好的。
這樣想着,婦人臉上不由露出一絲幸福的笑容,極爲難得的花了一個銅板給小女孩買了一碗小餛飩讓她捧着吃,表情柔和眼神含笑的看着吃的稀里嘩啦的小女兒,卻不由有些神遊,想起那風流雅緻的青年,心中卻默默懷疑,那人到底是誰,竟然如此大方——也是遇到貴人了!
辭別那對母女後,秦德音當下便去了馬車行,聽他將來意一說,那馬車行的老闆頓時笑道;“這也巧了,我們這裡有人是常走那邊路子的。”
便將人喚了上來,卻是一對兄弟,殷勤笑道;“那黑石城也是近的,你們兄弟……”
那年紀略小的便立即道;“掌櫃的,可不是我矯情,只是我嫂子這可是頭胎,哥哥可隨意離不得。”不過上一次雖然發了一筆不小的財,但是曹家兄弟卻從來不是坐吃山空的人物,曹四明頓時自覺擔負起了一家之主的責任,總是琢磨着要多賺點錢。
就聽那掌櫃的道;“我那裡不知道,只是……”
二人嘀咕了一番,那馬伕便走了過來,笑了笑,自我介紹叫曹四明,報了價錢,倒是厚道,不過秦德音心情正好,也不會跟他爭執這些事情,當下便點了點頭,道;“服侍的好,再加兩成。”他想了想,道;“我的要求你們掌櫃的已經說你們說清楚了吧?”
曹四明笑道;“清楚清楚,不是要儘快趕到黑石城麼。”
二人說了兩句,各自滿意,那掌櫃的又將那車馬行裡一個極爲伶俐能幹的小馬伕指給了曹四明,三人收拾收拾,不過小半個時辰,便出了西門,直奔黑石城而去。
彼時晚霞瀰漫,將天邊映照的一片豔麗。
剛剛從池塘裡露出小尖角上一隻青翠的蜻蜓顫顫巍巍的站在上頭,晚霞也爲它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柔和光暈,一眼看去,在這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柔和金光的院落裡,竟然顯得格外的靜謐美好,如夢如幻一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陽光逐漸的黯淡了下去,金黃色的陽光,漸漸變得暗淡,這本來就是一個極爲安靜的地方,處於巷子的底部,平時如果不是特意前來,連人聲都止步於隔壁的回春堂——熱鬧是他們的,只有這滿屋子的琴才屬於秦德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連外頭的熱鬧都沒有了,安靜了許久的院子才慢慢的被推開了。
伴隨着輕輕的吱呀聲,驚起了小荷上的蜻蜓,靈巧的衝了出去,院子裡的小魚苗發出咕嚕的聲音,有些好奇的看着門內走出來的少年。
看了眼天邊的暗色,雖然還有着一絲的餘輝,當時也只是餘輝了,等這一絲餘輝下去,這世界又會進入黑夜的靜謐。
那就是真正的靜謐了,萬事俱靜。
少年皺了皺眉,又回頭看了一眼屋中,小魚忍不住猜測,那屋舍中到底是什麼樣的東西,才讓這麼一個少年也停住了腳步。
想着便覺得格外的好奇,只恨自己年幼,折騰了兩次,都跳不起來看不見風景,只能看見自己熟悉的方寸之地,不由憤憤的吐了兩口泡泡,尾巴一甩,甩出一串晶瑩的水珠,自個兒卻潛入水中。
時候也不早了,還是早些睡覺好了。
不過那屋舍裡到底是什麼東西,還真是讓魚好奇呢。
想想就覺得看不到的話真是讓魚覺得說不準今天是一個不眠之夜呢。
趙天星皺着眉走進自己的院落裡,今日白天的時候白蒹葭被凌絕塵帶走之後,白芷靈倒是來過回春堂,不過他將白蒹葭被凌絕塵帶走的時候告訴白芷靈之後,白芷靈雖然有些懷疑,但是最後還是並沒有多爲難他又問了小溪兩句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