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冰與火
“怎麼辦？現在時間還不到三點，如果在河邊這樣傻等的話，只有到等到天亮了纔能有人出來撐船的呢。夜裡氣溫很低，我都有些撐不住了。”
喬蓮藕縮着脖子，望着寬闊的河面，打起了哆嗦。
“這個，第一次夜裡來過河，沒想到……怎麼辦呢？”吳老頭兒也是無計可施的樣子。
喬蓮藕回憶起前世，有幾次都是夜裡回家，帶了一大幫的同學，不過，當時好像都是夏天，天氣不冷，有遊技好的人先游過去，將船撐過來，或者在河邊找一隻漁人打魚的小船，坐着過去撐船過來的。現在，是冬天，這會子下水去，可不是鬧着玩的。
反正，自己是不會下水去的。
喬蓮藕心裡等待着旁邊有人的回答。
果然，宋小山站了出來，自告奮勇地說：
“沒事，我游過去就行了，我的水性好，我游過去將船撐過來搭你們三個人。”
說着，就開始脫衣服。穿着厚厚的衣褲游水，可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衣服溼了，會像石頭一樣墜着人往河底下沉去，只有脫了衣服，男孩子只穿一條底褲，將衣服舉在頭頂游過去穿上才行的。
老實說，宋小山並沒有說謊話，他真是這麼幹過，不過都是在白天裡罷了，冬天的夜裡，這還是第一次呢。
“算了，你留在這裡吧，我去……別忘了，上次還是我救了你的呢……”正當宋小山脫衣服的時候，喬慕然走上前來，一把拉住宋小山，將他拉到後面，自己走到前面來，三下五除二脫掉衣服，在大家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撲通”一聲，就往河裡跳了下去。動作乾淨，跳水姿勢好看。在夜晚的月光下，像一條優美的美人魚（如果美人魚也有男魚的話）。
“哎，慕然你——”宋小山還沒喊出來，喬慕然已經在水裡遊了一丈把遠了。
宋小山一見，急了。
剛開始他站出來。是因爲他是男孩子裡面最大的，這種事情理應他去做，不過，說實話。真面臨的時候，心裡還是有一點兒懼怕的，這大黑天的。水又冷，旁邊就是一個深潭，總有人說那裡面有什麼鯉魚精啥的，遊在河中間的時候，心裡肯定會發慌的。
現在喬慕然已經二話不說跳進了河水裡。往對岸游去，這下子，他被一激，倒什麼顧慮都沒有了，熱血涌上頭來。在喬蓮藕和老頭兒的驚愕裡，脫掉衣褲。也往水裡跳了下去，追趕慕然去了。
月光下，倆跳進水裡的男孩子都用了自由泳的姿勢，兩臂交替往前劃，在月光下的水面上劃出一道道晶瑩的弧線，煞是好看。
“真好看……”喬蓮藕看着這情景，禁不住神往起來。
“傻妮子，他們可冷着呢，你還說什麼真好看不好看的，虧得你還有這樣的心思，真是搞不明白你咋想的……好冷啊，我想着渾身就起雞皮疙瘩的……他們怎麼受得了？”
吳老頭兒在一旁心疼地嘀咕着。喬蓮藕不管他，目不轉睛地看着水面上漸漸消失在暗影裡的兩個男孩子，心裡覺得好玩，同時又高興。
不管怎麼說，這倆傢伙都不是做事縮手縮腳下的人，關鍵時候，還是很靠得着的，而且，還特別仗義豪爽，這樣的朋友和哥哥，真是值得不能再值了！
因是十五前夕，月光很亮了，只是有些偏西，藉着極淡的月光，喬蓮藕看到對面倆人已經上了岸，上了船，將那船弄得“叮叮咚咚”地響個不停。
撐船的周大爺晚上收了船，都要將船穩穩地拴在周邊的一個打進河沙裡的木樁子上，不過，他拴得再緊，只要慢慢去解，還是解得開的。
果然，船往這邊撐過來了。
越來越近，喬蓮藕隱約看見倆男孩子都沒有拿衣服過去，都是光着身子，她彷彿能夠感覺到他們被凍得哆哆嗦嗦的可憐樣子。
“哎，逞能也不是這樣逞的嘛，幹嘛呢？連衣服都不拿就游過去了，真真兒是在比賽嗎？”
喬蓮藕心裡怨道，同時又心疼得不行。
喬慕然和宋小山一人劃一只槳，船就跑得快，一會兒，船就靠岸了。
喬蓮藕將頭轉了過去，讓吳老頭兒馬上將倆人的衣服褲子遞給他們，叫他們馬上穿上，免得感冒了！
等他們穿好衣服，喬蓮藕這才轉過頭來，上了船。
“沒事吧，誰讓你們逞能的？”當看到倆男孩子都凍得嘴巴打哆嗦的時候，喬蓮藕懷着憐意說了他們幾句。
“都怪慕然……誰讓他第一個跳……跳下去的……”宋小山的嘴巴已經說不出來一句完整的話了。喬慕然聽了，也不說話，只是抿着嘴巴笑。
“來，蓮藕，我倆划船吧，他們太凍了，讓他們蹲一會兒……”
吳老頭兒到底有經驗些，叫了喬蓮藕過去划船。
喬蓮藕求之不得，趕緊過去，和吳老頭兒配合着一人一槳地劃了起來。
船到了岸邊，吳老頭兒將纜繩拋上岸去，麻利兒地將船綁在木樁上，又過來提了行李。
四個人下了船，沿着河壩裡的路，往裡的方向走去。
路上，喬慕然和宋小山都忍不住打了向個噴嚏，聽得喬蓮藕心驚肉跳。本來是回來過節的，如果倆人感冒了，那多沒意思，多不好玩？當務之急，是讓倆人將有些受僵的身子烤得乾乾的，熱熱乎乎的，將頭髮上的水烤乾，只有這樣，纔不會感冒。
走到攔河牆的邊上時，喬蓮藕看到了村人堆在牆邊的一垛垛的玉米杆。
這些玉米杆都乾透了，是村人秋天的時候掰了玉米後，砍了捆好堆在河邊晾曬着的。
這些幹玉米杆是極好的引火柴，沒草的時候，還可以將它們揹回去砍了，撒在牛圈豬圈裡，給牛兒豬兒們暖身子。
但是，喬蓮藕現在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再說，這些放在野外的東西，經常被冷的人抽出來燒了取暖的，也沒人多說什麼話的。
“我們等等，馬上燒一大堆火，將慕然和小山烤一烤吧，不然，等到走回家，再讓大人起來燒火烤身子的時候，他們一定早感冒了！”
喬蓮藕停下了腳步，給幾個人說道。
“我看行，來吧，我們先不忙回家，燒一堆火烤個透再說。反正現在已經回來了，家裡的人都睡了，不在乎多一會兒時間去見他們的。”
吳老頭兒十分贊成喬蓮藕的想法。他看着倆孩子的可憐樣，心裡也是疼得不行。
“好吧，我冷得有些受不了了！”
一聽馬上要燒一堆火，宋小山簡直歡喜得不行。
慕然也哆嗦着嘴脣點了點頭。看來，他也有些扛不住了。
打定主意要烤烤火再回家，喬蓮藕和倆男孩子放下手裡的行李，忙不迭地開始抽那些乾的玉米杆了！
一會兒就抽了一大堆，折斷了，堆在一起。
吳老頭兒隨身都帶有火柴，他拿出火柴，找了一片玉米葉子，點燒了，伸到柴堆下去面，火一下子便燒了起來！
“啊，舒服，真舒服！”火光映紅了四個人的臉，宋小山伸出雙手，貪婪地烤着，連聲說好。
火越來越大，燒得很旺，烤得人不由要往後退了。
喬蓮藕對喬慕然說：
“慕然，你像小山那樣，前前後後換着烤，同時將溼頭髮也用手抹抹，靠近火烤乾！不然，明天肯定感冒！”
“嗯，別擔心，沒事了，我覺得不冷了……”喬慕然總是淡淡的，不像宋小山那樣做事誇張。
烤了一陣子全身，宋小山又搬來幾個石頭，讓大家坐着烤。他則坐在石頭上，將鞋襪脫掉，拿在手上烤了起來！
火小了一點兒，喬蓮藕便自告奮勇地跑過去將玉米杆抽了出來，繼續往火堆上添，火又燃了起來……
喬蓮藕烤着火，看着村子裡，沒有一處燈光，人們睡得正是最香的時候。
“媽媽，蓮花蓮蓬，你們做夢都沒想到我們已經回來了吧！”喬蓮藕的眼睛裡，閃出了幸福的光芒。寒夜裡，親愛的姐姐哥哥，還有爺爺從天而降，來到家人的身邊，他們會是怎麼樣的激動呢？
烤了半個小時的樣子。大家的身子都烤得熱乎乎的，臉兒都是紅撲撲的，眼睛裡映出火光的影子，仍舊是那麼得明亮和溫暖。
吳老頭兒有主意，見玉米杆不經燒，便在旁邊找了一些乾的木疙瘩，放在火上，火便又肯燃又經燒了。
“蓮藕慕然，還有吳爺爺，經這一番折騰，我的肚子有些餓了呢，我們吃點啥再回去吧……”宋小山可憐巴巴地看着幾個，生怕他的這個提議讓他挨一臺罵。
哪知他一說，幾個人紛紛說自己也餓。從吃了晚飯到現在，已經有幾個小時的時間了，小孩子都餓得快，更不說慕然和小山倆剛纔還遊了泳，撐了船的。半大的孩子吃飯很是嚇人，宋小山說他餓了，喬蓮藕一點兒也不懷疑他的說法。
“慕然，你看……嘿嘿……”喬蓮藕看了一眼喬慕然。他現在深身都烤得乾乾爽爽的了，生機又回覆到了他的臉上。他一見喬蓮藕叫他時的神色，便馬上知道她要他幹什麼了，於是，他站起來說：
“等等，馬上就來！”(本站..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