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有人歡喜有人愁

“秦妹子,稱點鹽巴——”屋外,一個婦人又來買東西。秦瑛放下手裡的筷子,春風得意地走出去,邊走嘴裡卻邊埋怨:

“喬蓮藕這個死女子,太氣人了,盡說謊來騙我……”

“咋啦?”婦人好奇,跨進堂屋的門,定住問道。家長裡短的事情,總是能夠引起她們的注意,更何況秦瑛在說的大女兒。

秦瑛邊拿秤稱鹽邊叨叨你說她啊,到市裡去參加書法比賽回來,愁眉苦臉,一言不發,害得我擔心了好久,這個傢伙,啥時候學會賣關子了的呢?”

婦人笑笑哎呀,你也不要怪蓮藕嘛,肯定是沒得到獎噻,沒得到獎,哪個有心情說笑不是?咦,第幾名?”

婦人忙安慰了幾句。

人家的孩子不行,總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情,但是還得關心關心,否則,顯得太直白了。

“第幾名?你猜她最後是第幾名?”秦瑛問道。

“第十名?還是第八名?”婦人小心翼翼地猜測,儘量將名次說得高一些,心想這樣秦瑛心裡也好受一些吧。早就聽說喬蓮藕的字寫得好,但是能夠到市上參加比賽已經很不了,能得到第十名啥的已經是燒高香了當然,這只是安慰秦瑛的,哪裡真會得到第十名呢?沒倒數第一就很不了。

秦瑛心平氣和地說第一名。”

“啥?”婦人以爲聽了,趕緊再問,得知確實是第一名的時候,臉上一下子有些掛不住了,雖然還笑着,但是那笑容有些僵,強擠出來的,很不自然。

“啊,真能幹……得了第一名,你還罵人家,我看你……”說到最後,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付了錢拿了鹽趕緊走了。秦瑛在後面熱情地留她吃飯,她邊走邊擺手,一會兒就不見了影子。

這時候讓我留在你家裡吃飯,存心堵死我啊同樣是孩子,爲啥我的孩子啥都得掙不到,而你家蓮藕卻得了全市第一名呢?

婦人的心被這消息堵得死死的,幾乎快不能呼吸了。

但是,秦瑛的快樂是真實的,孩子帶給她的快樂的最踏實的快樂,她雖然知道不可太過張揚,但心裡憋着也着實難受,哎,算了,高興就高興嘛,裝的也沒有意思

想到這裡,趁着高興,回到屋子裡又敬了宋小山的父親宋志明了幾杯酒。

喝酒往往是頭幾杯很難下肚,但只要皺着眉頭將幾杯喝下去後,那酒便喝得越來越順暢了。宋志明開始還推推攔攔的,後來越喝越利索,一杯一杯不亦樂乎了。

喬家和宋家現在關係不一樣了。

以前,不過是普通的鄰里關係,不,鄰里都算不上,不過生活在一個生產隊罷了,但是自從上次漲特大洪水時喬慕然救了宋小山一命後,宋志明就就將喬振軒一家當成了救命恩人。

鄉下人,可能懂得不多,但是永遠知道滴水之恩涌泉相報的道理。今天在桌子上知道喬家大女兒蓮藕得了市一等獎,心裡那是由衷地高興,於是喝了一杯又一杯,漸漸地話都有些說不利索了。

秦瑛本來酒量就好,加上心情高興,人逢喜事精神爽,喝了十來杯,臉上是一團紅雲亂飛,顯得格外好看和年輕。喬蓮藕看着神采飛揚的媽媽,心裡很激動,看來,爭氣的孩子便是父母最大的驕傲,這話真是一點兒都不假,想要父母永遠年輕漂亮有活力,當孩子的努力學習好好工作便是了。

正喝得高興,屋外闖進一個人來,進門就叫:

“爸,你又跑出來喝酒了媽喊你回去呢——”

大家一看,那不正是宋小山嗎?

“來來來,也來吃一點兒,小山,別急,你爸爸在我家喝酒,沒事的”秦瑛見宋志明的兒子跑來叫他了,知道家裡女主人可能着了急,趕緊搬了凳子讓宋小山坐。

“秦媽媽,我不坐,我吃了飯的,你不要太客氣了。”宋小山正在變聲期,聽着彆扭。雖然平常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半大男孩子,但是在喬蓮藕家裡,總是顯得有些拘謹。

當然有些拘謹啦,喬慕然是他的救命恩人兼結拜兄弟,喬蓮藕是他喜歡和佩服的呢。

見兒子突然來了,宋志明非常激動,一把扯過宋小山到跟前坐下,語重心長地教育宋小山:

“小山,兒子啊,你,你知道嗎?蓮藕今天得了市上的一等獎呢……你,你要向她學習,好好學習,爭取考個好學校……好學校知道嗎?人,人家都說你聰明,初中畢業不考個好學校……的話,我,我揭你的皮子……”

雖然說得結巴,顛三倒四的,但是宋小山也聽明白了怎麼回事,原來父親今天被留下喝酒,是因爲人家蓮藕得了第一名,多光榮啊……

男子漢的心裡瞬間涌起一陣激情,緊緊握了拳頭髮誓:我一定要好好學,不落在喬蓮藕後面,不然的話……

“好啦,別說人家小山了,小山可懂事着呢,瞧這孩子長得多精神啊,個子也長高了,聽說成績不,小夥子,好好加油啊”喬振軒酒量好些,說話清楚。

“好,喬叔叔放心,我一定努力,爭取趕上喬蓮藕”

“你趕不上我姐姐的,你的字沒有她寫得好”

三妹喬蓮蓬在一旁聽見大人們說話,見不得這句,馬上回了一句,逗得滿屋子的人哈哈大笑。

又喝了一陣,宋志明終於被兒子宋小山架走了,滿臉紅光,手舞足蹈,喝得那叫一個暢快啊。

…………

村子不大,喬蓮藕得了第一名的消息,一晚上的時間,就傳遍了整個村子高興,嫉妒,憤恨,祝福……村人的各種情緒在交,千奇百怪,豐富多彩。

其間,最痛苦和憤怒的莫過於隊長夫人張大紅了。

前幾天,家裡買回了村裡的第一臺電視機,在村人面前很是風光,人前人後都覺得面子掙夠了的,但是纔沒過幾天,人家秦瑛家的孩子就得了市上比賽的第一名天啦,可是市上的第一名啦

而且,喬蓮藕是秦瑛的女子,秦瑛啊,那是長得比漂亮,比有趣化,比能幹的女人啦,是心裡最容不下的最嫉妒的女人啦

這女人,爲啥啥好處都讓她佔了呢?

這第一名像一根刺一樣卡在張大紅喉嚨裡,上不上去,下不下去,難受得要死,一大早起來,早飯沒心情煮,將東西摔摔了好一會兒,摔得家裡人心裡發毛,不知道誰又惹了她。最後還是想不通,跑出去拉過兒子華子就是一頓,得華子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哇哇地哭了好一陣子。

一哭,心裡更煩躁,拉過來又是一陣,得丈夫周隊長火氣上來了,抄起一根棍子將她好了一頓。哭嚎聲傳得好遠好遠……

喬蓮藕第二天早上起來,聽見了這嚎聲,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心忖,這人啦,心魔未解便天天都是地獄啊。這世上的事是本來所謂痛苦的,一切皆因爲太過在乎,一在乎,痛就來了,不在乎,什麼便輕飄飄地過去了

只可惜,張大紅不過一介潑莽村婦,不懂這些,如果懂了,她的痛苦就不會這麼多,她就不會活得這麼糾結和痛苦了。

今天是星期天,喬蓮藕可以休息了。吃過早飯,兄妹幾個便跑到街上去玩了。

秦瑛答應得非常爽快,給了兄妹四個幾塊錢,讓他們盡情地買了吃。

其實喬蓮藕並不在意這些零花錢的,頭幾次偷偷地賣菜,已經掙了幾百塊錢了,只是藏在空間裡的石頭下。如果需要的話,隨時可以拿出幾塊來用。

當然,得悄悄的才行,如果讓老2喬蓮花知道了,那可了不得。

兄妹四個過船的時候,躺上的人紛紛趣,說喬家出了個書法家啥的,有些人並不知道,一聽說了,也由不得不多看喬蓮藕幾眼,想來這小妮子並不太特別,怎麼就這麼能幹呢?

喬蓮藕心裡淡定,自不理會這些,臉上笑着,間或紅一下,反正不多說話。這種時候,別嘰嘰喳喳的,保持神秘最好不過了。世人的嘴是堵不住的,好也罷壞也罷,任人家去說吧,說得久了,但人會再說的。

這些事情,只是漫長人生路上的一點兒小插曲,過了便過了,後面還有很多事要去應付,不過太過驕傲的。

來到三姨秦芳的百味居里,聽說喬蓮藕得了第一名,給家裡爭了光,給學校爭了光,秦芳那叫一個高興啊,非要馬上拌上一碗雞塊讓兄妹四個好好嚐嚐。

喬蓮藕也不客氣,端着坐到店子裡面的桌子上就開始吃了起來。一兩天不吃,真是想死個人了

一會兒,見有人有來買,那人穿着鐵路上的制服,秦芳叫她張妹,倆人一聊,喬蓮藕才知道這叫張妹的女人是來幫那些嘴饞的列車員們買的。

那些人有的是錢,只要好吃,最肯花錢。看着這熱鬧紅火的生意,喬蓮藕得意地笑了,掩都掩不住。

一會兒功夫,雞就賣了兩隻。表姐趙琴忙着回家往這邊拿,累得額頭上全是汗,青春逼人的臉上顯出限的嬌媚來。喬蓮藕暗忖表姐的好事應該快來了吧。這麼好的姑娘,應該有更好的歸宿的,以前家裡窮,不敢說,現在家裡店子開起了,生意很好,錢兒掙得多,人一下子有精神了,氣質啥的都顯出來了,應該很快就有人上門來說親事或者看上趙琴的。

趙毅居然也到店裡來了一次,看見喬蓮藕在店子裡,不理不睬的,看來還有些生氣,或者不好意思先開口和好。從三姨嘴裡只說他天天都學電器修理,聽說現在已經入了迷呢。

重生了,一切都在改變。喬蓮藕臉上灑滿了陽光。

她不知道,第二天,將發生更讓她陽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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